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张普（8）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糜写海又把我耍了。海边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我只听到海浪拍打的声音，像是在嘲笑我的愚昧无知。
是啊，我为什么还要来呢？明明知道是她耍我的，我为什么还要来呢？以为是什么误会可以解决，那现在又是怎么解释呢？
我自己一个人在海边呆了很久，我还是傻傻地以为她没有到，我以为她是迟到了，要我像当初等她一样，等够了那么多的时间，她自然会出现。
海风的味道还是当年的那个味道，但是没有当初舒服了一样，它还是一样狂野的，只是觉得现在的情景有些悲凉罢了。
这里，曾经有过我们那么多的回忆，这里，曾经有我对她的承诺，这里曾经也有她给我的爱。可是，现在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雪球会越滚越大，时间不会越走越多，所以我们的那些回忆也不是越久越清晰。模糊地在心里翻腾着，它永远不会平息。
糜写海，真的要说再见了吗？
可是你要我怎么样才可以忘记你？为什么当初要遇见你？
我离开了海边，回到以前的那个房子。奶奶已经去世很久了，我又有多久没有回来看过她了呢？
推开门，我发现里面是乱的，不是一般的乱。墙上的那个挂照，我奶奶的那个照片也不见了。桌子被弄翻了，椅子被砸碎了，这些，都太夸张。
可是，有谁来这里闹事？
我也不想想那么多，只是我奶奶的照怎么会不见了，这个我真的弄不明白。这里已经住不了人了，我也只有去住旅馆，我发现我回来真的是一个错。
也许是我和糜写海都有同一个爱好，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跑去酒吧，这些相似的地方真的让我总是忆起她这么一个人，一个我那么深爱着的女孩。
这里的酒吧当然不比上海的好，但是我显然比较喜欢这里。
很多人在跳舞，我却从来没有跳过，虽然我老是跑到酒吧这种地方来。
似乎很不习惯没有乐以珥的酒吧，这什么时候我也习惯这个小妮子在我的时间走来走去了，我真的有点捉不透。
我只是一个人喝闷酒，我想去糜写海的家看个究竟，我想找她说清楚，可是我终究没有去。这真的很纠结，当初她拼命地给我打电话我却不接，现在我却是想拼了命一样地找她。只是不同的是，我没有实际行动。
我在酒吧喝酒喝到三点多才找旅馆休息。
第二天的时候，我起得很晚。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十二点了，我整理好之后就马上离开那家旅馆。我知道自己的记忆还是很清晰的，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愿想起才故意模糊了自己。我凭着那些回忆，去了糜写海的家。
有些事情，我想还是应该说清楚的，我和她之间，一路走到现在误会确实不少。如果真的有缘的话，那就让一切都解释清楚吧！我不喜欢这种过得不明不白的生活。
我去到写海家的时候，看到的一切依然毫无变化。我有多长时间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了？这幢洁白无瑕的别墅，它还是和以前一样，给我一种孤独感。其实，我们不也是一样的吗？都一样孤单。
这一切仿佛回到了过去，想当初一样，我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有人来给我开门。我真的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每次分开之后我来找糜写海，都是这样的一种结果。
我根本不相信什么天意，事在人为的，我相信。我也只相信机会都是人创造出来的。
于是我爬过那堵大铁门，试图溜进去看个究竟。我是从窗口爬进房子里面的，门锁了但是窗子还开着。
进去的时候真的一个人也没有。落寞又从心里点燃起来，像失去了什么一样，总感觉空空的，脊背微微发凉。可是，糜写海我不是已经失去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感觉？
房子里面没有人，我也闲着没有事干，到处逛了一下。后来我溜进了写海的卧室，那一刻，我才明白，她一定是真的爱过我的。
墙上贴有我的照片，虽然已经泛黄，也明显有被撕过的痕迹，但是天花板上的那些依然完好无损。我不知道，这些照片对于她是怎么样的一种意义，但是如果她真的那么狠心可以在别人的劝说下离开我，那她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些照片呢？
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把糜写海的房间全都翻了一遍，我希望我能找到一些关于我们或者关于我的东西，如果是她真的还喜欢我，那么一定会有一些东西是相关的。
直到最后，我在她的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张纸，上面写有字：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张普，请你等我。那一刻，仿佛万箭穿心半痛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可以告诉我？什么活着回来？
我的心越来越乱，我不知道现在是怎么样。
写海呢？黎佑呢？他们爸妈呢？全都去哪里了？怎么连一个人都没有在家？
那时候我肚子饿了，我连东西都没有吃我就跑来找她，却无所获。我越来越不相信自己会恨她，她让我越来越不相信自己了。
我进他们家的厨房找东西吃，没有想到连一粒饭粒都没有看到，只有几盒方便面在厨柜里。我也只能吃方便面，没有想到我居然会跑来她家偷东西吃，这什么世道了？
“张普？”在我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男声传进了我的耳膜。
我抬起头看，是欣喜，也慌张。是黎佑，我立即放下筷子，走到他面前抓起他的衣领问：“写海呢？”
“出国了。”黎佑的表情很平淡，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什么？出国？”我有点不相信，可是这又是我必须接受的，黎佑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松开了我的手，他瞅了我一眼后就躺在沙发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给我讲清楚点！”我浆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黎佑瞟了我一眼，便满脸笑意。
“你笑什么？”我问他。
“我笑你已经失去她了，你昨天已经失去她了。”黎佑说。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给我讲清楚。”我朝他打了一拳，我讨厌看到他这幅可恶的样子，似乎糜写海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你只会用拳头解决事情吗？如果是这样我想我更加没有必要告诉你。”黎佑回了我一拳，他下手很重，把我打在了沙发上。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打死都不还手的黎佑了。
我从沙发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他，我说：“黎佑，你快说，给我讲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黎佑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地说：“写海昨天等了你一天，等到太阳下山你都没有出现。”
“什么？你说她真的去了那个海边？”如果写海没有骗我的话，那是不是说明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只是误会？
可是她的离开太让我不解了，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真的不知道。
“张普，现在她已经出国了，你找不到她了！你要知道，她为了去上海找你，差点连命都丢掉了。”黎佑的眼里尽是悲伤，他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我却好像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黎佑的话我一点也不明。我只是感觉得到，会有什么击痛我的心一样，黎佑的话让我心寒起来。
“什么连命都差点丢掉？你一次说完行不行？不要调我胃口。”我激动地看着他。
“写海得了脑瘤，很严重。在上海的时候是我逼她回来的，她有多爱你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明白。”黎佑从沙发上站起来，又一拳打在我的脸上，他说，“可是，为什么你昨天不出现？”
也许，我都明白了。笨蛋糜写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可以那么伟大地把我让给黎微，你这个超级大笨蛋！
我的心有空了起来，现在该怎么办？一切都好像迟了一样。糜写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那么严重的病？
我会想起在上海她脸色苍白的那些画面，那根本不是胃病引起的，她骗我！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我不还手，要打就干脆打死我吧！
“我不知道，病好了自然会回来。”黎佑说。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张普，请你等我。
这句话又开始在我的脑海浮现，我承认我真的很后悔。那天我连给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还狠心地把手机关了机，甚至扔进了垃圾桶！张普，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现在我该恨谁？恨我自己？除了恨我自己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恨别人？这样的结果不是我自作自受吗？
我跑进了写海的放假，拿走了那张有字的纸，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糜写海，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等你。哪怕一年，十年，二十年……我都会等你回来，但你一定要记得回来。
离开写海家之后，我又跑进了酒吧。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只要没有地方去，我都会习惯性地溜到酒吧这里来。
只是，不同的是，我看到了乐以珥。她坐在我喜欢坐的那个角落里喝酒，自己一个人。我差点忘记了她说过她会回来看写海的，那昨天她应该见到她了吧？
我走进乐以珥，她看见我的时候很惊讶，嘴巴都张成了O型。
“怎么？很惊讶吗？”我问她。
她点了一下头，然后很激动地对我说：“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去见写海？”
“我去过了，但是我去迟了。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在那个海边了。”我说，然后低下头喝我的酒。
“那你可以去她家找她啊！”乐以珥的声音有些大声，我知道她在抱怨我。
连我自己也抱怨我自己，还有谁会不抱怨我呢？这些都是我自己该食的恶果，不是吗？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拿支烟出来抽，我说：“那时候我以为她在耍我，所以我没有去。”
“那你现在应该知道她出国的事情了吧？她也许会很久之后才回来，又也许她……”乐以珥说话说到一半就哽咽了。
我看见她不停地眨眼睛，我知道她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我也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写海的病很严重，黎佑告诉过我的。如果治不好，那么她就会……就会永远地离开，再也回不来了。
我没有说话，相信乐以珥也明白我的意思。写海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会活着回来见我的，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乐以珥没有再说话，她自顾自地喝酒，我抽我的烟，她喝她的酒，只是我想不到她那么能喝。
“你看起来那么乖，没有想到你那么能喝。”我笑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我说：“我要是真的乖的话，我就不会瞒着我妈妈经常跑到酒吧这种地方来了。”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我像审问犯人一样，很严肃的样子。
“因为，这里有我太多的回忆，所有美好的东西似乎都和这里有关。”乐以珥喝了一口酒继续说着，“我以前经常跑来这里找萧楚域，然后在这里呆一会他才会带我去玩。而写海，我是在这里认识她的，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她故意倒酒上我，故意和我说对不起，故意化比我还要浓的的妆，故意说萧楚域是她的男朋友……不过，我感谢她的故意，让我认识了她。”
萧楚域，这个人我不止一次听到乐以珥说了，可是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更加也没有接触过。只是写海居然也认识他，这个我更加不清楚了。她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这个人。
“我们还真是悲哀啊！自己喜欢的人离开了之后就只剩下孤单的自己了，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乐以珥看见我不说话，她继续说。
是啊！我们够悲哀的！写海离开了我之后我是孤独的，萧楚域离开了乐以珥之后。乐以珥是孤独的。可是为什么她连一个朋友也没有呢？她读书，在学校应该有很多的同学的。
“你在学校应该会有很多的朋友啊？”我好奇地问。
“其实，我很少和别人沟通的。除了糜写海之外，我是真的一个朋友也没有。”乐以珥很认真的回答我。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我干脆不说话。我可能看见我没有再说些什么，她也开始沉默了。我们只是坐在一起喝了很多的酒，我边抽烟边喝。
离开酒吧的时候乐以珥也跟着我一起出去，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我们还真能喝，居然没有醉。
乐以珥说她现在要回去外婆家，不然她妈妈和外婆都会很担心的。
“那你现在去哪里啊？”乐以珥要走的时候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现在我连家都没有了还能去哪里？”我憨笑着，有点不好意思。
“要不然你到我家吧！我爸爸在上海不回来，妈妈都不在家里住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说着乐以珥拿出了一把钥匙，然后递给我。
我愣了一下，又马上回过神来接过那把钥匙，乐以珥转身离开。
“喂，你不打算带路吗？”我在她后面喊，难道她以为我知道她家在哪里吗？
我只看见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喝多了酒还真是麻烦！差点忘记了！”
说完，她就带着我去了她家。她收拾好房间之后就离开，没有多留一会。似乎很放心我住在这里一样。不过也是，这里基本上什么都没有了，空荡荡的。
我走进了一间房间，看到了桌面上相框里的一个照片，是一男一女的合影。那个女生是乐以珥，现在的她明显比以前漂亮很多。但是那个男生，我就不知道是谁了，不过我想应该是她口中的那个萧楚域。这小子长得挺帅的，只可惜命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