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天王寺的选择
割腕的那次，她是真的想要死了，可是，那个救她的身影，她永远不会忘记，当时的他心脏跳动的有多么的剧烈……
当他以同学的身份第一次真正站在她面前时，她一直都记得，原来冷漠的他还是会有稚气的一面……
她更不会忘记，刚刚的那通电话，他是以多么温和的声音对她说着的每一句话，一字一句都牢牢的印刻在了她心里，她知道，那已永远无法抹去。
不知不觉，眼泪已经再次婆娑而下。
Seven，够了，真的已经够了！
可是她还能奢望着奇迹的存在吗？还能坚守着‘他还活着’的那个信念吗？即使她不愿意去承认，但涌出眼眶的泪水却已经将她出卖……
“Seven——”
长长的一声哀怨表达了亚奈此刻的痛心疾首，一层，两层，三层……它一直久久的在林间徘徊。
脚下的泥土出现了塌陷现象，大概是因为刚才的爆炸引起的。身子腾空着往下掉，而此刻亚奈却早已不想再做太多的挣扎，她安逸的闭上了眼，任由命运去主宰自己的人生。纵然是一死，似乎也没多大的异议。也许死了她就可以偿还对Seven的亏欠了……
越来越压迫的窒息感让亚奈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到了放松，嘴角不自觉的浮起弧度，这一刻的她是满足的。
某个东西猛的撞了上来，似乎有人紧紧的环住了她的腰，身体开始慢慢的被带了上去。像是在……飞？
亚奈不自主的睁开眼，那团翱翔着的黑色羽翼让她在瞬间就瞪大了双眼。还没回过神，身体就被跟前的人调整过来霸道的拥进了他的臂弯。
“为什么你会在这？”
此刻的自己竟被天王寺横抱在怀中，而他，也充分发挥着自己是吸血鬼的优势在这无底的黑洞中带着她往地面飞着。那漂亮的羽翼时不时张合着，不断有轻飘的羽毛落下。
“你们是想折腾死本殿是吗？”天王寺抱怨了声，不理会亚奈是否适应，一下就加速飞冲了上去离地面越来越近，光线也越来越明亮，天王寺的样子这才一点点的进入亚奈的视线……
天！
“你怎么会搞成这样？”
满身都是尘埃，脸上还留着斑斑血迹，漂亮的银色头发似乎被烧到了一样发尾都已经枯萎，跟前这个让人觉得邋遢的人真的是她认识的天王寺吗？那个被称为殿下的高高在上的天王寺？
还在亚奈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子突然一怔，天王寺已经将她搁在了地上。他什么话都没有留下，甚至没给过她一个注视的目光，就这么转过身走出她的视线。这样的天王寺……感觉好陌生。
似乎觉得自己应该要表达些什么，但是seven的离开她还没有彻底的处理好自己的心态，站在原地，低头望着脚下，心里又是一阵的难过。
“以后本殿就不再欠你什么。”
远远的传来他的声音，亚奈本能的向他投去目光，那抹背影，似乎已经少了曾经的桀骜与不羁，反而多了几分的哀愁在里面。
“你怎么了吗？”她本该这么问他，可是话到嘴边却演变成了“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没心情管别的事……”
他不该出现，不该救她。她应该向seven赎罪。
“他死了，是我害死他的，如果不是我硬要脱离暗夜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是我，都是因为我。”
亚奈蹲下身，抱着膝盖抽泣了起来。而天王寺却始终都站在她的前方背对着她，他没有说话一直保持着沉默。
“你真的感觉不到了是吗？那就好……”隔了好久，天王寺的声音才悠然响起，依旧那么的带着磁性，依旧那么的充满着魅惑。只是却隐约缺乏了生机。
直到他修长的身影直直的倒在地上时，那一声闷闷的落地声这才勾起亚奈的注意。
“天王寺！”
天王寺载倒在地，亚奈忙惊错的上前将他扶起，触碰到他的瞬间，她感觉手腕那一阵潮湿，本以为会是他的汗水，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上已满是他的血液。
才觉得原来他的脸色这么苍白，才觉得他深色系的衣服上四处映着阴影“你怎么了？天王寺？天王寺！”
握着他的手，那股冰冷，让她不由的为之一颤。他的手指间都在滴着血，才刚摔到地上不久，那片青葱绿屏却已经都被染成了红色。
“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应该能感应到对方的吗？为什么现在的他看上去那么痛苦而她却没有一点不适？
“以后，本殿和你，我们，就真的结束了。呵，呵呵。”仰望着蓝天白云，天王寺肆虐的大笑了起来，可是那种笑就仿佛能腐蚀人的内心一样，让她的心跟着好疼好疼。他的身体依旧在不停的流血，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本殿不欠你。”
当他犀利的目光投向她时，在他冰冷的双眸中，她望见的是一种无形的距离。明明就在眼前，却感觉遥不可及。
眼泪顺颊而下，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只是真的一点都控制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天王寺奋力的推开了亚奈，自己蹒跚的爬起身朝着前方走去，可是脚步才刚跨出去却又体力不支的载下。
“天王寺！”亚奈上前去扶，可是他却倔强的将她甩开。他再次起身，她要去扶，他依旧要推开她，可是结果却反而让自己摔了下去只是这次倒地后他的神情更加凝重了“额！”他呻吟了声，伸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他满眼都不满了血丝，面目狰狞的咬着自己的唇瓣。
“天王寺？”
天王寺的手更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服，越抓越紧，好几次他都张嘴呻吟却没发出一点声音来，他看上去痛苦极了，甚至开始在地上打滚。
“你到底怎么了？我们去医院。去医院！”亚奈急坏了，眼前的场景让她根本就无从下手，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他痛苦她比他更不还受。
“滚！滚！”
天王寺并不愿接受亚奈的靠近，每次她哭着扶住他时他总是奋力的要将她甩开，到最后却总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跌倒。
将自己滴着血的手举到亚奈跟前，让血一滴滴的在她眼前滴下，他望着她，讽刺似的说道“是你给了本殿生命，所以本殿现在还给你。看到了吗，这一滴滴从本殿身体里流出的血全是你的，你现在不必担心本殿的死会牵扯到你了，以后也没必要担心了。结束了，什么都结束了！”
从他体内流出的血是她的……
仅仅只是一瞬间，亚奈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没了这些血……你会怎么样？”清风徐徐，她的声音柔的有些无力，“你会死？”她问他不答望着彼此两个人都选择了沉默。
但沉默终究会有被打破的时候，或许那种无声只是暴风雨的前夕。
“为什么你们都那么的自以为是！自大的以为自己伟大的在为我做什么，但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有没有想过我需不需要！凭什么！凭什么要你们来决定我的人生！我不需要，我一点都不需要！”
咆哮过后的亚奈，心里并没有觉得舒坦，反而更加痛楚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拿什么还你们，我该拿什么去还给你们！”
她崩溃一样的跌坐了下来，眼泪狂流不止。这样的她让天王寺也不由的安静了下来。
“本殿死了，你会为我难过是吗？”
“我会！”亚奈毫不犹豫的回答“为什么会？”
为什么？
当天王寺的问题砸向自己时，亚奈也不由的一愣，是啊，为什么她会为他难过？是朋友吗？可是他们并不是。是因为他是为她而死吗？可是又好像不仅仅因为这样……
“你会爱上本殿吗？是发自内心的爱上。”天王寺很认真，亚奈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只是，她该如何回答他？
会爱上他吗？她不知道……
“我不知道。”亚奈真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呵。”天王寺的笑很干脆，似乎很满意亚奈的回答“如果本殿爱上了你，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霹雳！绝对的霹雳！那一刻的亚奈，脑海里是明晃晃的空白。她困难的下咽着口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怎么办呢，本殿……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了……”
什么？
亚奈向天王寺投去惊愕的目光，心脏已经在剧烈的跳动了。可是让她接受不了的是，此时的天王寺，高大的身影已经带着笑意的向后栽去。
天…王…寺…
脑海里闪过那三个字，亚奈迅速的向他奔去血，他需要血是吗？
亚奈脑子里已经一片混乱，天王寺的不停哆嗦不停呻吟让她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狠狠的咬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涌出的时候她慌忙将手指递到他的嘴边，血一滴滴的流在他的唇瓣上，他波动着双唇让血蔓进嘴里……
可是比起他还在外涌的血这一点点又能帮到他什么？
亚奈四下找着什么，最终把目光停放在了身旁的大树上。她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过去，有些匆忙的将枝条折断，握着那层次不穷的断枝，亚奈毫不犹豫的捅向了自己的胳膊，一下，两下，三下……
再次回到天王寺身边时，那白皙的胳膊已被折腾的惨不忍睹。疼吗？当然疼。可是比起天王寺来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来，把嘴巴张开。”亚奈拖着天王寺的下颚让他的嘴微微张开，然后把自己血淋淋的手臂承了过去，看着他波动着的喉结，她竟然不自觉的流下了热泪。是欣慰亦是幸福。
“咳——”天王寺忽然毫无预兆的干咳了起来，之前喝下去的血全部吐出来了不说，似乎更有变本加厉之势。他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喉咙，更肆虐的在地上打起了滚“亚奈。”
他撕吼着她的名字，似乎这样能让他减轻痛苦。
“我在我在！”亚奈想去拉住天王寺，可是他却不停打着滚，她根本没办法接近他“本殿要活着，本殿还不能死！不能死！”
“天王寺！天王寺！”
多想自己能够帮到他，多想自己能够分担他的痛苦，可是为什么现在她却什么都不了，她好恨好恨这样的自己。
“不能死，不能死……”
满脸痛苦的天王寺让亚奈心疼，一咬牙，她扑身撞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拥住了他，天王寺愣怔了一下，呻吟痛楚似乎在那一瞬间停住，他反手拥住了她，将头埋进了她带着香气的秀发中。
“本殿还不能死……”
“恩，恩！”亚奈只是哭着点头渐渐地，感觉天王寺搂着自己的手开始越来越紧了，亚奈知道，他一定又开始痛苦了。而她能做的就仅仅只是将他拥的更紧。
“额……”天王寺强忍着的呻吟声一直都在耳边徘徊着，心好痛，真的好痛“如果可以，我宁愿疼的那个人是我。”
随着天王寺一声长长的哀嚎声，在亚奈的怀里他晕了过去……
“医生！”
拖着昏迷着的天王寺赶到医院时，亚奈几乎已经花尽了自己所有的精力。夜幕已经拉了下来，她甚至不清楚把天王寺送来医院的路上自己花了多少的时间。也许曾经她累得气喘吁吁，也许曾经，她不负重担的和他一起摔下……
才进门，将天王寺倚墙靠着，亚奈直接载在了地上“医生快救救他，快救救他！”
亚奈几乎是爬着走到医护那边的，在看到这个类似从原始社会走出的女子时，医院的救护人员都傻了眼，满身都是刺眼的血迹，满身都是邋遢的尘土……
“救他，救救他！”
已经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说些什么了，看到天王寺被抬上单架，她这才敢松下一口气。
这是怎么了？怎么视线越来越朦胧了？
“小姐？小姐？”
耳边依稀听到有人在叫着她，可是她却再也回应不了什么了。眼里越来越黑暗，直至再也看不见什么……
“亚奈……”
昏迷中，耳边一直徘徊着那个磁性而低沉的声音“不会死，本殿不能死……”
猛然猝醒，望着周遭的白色，扑鼻而来的是刺鼻的药水味“天王寺！”
亚奈没有多停留一刻，拔掉手背上正输着液的针孔，下床就直接冲出了房间“你怎么下床了？”才出门就被护士抓了个正着“我朋友呢？我朋友呢？”
“你失血过多，暂时还不能下床……”
“我问你我朋友呢！”
不想再跟护士纠缠不清，亚奈盲目的开始在医院的走道间来回徘徊。
“天王寺？”
几乎在每个病房前她都探头进去窥望了下，却始终没找到天王寺的身影。最后一个房间了，很奇怪，那房门是关着的，亚奈敲了下门，手才刚柠上门把，却是反锁着的。
“有人吗？天王寺？”亚奈试探性的问道好久好久，里面都没有声音传出，但不知道为什么，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房间，有人。
“是你吗天王寺？”
“或许你应该去急救室找找。”
当那个声音传进耳里时，亚奈不由的皱紧了眉，她隐约觉得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它究竟是属于谁的。也许只是当时的自己太过担心天王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