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怯的烛火微微晃动，洛云看见南王爷双手撑着书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不见南王爷的表情，因为他垂着头。
洛云走到南王爷身后，他也没发觉，稍有踌躇，便将手中的外裳披在南王爷的肩头。
燕冀南惊醒一般。
“王爷，到底是夜晚，还是披件衣服吧。”洛云轻声说道。
燕冀南这才转过身来，洛云看见他一脸的颓然，仿佛受了什么打击。
“把你吵醒了？”燕冀南勉强一笑，“对不住了。”
洛云看着南王爷稍显苍白的脸。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燕冀南看着洛云，“天色尚未亮，再睡会吧。”
他怎可能全数告诉他呢，幸而他没听到什么。
两个人便又躺回床上，只是都难以入眠。
燕冀南睁开眼睛，耳边听得见洛云浅浅的呼吸，他知道洛云还未睡去。
过了好久，天色亮了些，燕冀南轻轻地问了一句。
“还醒着吗？”
“是。”
燕冀南又过了一会才开口。
“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有一段时间燕冀南没有听到回答，他以为洛云睡着了。室内有些亮光，燕冀南看着室内熟悉的器具，又回想起了几个月前的事。
那时，他刚回京，被大哥设计，逃出了皇宫，做出了荒唐事，又在苏玄的接尘宴上认识了洛云。
那天晚上，他做了个噩梦，梦醒时，只有他一人，额角冒汗，肌肉紧绷，干瞪着空气。
现在，他遇到了另一个噩梦，梦还是他一个人的，只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人将他从噩梦中唤醒。
燕冀南闭上了眼。
“平淡的吧。”
燕冀南猛地睁开眼，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淡淡四个字将他的心暖了起来。
“为什么呢？”
“因为我本身就是个平凡人，自然是过平淡的日子了。”
洛云睁开眼。
“那，你觉得我应该过什么样的日子？”
洛云顿了顿，才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王爷既然是王爷，自然是过王爷的日子了。”
话刚说完，洛云便听见南王爷笑了一声，又想了想自己刚刚说的话，便悄悄伸手摸了摸耳朵，想用凉意拂去燥热。
对话就此结束了，没有人说结束，但是室内就此安静下来。
洛云觉得南王爷似乎轻松了一些，自己也浅浅地入了眠。
燕冀南还未完全睡去。
九年前啊……
有些遥远了，今天若不是有人提起，自己恐怕已经忘了。
燕冀南闭上眼睛。
父皇最近身体不太好，母妃很担心，他也很担心。
草草用过晚膳后，母妃就抱着他坐在殿内。
他其实很想和母妃说，他已经十四岁啦，不要总是抱着他。
但是母妃抱得很紧，而且脸色很不好，他不敢说话。
殿门外突然变得嘈杂起来，母妃也抱得越来越紧。
“砰！——”
殿门被撞开，跑进来的是一向稳重的小安子。
“娘娘，娘娘，陛下薨了！”
他有些害怕，他想去看看父皇，他要守在父皇的身边。
“母妃……”他挣了挣身子，却被母妃牢牢地抱住。
“南儿乖，听母妃说好不好。”
母妃总是把他当作小孩子，总喜欢用哄小孩的口气和他说话。
“母妃，我想去看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