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废都后院:道不尽的贾平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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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人见人夸

2002年3月17日,中午11点30分我赶到大堂,平凹也刚进门。

我说:“从北京回来,你咋变年轻变漂亮了?”

平凹说:“你头梳得油光亮,你才年轻漂亮呢!”

我说:“我这是油性皮肤,大庆油田。我在《华商报》看到你回来的照片,真的乖得很,年轻得很。”

平凹说:“快坐,我给你倒水。”

我说:“好么。张聘聘3月20日要来,邀请你去贵州,你若不答应,就要强行绑架你。”

平凹笑着说:“让美女绑架是好事嘛!”

今日登门,主要是朋友要平凹的画儿,我不敢游离主题:“要几幅画儿,你给挑几幅。”

平凹说:“我的画儿都不卖,舍不得。”说着,拿出几幅小画儿。

我说:“人家说好的,要斗方。”

平凹先拿出一幅《鱼水图》,说:“我喜欢得很,我舍不得给人。”

我说:“我也喜欢,你给我留下。”

平凹挑选了一幅《达摩面壁图》,再挑选一幅《坐佛图》,他说:“先等一会儿,再说。”

我知道平凹是轻易不给人画儿的,看他真有些舍不得,我也说:“不要把你的精品都给人了。”

平凹拿出一幅《母女图》,他问我:“咋样?”

我说:“这么好的画,你也舍得给人?”

平凹收下《母女图》,又拿一幅大画。

他还没有展开,我说:“不行,不行,太大了。”他又收下。

正要看画儿,有人敲门,我忙把画儿抱进藏书房内。

来人是甘肃收藏陶罐的刘学生,让人抱进来两个大纸箱,我让放到厨房地上。

平凹又给路增远打电话,让他来做鉴定。

增远很快就到,他一见平凹也夸赞不已:“亲人年轻了,精神了,蓬荜生辉!”

我说:“平凹是人见人夸!”

增远说:“是年轻了,《华商报》登的照片,人就是显得年轻。”

平凹说:“我还没有看见报纸呢。”

增远问:“在北京开会累不累?”

平凹说:“累倒不累,就是严得很,会客麻烦得很。”

我问:“黑了出得来?”

平凹说:“晚上一两点回去也行,但街上没啥转头,冷得很,就躲在屋里看电视。”

我说:“北京二三月就是冷,风刮得像刀子。”

增远说:“下次去北京我也去,带你去转几个地方,看看人家的收藏。”

平凹说:“你先看看咱这些。”

增远把刘带来的彩陶一个一个地看后,说:“都是真的,但品相不好,修补过,有些后画的,没有打磨。那时古人没有时间观念,没有事就用鹅卵石或牛骨打磨抛光。”

平凹说:“你给估个价。”

增远说:“好的,可以两三千;这些修补过的,顶多三四百。都属马家窑彩陶,青海,甘肃都有,就像半坡彩陶,临撞,灞桥都有一样。”

平凹说:“我也不想要,屋里搁不下。”

我说:“这两年都不收藏陶器了,已经喜欢石佛了。”

平凹说:“我和普贤菩萨同天生日,所以菩萨就多。”

这时,木南又来,提了一篮子水果。

平凹问:“你到谁那儿去了?”

木南说:“送给你的,你吃就行了,问那么多。”

平凹又问。木南笑而不答。

木南也说:“先生变年轻了。”

我说:“今天平凹是人见人夸,就是年轻漂亮了。”

木南咬文嚼字:“说年轻可以,说漂亮不恰当。”

平凹说:“我在北京,除了开会,就是睡觉。”

木南说:“保养得好,休息得好,精神状态好,就显得年轻。”

我说:“这是美容偏方,不得外传。”

木南来回走动着看画,问平凹:“拍不拍?”

平凹说:“要拍。”

在看《避暑图》时,我猛然发现那个“暑”字又写错了,写成了“署”,公署的署。

平凹也上前细看。

木南说:“可以说得过去,避署,避官。”

“对,避官。”平凹也重复了一句,还说,“中国字就是这样倒过来倒过去用呢。”

我说:翡翠阁“还在那儿挂着呢。”

增远说:“可以改,轻轻描一下就行。”

我很得意,又帮平凹找了个错字,说:“平凹,你常写错字,在这之前,有人发现没有?”

平凹说:“没有。”

我更得意地自夸:“你看咱这编辑水平咋样,错字在咱眼前,它就害怕得往外跳呢。”

木南说:“你也不谦虚一下?”

我说:“错别字它自己往外跳呢,咱也没办法。”

扯来扯去,还得把彩陶处理了。

刘学生说:“要一幅中堂,两幅对联,要送人。”

增远说:“你如果有朋友,可以再找一下路子。”

我说:“大老远地来了,也真不容易。”

木南问:“从哪儿来的?”

刘说:“甘肃。”

平凹说:“咱这人心软,心善。”

木南说:“就当你做善事呢。”

平凹到书房,写了两副对联。

一副是:“风度蝉声远;云开雁路长。”

一副是:“云龙远飞驾;天马自行空。”

落款均为:“〇三年,平凹书。”

增远,刘学生二人先后告辞。

木南和我又帮着平凹调整摆放彩陶。木南站在高处摆放,平凹指挥,我传递。

我说:“咱也有谦虚的时候,这时高个子就显出优势,咱这‘二等残废’只能当下手。”

我们三人累得冒汗,喘气,只得休息一会儿。

平凹又到藏书房翻找给人的画儿。

平凹拿出几幅,一一展示,挨个儿问:“咋样?”

我几次都说:“不要送人,太可惜了。”

平凹最后挑出一幅山乡风情画,一看确实不错,也算得精品。平凹累了,也图省事:“就这张。”

我说:“只要你不心疼。”

平凹狠狠心:“卷!”他又叮咛,“不要弄烂了。”

我说:“你放心。”

我独自在藏书房,卷完画,问平凹:“放在哪里?”

平凹说:“你给我。”

我见有一厚叠子卡片,上有平凹给小《美文》的题词:明天的辉煌始于今日的努力,《美文》少年版同仁共勉。辛巳,平凹。

我说:“给我几张,拿回去学习。”

平凹说:“你拿。”

我拿了四五张,心也知足,心也高兴。正准备要走,我发现最后一幅画没有题款,也没有盖章。

平凹补题:“家住山野。”原先写的“平凹”二字,用笔重描,墨色一致。

平凹还想写啥,木南说:“不用多写。”

平凹说:“好画,装上镜框才漂亮呢!”

木南说:“给我,不要。”

我说:“你贡献大。”

木南说:“朋友能力有大有小,不能讲贡献大小。”

我说:“平凹对你厚爱。”

木南说:“谈不上厚爱,还算可以。”

平凹说:“厚爱,偏爱,喜爱,恋爱……”我们三人开心一笑。我说:“你俩在,我先走,朋友还等着呢。”平凹要送我,我说:“留步。”我注意到,平凹从北京回来,是显得年轻,精神,难怪人见人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