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流逝和忘却
周围像是一个封闭的屋子一般，传来了回音，空灵的声音让她感到一丝冷，不觉抱住了自己的手臂身体微微颤抖着。
“你们在不在？”
她试图往前走，可是刚走了一步，却碰上了什么东西。这时，黑暗的世界慢慢变得明亮了起来，她才发现她站在一个结界里，而自己早已经不在山上，而是在一个白色的屋子里。屋子里面空荡荡的，使原本不大的一个屋子显得十分宽阔。
而结界的外面站着一个少年背对着她看不见脸，但是背影却让她觉得十分熟悉。就像……认识的人一样。
她皱着眉头看着他，在心里琢磨着那会是谁。还没容她多加思考，少年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冷冷地传到了她的耳里：“云沫银，这里不会有人救你的。”
“我要你死——！”
这句话说完，他终于缓慢地转过头了。
云沫银屏住了呼吸看着少年逐渐出现在她面前的脸庞，眼睛不禁瞪大仔细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穿。她不敢相信地闭上眼，再睁开，可是少年的面容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忽的加速，那速度像要冲出她的胸口一般让她不得不用手捂住胸口，终于颤抖地说出让自己也不敢相信地话：“是夜老师……”
她觉得自己的唇好干，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低下头，却讶然发现手上的骷髅戒指正慢慢凝聚着一股力量，而周围的结界似乎就是从戒指里迸发出来的。她慌忙想要扯下戒指，却发现戒指紧紧地套在了她的手上任凭她怎么拿都拿不掉。
“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先是夜哲优，再是这枚奇怪的戒指居然像长在了她手上一样。
“你不用再白费力气了，我给的戒指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取下来。这枚戒指只要你戴上它，就戴定了。一辈子不要想取下来。”他笑得有些邪魅像妖一般，但是惊艳的冷漠却让人猜不透。
不像是过去的夜哲优……
那个夜哲优应该是很温和的人，不会如此冷漠的……
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他的手上，发现他仍然没戴戒指。难不成她手上的这枚戒指就是他的？那他为什么要把戒指扔掉故意让她捡到。她的心里现在有数不清的问号同时冒了出来，但是她却没有办法解释任何一个。
“云沫银，你一定在好奇为什么我没有戒指吧。因为我是死神，可以随手捏死任何人，还要那没作用的戒指做什么呢？”
“死神？”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张开干涩的唇慢慢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仍旧无法把这个名字和那个温和的夜老师联系到一起。
她一直察觉到他有问题，可是为什么没想到是这么大的问题呢。
“没错，是整个怪盗和操纵师世界的死神。难道云成没有告诉你骷髅戒指的含义吗？一旦被死神看中的人，就会被戴上骷髅戒指，永远也无法取下来。噢，对了，忘了告诉你。先不要着急反抗，我要先和你谈谈条件。”他伸手在空中一划，一个凳子出现在了一旁。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沫银慢慢地走过去坐在了凳子上，感觉到骷髅戒指像有魔力一般在她坐上凳子的那一瞬间把她死死地压在了上面让她无法再站起来。
夜哲优也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绝魅的笑容轻轻绽放：“你的舅舅在我的手上。我用他和你交换一个条件怎么样？”
听了他的话她一急，脱口而出：“舅舅他……”
“他好得很，我不会让我的交换筹码出任何问题。”
听到舅舅很好，她垂了垂眼双睫搭在眼皮上。她望着手上的两枚戒指，淡紫色的戒指已经几乎完全黯淡了，而骷髅戒指的光芒则越来越强盛。
“我只要你在这个房间待上两天，我就会放你的舅舅。当然，这两天我会给你从吃的，不会让你饿死的。”
她没有注意到他的唇边有一抹怪异的笑容，立刻点头答应了：“好，我答应你，只要你遵守诺言放了我舅舅。”
“爽快！你就在这里坐着，我走了。”他抬手在空中写了一些她不认识的字符，在她的面前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转眼间，周围一切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寂静。静到让她怀疑时间都已经停止了。唯有她的心跳还一声一声有力地跳动着。
“舅舅，你会没事的……”
云沫银看着周围白色的屋子，没有门，没有窗。像是一个特地为她设计的空间，甚至让她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出去。她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要什么地方才会有这样奇特的屋子，只知道自己只要在这里待上两天，舅舅就可以安全，她就可以离开。
她静静地坐着，原本还在想如何逃离，可是一想到舅舅，她就只好乖乖坐在椅子上。骷髅戒指的光芒越来越强盛，甚至到了耀眼袭目的地步，让她不得不微微眯起双眼。而原本的淡紫色戒指却愈加黯淡，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完全丧失了光彩。
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力量在慢慢流失，像是被人强行抽走了，不给她一丝一毫的保留。还好她现在是坐在椅子上的，若是站起来，恐怕会双脚发软。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光在黑暗中闪现，夜哲优提着一个篮子出现在了屋子里。他把篮子放在她面前的地上，面无表情冷冷地说：“你的饭，快吃。”
“我不饿。”她厌恶看到现在的夜哲优，转过头漠然地望着墙壁，“你把它拿走。”
“不行，你不可以饿死。”听她这么一说，他皱起了眉头从篮子里拿出饭菜，一只手扳过她的脸逼迫她张开嘴，另一只手夹起菜往她的嘴里送。
她紧紧咬住牙关不让他喂进去，但最终还是抵不过他的力量。米饭被强行送进她的嘴里，呛得她猛地咳了起来。
“云沫银，如果你饿死的话我让你舅舅给你陪葬！”他恶狠狠地威胁她。
“为什么？”她反问道。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但是还是紧紧捏住她的下巴，捏得她生疼皱起了脸：“什么？”
她的唇边忽然勾起一丝温柔的笑容，轻轻地飘渺无比：“为什么我不可以饿死？你不就是想让我死吗，如果我饿死了不是帮你省了功夫吗。”
“如果你饿死了他们就会有察觉！”
“他们？”她隐隐觉得他话中有话，也觉得他让自己在这个屋子里待着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抓你舅舅来威胁你，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对吧？原本我是不愿意杀死你的，我的目的只是单纯地让你离开塔凌夏和夜影薰。”
离开塔凌夏和夜影薰？她忽然想到舅舅也这样要求过她，只是最后执意不过她才改变了这种要求。为什么夜哲优会有着和舅舅同样的奇怪要求。
“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但是现在看来让你离开他们是办不到的，除非你死！你若是饿死他们会有察觉，所以只能够让你慢慢地被反噬而死。知道为什么这个房间没有门窗吗，因为这样这枚骷髅戒指聚集的光芒才会凝聚在一起。”
“骷髅戒指的死亡光芒会慢慢吞噬掉你的生命戒指的光芒，将你的生命气息吸收完后，你就会死去。按照这个速度看来，两天是足够的。”
“其实，用你的命来换你舅舅的命，你应该觉得很值得。”
“是，很值得。”云沫银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在告诉他自己的决心，也像是在对自己强调。如果说是反噬，她在这里已经一天了，难怪自己会感觉到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生命在慢慢流失，当然会没力气。
她的脸上出现一抹凄凉的笑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呢。如果你不告诉我，也许我会吃饭，但是告诉了我，我一定不会让你的愿望得逞。”
听了她的话夜哲优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猖狂了，让人感觉他似乎都要笑出眼泪。他的眼神冷漠如冰，冷冷打量着她：“你以为我会如此愚蠢吗？还有一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如果你饿死的话，不仅你的舅舅会因为你而死去，夏和薰也会一起死。我相信你一定一定不希望三个人给你陪葬吧。”
她的心猛地一怔抬起双眸看着他脸上诡异的笑容。原来他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下。难怪他才会把什么都告诉她。
她看了好半晌，最终点了点头，从篮子里拿起筷子夹了菜送进嘴里。见她乖乖吃饭了，夜哲优消失在了屋子里。
云沫银垂下双眼一口一口慢慢吃着，她甚至尝不出菜是什么味道，身体渐渐像麻木了一般直到盘子空了还在用筷子夹着空荡荡的气息。
她终于知道等死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如果可以，她宁愿现在就死，但是为了舅舅，她只能够忍耐。她的命，真的值三条命吗？
屋子里一片幽暗，只听到长长的叹息声若有若无地响起，长得勾人思绪。
帐篷里躺着两个少年，唇色都是苍白，脸上也没有任何血色。紫色短发的少年躺在左边，身上盖着一床简单的毛毯，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安。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做了噩梦。而右边的银发少年则显得冷静了许多。尽管在熟睡，但是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有条不紊的样子。他静静地躺着，嘴角微微下撇。
夜哲优走进了帐篷坐在他们身边帮他们盖好被子，望着他们，脸上已经没有当初看云沫银时冷漠妖艳的神色。他恢复了温和的模样，望着他们的眼眸里多了一丝苦涩和无奈。
“薰，夏。你们再躺一天就好了。只要一天，一切都可以解决了……到时候什么痛苦都不会有，你们会幸福的。”他用手撑住额头闭上双眼，脸上露出了疲倦的神色，“到时候我们一起回镜世界，不要再去想云沫银。”
“要原谅我，我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右边床上的少年似乎听到了他说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立刻恢复了原状。夜哲优长叹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出帐篷，关上了帐篷的门。
帐篷里的光线一下黯淡了下来。
过了许久，直到夜哲优走远，塔凌夏才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来。他的手紧紧捏住被子，手心有些微微的颤抖，额头竟然沁出了汗珠。而他身边的夜影薰竟然也坐了起来，转过头望着他，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你也没有被优的法术困住？”明明知道问的是明白的问题，但是夜影薰还是问了一句，紧接着说道，“刚才他说的话你应该听见了吧。”
“嗯。”塔凌夏点了点头，眼里闪烁出危险地冷漠，“优一定背着我们做了什么事，小沫她有危险。”
“你对她的控制能力要强一些，能够找到她吗？”
“等等，我看看。”塔凌夏抬起手看着手上的戒指，黑色水晶上渐渐显现出一个少女苍白的脸颊。少女正紧紧闭着双眼，看似在沉睡，但却有着一种强烈的不安。慢慢的，场景变得宽阔，出现了一个黑暗的房间。
他的目光骤然落在了少女显眼的散发出强烈光芒的骷髅戒指上，戒指的光芒正在逐渐变强，而另一枚紫色戒指显得更加微弱，像风中的蜡烛就快要熄灭：“优的戒指什么时候在她的手上？”
这句话如雷一般惊醒了一旁的夜影薰。
“什么？”
“优为了杀死她，甚至用了死亡戒指！”
一种冰冷的感觉在胸口蔓延，像冷水淹没了头顶一般让人透不过去。夜影薰死死地盯着黑水晶上的骷髅戒指，渐渐的觉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如果是这样，小沫是不是会……
他不敢再往下想，拉开帐篷和塔凌夏一起走了出去。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离开。他们顺着早晨上山的路程再一次往山上走去。
黑灯瞎火的地方，静谧得让人恐惧。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失。云沫银甚至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慢慢变少变淡。骷髅戒指的光芒已经强盛到让整个房间都变得明亮起来，而那枚属于她的淡紫色戒指却已经完全黯淡了。像失去了生命的光彩一般。
她现在忽然好想有人来救她。无论是谁都可以。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其实也这么脆弱这么害怕死去。她甚至在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坚持到明天晚上，从夜哲优手里救出舅舅。
被禁锢在椅子上，身上除了软还有痛。锥心的疼痛仿佛椅子上有钉子刺进了她的身体一般，痛得她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的双眼已经无力再睁开，脸色也是完全的苍白没有血色。她紧紧咬住唇逼迫着自己不要流泪，但泪水还是早早地聚集在了眼眶里，只要一秒就会夺眶而出。
夜哲优又来过几次，送来的饭她努力地咽下去，却又全部吐了出来。最后看着她，他只是摇了摇头冷哼一声，嘟嚷了一句：“两天不吃饭也不会死。”就离开了。
她不知道离两天结束还剩多久。这里看不到日出日落，只能够在心里一秒一秒地往下数，数到最后已经糊涂了。
应该快了吧……
这样的日子快要结束了。
树林里一片漆黑，只有戒指发出的微弱光芒。夜影薰和塔凌夏并肩走在一起，薰的戒指光芒格外微弱，弱到只能够照见自己却看不见周围。夏的戒指稍微好一些，但光芒也并不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