书城小说凯特·肖邦短篇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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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阿泰纳伊丝(21)

阿泰纳伊丝走在街上,再也不怕碰见红河那边的熟人,不小心被他们认出来了,她是多么的如释重负!现在,谁也不能再说她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了。

她告别了卖牡蛎的妇人,直接去了哈丁与奥夫迪恩办公室,那是她丈夫的批发商;这里给她一种合作伙伴的感觉,几乎像是自己家开的。她索要了她丈夫名下的一笔钱,他们本应把这笔钱送到卡佐本人手上,此时却毫不犹豫地交给了她。哈丁先生认识她,于是礼貌地询问了她的健康状况,她的脸红了,显得十分羞怯。他想,真是可惜,她这么漂亮,却有点呆头呆脑的。

阿泰纳伊丝走进干货店,买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当做小礼物,送给差不多所有她认识的人。她买了一整匹颜色最纯、手感最软、摸着还毛绒绒的白布;店员尽力满足她的要求,他问她是不是买给婴儿用的时候,她差点滑坐到地上,不明白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既然是蒙泰科林把她从丈夫身边带走的,那就应该还要蒙泰科林把她带回去。于是她给他写了一张简略的便条——实际上是张明信片——叫他当天晚上到火车上接她。经过了之前这些事,她相信卡佐会在他们的家中等她;她也希望如此。

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心里又愉快又兴奋。普赛特进进出出;每次她走出房间,都拿着阿泰纳伊丝给她的什么东西——一块手绢,一条裙子,一双脚趾头上破了两个小洞的丝袜,几颗坏了的念珠,最后还有一块银元。

接着,西尔维来了,拿着一份礼物,她管它叫"一套料子"——这料子样式非常复杂,在什么新货集市或是花布店里都找不到,是西尔维从一位高贵的外国女士那里得来的,她曾在圣查尔斯酒店照顾过她好几年。阿泰纳伊丝接受了这份礼物,满怀敬意地捧着,赞叹不绝,爱不释手。她把这些布料在新买的箱子里虔诚地摆好。

来回奔忙了一天,她筋疲力尽,早早就上床睡觉了。这一整天,她一次也没有想到古韦奈尔,只有在他回房间的时候,她听到门廊上的脚步声,这才有那么一小会儿想起了他。他本来希望她还没睡,还等着他。

然而第二天早上他就知道了。一定有谁告诉了他。据她所知,和他这样老成持重的人聊天时,不管是什么话题,西尔维都会讲得不厌其详。

阿泰纳伊丝发现古韦奈尔坐在一架马车里等她,准备送她去车站。他对她说:“西尔维告诉我你今早要走。”她心中抽痛了一下,自己竟然把他完全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