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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前世今生,不过大梦一场(2)

那方才离开的碧诀转眼又飞了回来,飘在空中不满的看着凤翩:“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你就招我回来,那边来了很多官兵,死了很多道士啊。”

凤翩看着碧诀道:“你会不会喷水?”

碧诀眨眨眼,不屑道:“我是地龙,当然会喷。”

凤翩一笑:“那好,灭火救人去吧。”

“我?”碧诀一怔,随即跳脚道,“我是大妖怪,不是灭火的,何况凡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凤翩却像根本没听到它的话,笑的迷人,道:“不如你背着我一起救吧。”

凤翩的笑美如山花,碧诀坐在云头忽然有些疑惑,分明没有妖来得美艳,自己化为女子后远比她来得艳丽,却偏有种倾城之色,淡雅而芬芳,只是这样笑,就连化为男人的自己也有些心动,它不由有种愤愤之感,但还是恢复了原型,伏在她的脚边道:“上来吧。”

等凤翩坐上来,它故意胡乱飞了一通,想着如果她掉下去最好,凤翩却揪紧它的蛇鳞稳稳地坐在它身上,蛇鳞被揪得生痛,它只好作罢,乖乖飞到紫华观上空。

紫华观沉在一片火海中,一队道人在观外呼天抢地,身上带着镣铐被官兵往山下赶,原本的香火鼎盛在火海中荡然无存。

“喷水。”凤翩皱着眉冲碧诀道。

碧诀哼了哼,仍是不大情愿,但还是弓起蛇身,张开大嘴,一股水流自它口中喷出,化作暴雨向紫华观浇下去。

分明原本是阳光灿烂猛然间下起雨来,下面的人不自觉的往空中张望,却见巨大的一团乌云中,一条碧绿的巨蛇正张大了嘴往下喷水。

“妖怪啊!”有人大叫一声,顿时整个人群炸开锅一般纷纷往山下逃去。

“紫华观道众莫怕,我奉太上老君之命救你们于水火,如今天下大乱,无道人安身之处,尔等先还俗保命,等他日天下太平自会招唤你们重归紫华观,快逃命去吧。”凤翩躲在云后捏着鼻子大声冲下面的道众叫道。

道众本还执着于道观被毁,心有不甘,此时听凤翩一说,纷纷下跪,冲空中三叩首,互相搀扶着逃命去。

等道众纷纷逃命,紫华观的火也被扑灭,烟尘随风弥漫,金碧辉煌的紫华观已成为废墟,在阳光下甚是凄凉。

“可惜了。”凤翩坐在巨蛇身上叹了口气。

碧诀小小的蛇眼回头鄙夷的看她。

“怎样?”凤翩瞪它一眼。

碧诀学她那样叹了口气,道:“凤翩,为何我觉得你成了凡人后猥琐了很多?”

凤翩一笑:“因为是凡人了嘛,”说着在蛇头上一拍,同时腰中的玉笛不知何时已经抵在碧诀的七寸上,脸上还是笑着道:“我已经好几百年没有这般腾云驾雾了,这感觉不错,你再给我飞几圈,顺便说说看凤嫣的墓中没有人是什么意思?”

七寸的地方阵阵发寒,碧诀以为刚才自己的失言已经蒙混过去了,却不想凤翩仍还记得,扭动了下蛇身道:“什么没人?我听不懂。”

凤翩手中的玉笛推进几分,道:“我虽没了法力,伏妖咒却还是会念,这笛子的法力也还在,只要我再用几分力,你的七寸就穿了,还不快说。”

她说的淡然,但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碧诀吓的一抖,七寸可是心脏的地方,元神所在,若真被这笛子刺穿它便是没命了,他眼珠飞快的转了转,道:“其实也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快说。”玉笛又推进了几分。

碧诀被逼得冒汗,知道凤翩没这么好糊弄,便狠狠心脱口道:“凤嫣没死。”

凤翩握着笛子的手一颤:“没死?没死是什么意思?我亲眼看着她死的。”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显然是措手不及。

碧诀道:“那就是死而复生。”

凤翩疑惑的盯着那条蛇,不肯轻易相信:“你为何这么肯定?若没死,她又在哪里?”手中的笛子动了动,道,“你可不要胡说蒙我。”

碧诀慌忙摇头道:“我怎敢胡说,凤翩,这世上就算是同胞姐妹气味也是不同的,我和那战鬼都是千年修炼,怎么可能分辩不出你和凤嫣的不同,但为何我们同时都将你错认为凤嫣?”

凤翩整个人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和凤嫣根本就是一个人,凤嫣死而复活成了现在的你,凤翩,”碧诀是豁出去了,然而同时七寸的地方一疼,它吓得转头去看,凤翩的手不知不觉的使力,已将它的蛇鳞戳破,虽只是破了皮,却也不敢掉以轻心,颤声道,“凤翩我说的句句是实,是那死道士威吓我,他法术太强,我根本不是对手,才答应替他隐瞒。”

“死道士?哪个死道士?”凤翩的眼睛望着它,眼神冰冷,她对碧诀的惨叫充耳不闻,血自碧诀的伤口往下滴,也只当未见,冷声道,“照实说,若有隐瞒,我绝不饶你。”

碧诀的蛇鳞坚如精石,凡间利器根本奈何它不得,但凤翩手中的玉笛却是神器,划开蛇鳞易如反掌,碧诀疼的眼泪汪汪,叫道:“是方才崖上的那个花精,他知道我早看出来,上次你带我上紫华观,他当面威胁说取我性命容易之极,你当时只当玩笑,我却听得全身冒汗,当年他下凡间欲将你带回,我可是见过他厉害,风云俱变,若不是你拦下,那刘少安早就给他杀了。”

它说着还在后怕,身体不住发抖:“凤翩,今日事你可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

凤翩却似没听到,脸色冷若冰霜,抵在碧诀七寸处的玉笛却已经收回,碧诀回头看她脸色,如严霜覆面,它吓得大气不敢出,却听凤翩道:“带我回凤嫣墓前。”

碧诀犹豫了下,终是不敢违背,转身飞回那处崖上,凤嫣的墓前。

花花站在山头眼看着一人一蛇又飞回来,蛇身上在滴血,一回到崖间便缩成手指粗细的小蛇缩进石缝间去,而凤翩的脸色却极是难看,他只觉得有事情发生,莫名的一慌,往前走了一步,叫道:“凤翩?”

凤翩不理会他,几步走到凤嫣的墓前,手中的玉笛对着坟头就挖下去。

花花一惊,心中已猜到几分,几步上前道:“你这是做什么?”

凤翩不语,只顾使力往下挖,玉笛并非利器,往下挖时甚是艰难,她干脆扔了玉笛直接用手去刨,只一会儿十指全破渗出血来,却仍然不停,往下急挖。

花花皱紧了眉,眼看着带着她鲜血的泥被挖出来,看着她一身淡色衣裙全是泥泞,终于不忍,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道:“别挖了,里面没有人。”

凤翩这才停住,却并不抬头看他,长长的睫毛不住颤着,道:“为何骗我?”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情绪。

“是那条蛇跟你说的吧?”果然她是知道了,花花却不知她知道多少,试探着问。

凤翩用力抽回手:“如果它不说,我是不是一直要像傻瓜一样对着这座空坟思念一个不存在的姐姐?”

看来是都知道了,花花闭了闭眼,凤翩并不傻,这只是开始,她会举一反三的想到其他。

果然。

“我要你亲口说,我就是凤嫣吗?另外,我的记忆怎么了,为什么我会觉得我是凤翩而我有个姐姐叫凤嫣?这样的慌言又是谁灌输的,让她成为我记忆的一部分?我与刘少安有情是真的吗?他负我是真的吗?我因他而死可是真的?”她接二连三的问出来,越问觉得心中越恐惧,自己的身份不可信了,连自己的记忆也不可信了,哪个是真,哪个是真的发生过,她现在完全判别不出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忽然觉得此时心中的恐惧远比她失去了法力更让他觉得茫然而无所适从。

花花立在那里,被挖得狼籍的坟像张开的巨口,本来开在坟上的花,花瓣掉落了一地,他抬头望着天,天空湛蓝。

“刘少安从我身边抢走了你是真的,负你也是真的,你因他而死都是真的,”半晌花花轻轻叹了口气,道,“是你的父亲不忍看你死去救了你,但因为你闯了佛界盗佛界优昙,所以与我一样再也回不去仙界,你父亲将你交给了我,你却日日想着刘少安如何负你,终日愤愤不平,我不得已改了你的记忆,让你以凤翩的身份重生。”

“但你却不抹去有关刘少安的记忆,是想让我身为凤翩也仍然恨他是不是?”

“是,我对他的恨意不比你少,因为他抢走了你,若不是他,你现在已是我的妻子,在仙界过的逍遥,又怎么会在这人间受苦?”花花的脸色有些苍白,山间的风将她的衣袍轻轻的吹起,掩不住的仙风道骨,他微微的苦笑,“只可惜,你仍然不爱我,比身为凤嫣时更冷漠,如今你知道自己是凤嫣,你就应该知道,你该是我的妻子。”他说话间伸手抓住凤翩的手臂,将她拉近。

“你欠我太多,凤翩,我的自由,我的仙籍,还有我的幸福,你凭什么用现在这种眼神看我?”他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揽住凤翩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扯,不看她冰冷而带着怒意的眼神。

凤翩丝毫不反抗,任他将自己扯进怀里,僵硬的靠在他的胸膛,而无可避免的花花的形象在她心中完全的崩塌了,那个仙风道骨,与世无争,危急时候总是帮自己的花花,其实是带着恨意,耍着手段,忍受着寂寞的可怜人,她当年应该嫁的人。

太混乱,一下子知道这么多的真相,却反而让人觉得一切都像是假的,有没有刘少安这个人?她有没有来过凡间?她有没有死过一次?或许都未发生过。

“凤翩,与我在这里一直这样住下去好不好?我知道你不讨厌我的,”花花此时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辩驳的力量,“千年前我娶不了你,现在娶你也不晚。”

凤翩不做声,头靠在花花的肩上看着远处化为灰尘的紫华观,记起曾经有个闪着金光的男子坐在后院的石阶上晒太阳,看到她时温柔的对她笑。

就像是幻境,或者眼前的一切才是幻境。

“我不会嫁你的,就如你所说的,我对你无情。”凤翩抬起头,将花花轻轻推远道。

花花咬牙:“如果我硬要呢?”手上使力想将凤翩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