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废都后院:道不尽的贾平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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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子债父还

春节,应该是欢天喜地的日子。可是,2002年的春节却使我心烦意乱,痛苦难熬。因此,我拒绝和任何人来往,和平凹也失去了联络。

平凹出乎意料地在正月二十四(3月7日)一大早打来电话,说:“你咋失踪了?不露面了?”

我说:“一言难尽,见面说吧。”

我赶到大堂时,平凹急切地问:“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做啥去了?”

我说:“没啥事,就是烦乱。”

平凹很关心地问:“咋了?跟燕玲闹别扭了?”

我说:“不是。今年过年哪儿都没去。本想腊月三十和正月十五两次去看俺妈后,就去西大给大妈拜年。可是,心情不好,谁家也没去,没有给任何朋友主动拜过年,只是朋友打电话来,我才顺便问候一下。”

平凹说:“都忙得很,今年我哪儿也没去。”

他一句将心比心的贴心话,让我不由自主地把几十天来心里的憋屈向他倾诉,我说:“我跟你不一样,关键是家里有事。亲戚娃曾帮忙给了我儿子一万三,没想到事过三四年,人家来上门要账,儿子还不了,人家硬逼着我还,现在却成了子债父还。只要人家一打电话,一打传呼,我心里就慌就乱,什么事都干不成了。从去年年底,一直到今天,每天在屋里电话不断,在外面传呼不断,把我的几个朋友都弄烦了,就不要说我了。你看,”我把传呼递给平凹,“就这一两天,光传呼就打了9次。能把人气死了,能把人逼死了。”

平凹生气地说:“就一万三么,就把人逼成这样!”

我说:“最近已还了两次,年前腊月二十七还了两千,正月十五还了三千。可憎的是,人家还威胁我,恐吓我。这事连俺妈都知道了。”我年三十去着俺妈,俺妈对我说:“记得有一年过年,你爸没在家,邻居又笑话咱家穷,我把你姊妹三个在屋里整整锁了三天,不让出。”俺妈说着都哭了。我说:“妈,你吃好穿好,这事你不要管,我知道今年这个年该咋过了。”我说着说着,已泣不成声。

平凹问:“是你亲戚。”

我说:“是。”

平凹又问:“是你亲戚的娃?”

我又说:“是。”

平凹生气地说:“你这亲戚娃咋是这样,把钱还了就断了。”

我也说:“我就是这么打算。”

平凹问我:“还差多少?”

我说:“还差八千。”

平凹说:“我给你钱,你给他还了。”说着转身就去拿钱。

我说:“你不能替我还钱,你也不容易,这我知道。别人曾给我出主意,让我找你借钱,我说不行,你的事多得很,我再有难处也不能给你添麻烦。今儿个给你说说,我心里也好受多了。”

平凹一再坚持,说:“我还有些钱,我给你。”

我说:“你要是给我钱,我爬着都出不了这个屋。”我上前阻拦,再三推辞,“不要,不要。”

平凹知道我的脾气,也知道我这个年过得窝囊,他从挎包里拿出钱包,说:“我这里有1千,咱俩一人一半,你先零花。”他说着,硬往我口袋里塞。

我无法抗拒,无力谢绝。

我只好收下这500元钱。

我心知其意,心存感激。

可是,此时此刻,我连一个“谢”字都说不出来。

平凹对我的关爱,岂是一个“谢”字能感念的?

平凹对我的帮助,岂是用金钱所能作价的?

我要提及的是,没过多久,我在我的年轻朋友杜馨帮助下,还清了这笔叫我苦不堪言的孽债。

从此,我也不再和这个亲戚娃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