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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雁寒依稀听见了一些人在耳边说话。
“夫人妄动真气,导致气血逆行……”
“是吗,只是拔剑而已……”
“夫人表面无事,其实气血循环已被打乱,若是妄动真气,破坏体内悬于一线的平衡,致使身体崩溃也有很大可能。”
接下来,廉雁寒只觉得耳边嗡嗡得厉害,脑袋也很疼,虽然一直都很黑,可是她觉得黑暗好像在蔓延,慢慢地越来越浓,她想挣扎,可浑身无力。
她放弃了,其实这样也不错,廉雁寒甚至觉得有些舒服。在她即将被彻底地吸入黑暗的一刹那,有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让自己受到伤害。可是,为什么你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
廉雁寒缓缓睁开眼睛。
“对不起……博雅……”
因为拔剑事件,蔺无夏被蔺博雅押着到廉雁寒面前负荆请罪,罪名是信口开河,说话不经大脑;蔺老太爷则说女人就应该在家绣绣花什么的,剑啊,刀的,碰都不能碰;蔺老夫人殷勤地带她到各个夫人那闲话家常。
而蔺博雅还是笑得很迷人。
“夫人,老爷回来了!”听了丫鬟的通风报信,廉雁寒立刻离开椅子,拍拍身上的衣服,大步走向门口。
刚好赶上蔺博雅下马车,廉雁寒迎上前去,欠身,“老爷,你回来啦。”
“……”蔺博雅扬起眉,“老爷是什么?”
“回老爷,老爷是天,老爷是地,老爷叫妾身往左,妾身不能往右;老爷叫妾身去死,妾身也不能偷生。”
蔺博雅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是谁告诉你的。”
“回老爷,是老爷的亲爹。”
“哈哈,既然我才是你的天,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不必听从我爹的。”
“好!”廉雁寒一拍掌,转头吩咐旁边的人:“你把刚才老爷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老太爷,跟他说我以后不绣花,不抚琴,不念《女则》,走路不走莲步,说话不细声细气,也不叫丈夫老爷。”
“这、这……”下人面露难色,瞟向蔺博雅求救。
“夫人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蔺博雅心情很好,上前扶过妻子,一起走进屋里,“每天跟老爷子玩得可快活。”
廉雁寒飞速地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还好。”
蔺博雅勾勾唇,“多亏了你,老爷子的精神越来越好了。”
那是,最近公公的口才越练越好了,好几次说得她的白板脸差点挂不住了。
不过,也多亏了公公,还有婆婆和蔺无夏,否则,这生活也会把她拖垮吧。他们每天像没事人一样做着该做的事,有时让她也产生一个错觉,自己本来就该在这里这样和公公斗气,跟婆婆去串门,还有看蔺无夏从窗户飞来飞去。
那天,她听了蔺无夏的鼓舞,不自量力地想重新拿起剑,可是事实证明,她不该那样的。虽然,大伙并没有刻意忌讳什么,但她还是察觉到了蔺博雅有时诡异的沉默。
感觉到他有什么事想跟她说,可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迟迟没有开口。既然如此,那就由她来找他吧。
她偏头看着蔺博雅,“博雅,我们吃完饭后下盘棋吧。”
蔺博雅挑眉,“好啊。”
月上枝头,夜未浓。
郁闷。
和局又是和局,廉雁寒阴郁地看了眼蔺博雅,对方却是一脸无辜。她忍不住说道:“我知道你棋艺高超,可也用不着这样吧。”
无论怎样的棋,他都可以跟她下和,她全力以赴可以下和;她露出破绽,他还是可以下和。
故意的,这个人是故意的。
“没有啊,夫人的棋艺和我一样高超呢。”
……她可不想和他一起自恋。
执扭的脾气又起,一时气闷下了着烂着。蔺博雅像是没看到,让炮避过跑错了位置的车。
廉雁寒更加不爽,“你的炮呢?”
“在这啊。”
“那为什么不动?”
“它是个哑炮。”
廉雁寒哭笑不得。
既然如此,输不了,还赢不得吗?廉雁寒集中精神,准备好好下棋。
蔺博雅看她眉尖微蹙的样子,敛起了笑容。
夜风袭来,青竹摇曳,沙沙的声响似儿女的私语。徐徐而来的风,吹过亭中人儿的脸庞,她伸手将飞扬的发丝顺到耳后。
她低垂的眼,柔顺的发,微抿的唇,都是他的。
他抓住她即将放下棋子的手。
“怎么?怕输了?棋都不让我下?”她朝他笑。
他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想把她此时美好的样子深深刻在灵魂深处。
“你是我的。”他沙哑地呢喃。
薄红染上她的面颊,她注视着他。他的脸浸沐在月光下,朦朦胧胧有点看不分明,却有着含蓄的俊美。
她低低地笑。
他捧起她的手温柔地亲吻,“你是我的,无论你在哪,我在哪,你都是我的。”
“我一直在啊,一直在你的身边。”
他闻言,身子一震,抬起的眼有些迷茫,好像孩子一样。
她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的表情,心里微微有着不安,可怜惜也剧增。
“不要不相信,离你最近的人是我啊。”
他似在沉思,淡淡的郁色在的眉间缠绕。她伸出另一只手,越过棋盘,抚摸他的眉心,他闭了眼,感受她的存在。
空灵夜中,月光是最美最毒的药,明知这份美丽是虚是幻,却仍让人忍不住沉醉。
过了好久,蔺博雅睁开眼,这次深幽而明亮,他再次展开笑容,“雁儿,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是的,这舒展的眉,温润的笑,是她的。
她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落下了手中的相。
他舍不得她的手,有点小闷,走了一步棋。
廉雁寒盯着棋盘,毫无波澜起伏地说:“我被你将军了。”
“咦?我刚才没注意,一不小心就赢了。”
“啊。”春眠不觉晓啊,蔺无夏打着呵欠,从房间里出来。
“娘呀!”突然面前多出个人影,她立刻被惊吓到完全清醒。
“……你不是自诩为江湖人吗?怎么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就可以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会大清早跑到人家窗户旁边扮鬼吓人?”
蔺博雅摊开双手,“谁叫你这么喜欢从窗户走,要不然我就等在门外了。”
“……这不是重点吧。说,你又有什么事啊?”
“冷淡,真冷淡。亏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长大……”
“停!”该死的,好冷,“甘拜下风。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蔺博雅沉吟着:“你是江湖人吧?”
“嗯。”
“你认得不少能人异士吧?”
“嗯。”
“那你人不认得医仙臧广白?”
“嗯。”
“好,把他找来。”
“嗯。”蔺无夏笑眯眯,“我等你开口等好久了。哥,你终于想通了?鸟儿折了翅膀,就不是鸟儿了。”
“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快去办事。”
“哼,就会使唤人。”嘴上抱怨着,身子却动了,“让开一点啦,你挡在窗前,我怎么飞出去啊。”
三日后,晚饭时分,一家人吃着饭,他们已经习惯蔺无夏时在时不在的情况。
廉雁寒皱着眉,其实她已经吃饱了,可又不好太早离席。她百无聊赖地夹起几粒米,慢慢放进嘴里。然后眼尖地看到公公瞪着她,将碗拿离嘴边,有要讲话的趋势。她立刻周身进入警戒状态,准备迎接公公的训话。
但就在蔺老爷子张嘴的一刹那,一个物体“咚”地落在桌旁的地面上。
“混蛋!”
是个活人。
“你说谁是混蛋?”蔺家的大小姐风光地出现了。她危险地眯眯眼睛,拎着躺在地上的可怜人的耳朵。
“是我,说的是我,哎哟,我的姑奶奶,手下留情啊!”
蔺无夏哼了声,然后才跟坐在桌上的家人打招呼:“我回来了。”
“伤风败俗!”公公放下碗筷就要离席,看来是看不惯蔺无夏突然拎个野男人回来。
“哎呀,有前途,这次回来知道打声招呼。”蔺博雅说。
“是啊,还是从门走进来的呢。”夫唱妇随。
“无夏,肚子饿了吧,来吃饭。”
还是娘好。
“还有点肉,赶快吃了,否则就要拿去喂狗了。”
“……”蔺无夏实在佩服自己在这样的家庭里能健康长大,真是奇迹。她一努嘴,“喂,老哥,你要的人已经带到了。臧广白,变态医仙。”
“我哪有变态了,变态的是你好不好?”抱怨。
“敲死你!”说错话了。
“……救人要紧,是哪位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你才无药可救了。”又打了一下臧广白,蔺无夏转向廉雁寒道:“嫂嫂,这个人可能可以治好你的病,你要不要试试看?”
廉雁寒沉默。其实,她早在臧广白进屋的时候就隐约明白了什么——他的身上都是药草的味道。原来他就是她在寻平时,寻平王久找找不到的江湖医仙啊。
她看了眼蔺博雅,他垂着眼。
廉雁寒闭闭眼,再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你们真不该不先找我商量的。”她摸摸额头,“我有点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商量吧。爹,娘,我先回房了。”说完,起身离开。
“喂,哪有人有病不治的,讳疾忌医!你也是,人还没搞定就叫我来,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蔺无夏斜眼瞥了眼臧广白,“你可知你现在身在何处?”
臧广白回忆起刚才被蔺无夏拎着进来的时候,好像看了眼门上的额匾……
“这里是丞相府?!”
蔺无夏眯着眼点点头。
“你姓蔺……那他是蔺博雅?”臧广白指着蔺博雅。
蔺博雅还是垂着眼眸,对于身边的事好像都没注意到。
“你现在知道我要你治什么人了吧。你是寻平人,严国人差点毁了你的药谷,是谁保住了你们的都城,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臧广白低眸,“蔺夫人——廉雁寒将军,原来传闻是真的。”然后他一偏头,不在意地说,“我对于什么国仇家恨没有什么感觉,管她是什么将军,丞相的,我不想治的,天王老子都不行。”他一脸得意,“不过,严国人的确可恶,哼,而且既然你都出马了,我就勉为其难地治治她吧。”他还沉浸在自己的话中,猛然发现蔺无夏已经不见了。
再一看,其他人都走了,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地上。
“喂喂,这就是姜宁丞相府的待客之道吗?”
蔺博雅一回屋就看见廉雁寒手支着头坐着,出神。
他走到她身边,低声问:“生气了吗?”
她摇摇头,“刚开始有点,现在想了一下,没有什么好气的。”她叹了口气,“只是事情突然有了变化,我有些无所适从而已。”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全心全意地做丞相夫人的……”她幽幽地说道。
“抱歉。”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什么事都没做就是一个错误。”
廉雁寒转头看蔺博雅,他的脸上带着疲倦的笑。
“我不想放你走,不想你回到那个凶险的地方,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把你给天下人,不想你的心被天下占满。”
廉雁寒诧异地看着他,“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他眼里充满了无奈与落寞,“是的。我这么自私,这么卑劣。”如果可能,他想把永远把她锁在自己身边。
“哎……”她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不对的是我,我竟没了解你的心思。”
蔺博雅有些阴郁。
她是不可能明白的。她的心怀坦荡,爱天下更胜于自己。她曾说过她的梦是有一天天下太平,跟她比起来,只想紧紧禁锢她的自己,是多么的污秽。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没有什么高风亮节,他为官从政,都是为了可以更接近她。而今,其实他早可让蔺无夏出马找到可以为她疗伤的人,但他因为自己的私心,把她锁在这四方的高墙之内。
他不是没看见她眼中的痛苦。每次半夜醒来,她微蹙的眉头,是最犀利的刀子,深深戳进他的胸口,提醒着他她的苦,她的怨。欲望和愧疚的矛盾几乎撕裂他的心,直到她那日在书房里拔了剑,他才认识到,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会支持不住的。
她原是苍空中翱翔的大雁,是无法被关进鸟笼的。
廉雁寒见他的神色越见阴霾,展臂搂住他。
“你真傻啊,人人都说你聪明绝顶,可在我看来你是全天下最傻的人。”她喃喃地说,“连我都为你不值,你怎么会因为这件事烦恼呢?”
蔺博雅张张嘴,但还是没有说话。
“好吧,我说实话,刚才听闻我有可能康复的时候,我除了震惊,还是有欣喜的。”
蔺博雅闭闭眼,虽然他知道会这样,可还是忍不住心生苦涩。
“你知道的,我从小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对于我来说,守着那片疆域是天经地义的事。我知道朝廷里说我什么,说我又臭又硬,虽是武官,可满脑子迂腐,什么为了百姓,‘听了就让人恶心。’”
“这是谁说的?”蔺博雅从她的怀里探出头来,一脸怒气。
廉雁寒又把他的头按回去,还安抚似的拍拍他,“我忘了。反正我在别人眼里就是那样了。”
“谁说的,倘若真是如此,朝廷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暗中支持你。即使现在,仍有人等你回去。”
廉雁寒一笑。
“呵呵,大概他们觉得我很正直吧。其实,我是懒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在战场上就可以了,我实在是懒得在朝廷上耍心机了。”
蔺博雅一愣,恍然大悟。聪明如她,千百兵法在胸,战场上的纷纭斗智,岂会输于朝堂?或许真是因为她太懒散,懒得与那些文人斗。
其实,还是因为她太善良啊。
“所以,我并不是那么脆弱哦。所以,博雅不用担心了,你即使不在我身后,我也不会有事的。”
蔺博雅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是什么意思?她不需要他了吗?她果然是毫无留恋的!
“我不要你在我身后,不要只有你支撑着我,你无须追逐我,你只要再往前踏上一步,和我肩并肩就好了。”
“什么?”他又探出头来。
廉雁寒笑笑,“我说,你只要和我肩并肩,互相扶持就好。”她悠然道,“我不要一个只会在我身后追着我,怕我走丢的丈夫。我要的是他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看同样的风景。”
“雁儿!”他无法不动容。她是这么的聪慧,一下就解开了他的心结。
他九年前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开始处心积虑接近她,这些年来,他听着她的事迹,追着她的足迹跑。后来她和他成了亲,他反而畏手畏脚,依然在她身后徘徊,一方面是不敢相信她真的成为了他的妻子,另一方面又怕她受到伤害,所以只想把她关起来。
可笑啊,他一直看不到,其实,她早已站在前方好久了,她在等他啊。
“是啊,我真是个大傻子。”蔺博雅吁出一口气,突然觉得眼前一片宽广,心中却是从未如此充实。
他在怕什么呢?距离又算得了什么?她一直都在等着他啊。
“所以,你愿意让臧广白为你看病?”他捧着她的脸,唇勾起好看的弧度。
她看着他,觉得他很美,但又确定他肯定不喜欢这个形容词。她也笑问他:“你可愿意?”
“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快活,我才快活。”
是的。她说她的梦想是天下太平,而他的梦想是可以今生今世与她相守。他曾经以为这是个污秽的梦,可是现在他不这样认为了,他仍然想和她在一起。不是为了束缚她,而是为了分享她的梦,分享她眼中绚丽的风景。
姜宁王在批阅奏章。他斥退了所有的侍卫和宫女,因为他有些心神不宁。
这种情况从姜宁撤军起就有了。现在局势真是乱,虽然过了快半年了,可军中士气还是因廉雁寒的离开而不振,可见她的影响有多么深远。朝廷上,还要防着蔺博雅,他到现在还摸不清他的底细,不知道能不能放手让他去实施一些改革。虽然他明白蔺博雅是不会做出威胁他的事。
而且,有些老臣一直上书举荐廉雁寒,想让她在兵部任职,因为她虽不能武,但头脑还是非常人能及的。
唉,说起廉雁寒,他不禁叹了口气,死脑筋跟她爹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但是一想到她是像她爹才会做出忤逆自己的事,气就会消了一些。
毕竟,这几年耿直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把她调回来做个官也不错,这样也显示出他并非没有容人之量。
姜宁王想着想着,有点困倦,这几年他的身子大不如前,明天要各地再进贡一些珍奇药物上来,好好补一补……
“哒,哒……”是战靴击地的声音。
姜宁王皱起眉,是谁?他刚要叫侍卫,却因惊讶而睁大了眼。
廉雁寒一身武装,腰配宝剑,笔直地站在他面前。
“雁寒参见王上。”她行了个军礼。
“你、你——”姜宁王张大了嘴。她怎么会在这里?她要做什么?她是怎么进来的?
“王上无须惊扰,我今天前来并不是想来吓王上的。”
姜宁王马上镇定下来。他不急于问她的来意,只是道:“你的身体可有好转?”
“托王上洪福,我已经完全好了。”
“完全好了?”姜宁王又惊讶了一次。
“是的,和以前一样。”她道。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他还不确定这是不是好事。
“我这次来是想求王上一件事。”
“何事?”他不会更惊讶了。
廉雁寒仍是和以前一样,看不出半点波澜,“我是想找王上讨口官饭。”
终曲
“博雅老爷……”
他看着信的开头,轻笑出声。
“最近公事繁忙,故以拖到现在才回信。而且舞文弄墨不是我的专长,无法将信写得像老爷那样情深意切、文采飞扬也是我迟迟不回信的原因……”
他又笑了。
接下来,她叙述她官复原职回到北方之后重整军队的情况,他看得出她的游刃有余。她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还附上了几颗红豆。
此物最相思。
他觉得喉咙里有着甜腻腻的味道。他继续往下看。
“以上就是我的情况,我很好,老爷无须挂心。代我向公公,婆婆问好,我想公公最近一定很寂寞,让无夏多陪陪他,让她牺牲一点,听公公教诲。最后,博雅,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虽然我在的时候我也没太照顾你,但是我不在了,你要自己照顾自己。”
落款:“汝妻雁寒”。
他喜欢这个称谓。信还有:“忘了一件小事,最近食量大增,可是却偶有恶心想吐。军医恐我尚未痊愈,替我问诊,结果他说我已有孕。此事我自会自行解决,老爷无须担心。”
蔺博雅手中的纸飘落地上。
“将军,你还是去休息吧。”韩峻紧张兮兮地说。
廉雁寒瞟了他一眼,“不用,你们继续说。”
底下的将士互相对视了一会,继续讨论军情。将军回来后,众人都很高兴,干劲也回来了。
但是不一会就传出将军有了身孕的消息,虽然感觉很诡异,可大伙还是不愿意将军劳累着。
倒是将军自己好像没事人一样,这好吗?
众人正心怀忐忑地讨论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影。大伙刚要拔剑,就惊奇地看见蔺丞相站在营帐的中央。
廉雁寒并没有惊奇,脸上似笑非笑。
蔺博雅还是好脾气地笑,“可否请各位暂且回避一下?”
众人还在傻愣着,韩峻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清咳一声,“是,大人。”然后朝众人使劲地使眼色。
众人连忙答应着,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光了,蔺博雅还是笑眯眯的,“何谓小事?”
廉雁寒耸耸肩,“小事就是小事咯。”
他闻言,走上前,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脸上换成满脸的怒气,“你看来是小事,我看来是大事。”
“这个消息都快把府邸掀翻了。”
“是吗?”她看起来有点乐。
“也快把我给打晕了。”她更乐了。
他瞪着她,好久之后,才叹了口气,“雁儿,雁儿,我好高兴。”他的脸上又换上温柔的表情。他伸出手,触摸她的小腹,她感觉又害羞又温暖。
“博雅,我也很高兴。”她当然不会真的认为这是件小事。
他们互相拥着,温存了一会。廉雁寒才问道:“你怎么会来?”
蔺博雅眯着眼,柔柔地看着她,“我看了信后,就冲到宫里告假,然后就来了。”
“王上怎么会让你来?”
“他知道他不让我来,我也会来。”
“你真任性。”她笑道。
他受教地笑,“你不能长途跋涉回都城,就换我过来照顾你。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我要亲手抱他。”
“嗯。”她笑着答应他。
“雁儿。”
“嗯?”
“我已经帮孩子起好名字了。”
廉雁寒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好笑道:“不用这么急。”
“不。”蔺博雅摇摇头,“我早就想好了。”
“不管是男是女,都单字一个‘斌’字。”
“‘斌’,蔺斌。”名字在口中转了一圈,廉雁寒就会意地笑了,“很不错。”
文武和,将相和。
将相和,天下平。
—完—
后记
后记是很重要的。我每次看书的时候,看到最后,总是很惆怅,但若是看到了后记,就会觉得这个故事还没有讲完,有种心理安慰。
好了,我是来说男主角的。
我本来想把男猪写成一个天下无敌的好脾气温柔男(因为我喜欢这一型>_<),可一动手竟变成这样……
写完之后,自己看,越看越觉得男猪闷骚,那么强的占有欲还憋在心里,也不怕上火……
不过这样也好,有点坏也不错……
说起温柔男,我第一个想到的是《点绛唇》里的白煦,而后看了许多老好人的男猪,都不及他来得深刻。
他真是好到不计报酬啊……
可是也有点气闷,总是恨不得朝他大叫:“你还在这里耗什么劲啊,直接霸王硬上弓不就得了!”
所以,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就把博雅同学写成了一个怪胎……不太温柔,也不太会耍坏的怪胎……
汗啊,雁寒啊,我对不起你,我本来是真的想给你个温柔的邻家大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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