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阿拉伯文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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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蒙昧时期复兴的繁荣(532—622)(10)

其他诗人

女悲悼诗人韩莎(575-664/44)

除了上面提到的诗人外,蒙昧时期还有许多诗人,他们大部分出自拉比尔部落、盖斯部落和泰米姆部落。其中有泰阿柏特·舍兰,他是盖斯部落的流浪诗人;和他同时的有泰米姆部落诗人阿勒盖迈·法赫勒,其诗集于1867年在莱比锡出版,后又在贝鲁特出版;还有大穆拉格什和小穆拉格什;还有希贾兹的奥斯部落诗人赛茂埃勒·本·阿迪亚,其诗集于1909年在贝鲁特出版;还有穆泰拉米斯,他是巴林人,塔拉法的舅舅,他诗歌的主要内容是矜夸和讽刺;穆萨盖布·阿卜迪,他是拉比尔部落人,与阿慕尔·本·杏德国王过往甚密,并写诗赞颂他;欧尔沃·本·乌尔德,阿柏斯部落的流浪诗人,其诗集于1864年在格京根附德译本出版,随后又在贝鲁特出版;阿迪·本·宰德,他是希拉王国宫廷诗人;伍麦叶·本·艾比·绥勒特,他是塔依夫地区的盖斯部落人,极为虔诚,具有出世思想,身穿粗毛皮衣修行;哈泰姆·塔依,纳季德人,以慷慨出名,以至有成语说:“像哈泰姆·塔依那样慷慨”,他是诗人,也很勇敢,他诗歌的主要内容是矜夸、歌颂慷慨大度,其诗集于1872年在伦敦出版,以后又在贝鲁特出版。

但所有这些诗人中最著名的是韩莎和侯特埃。

恩姆·阿慕尔·突玛德尔,绰号韩莎,是姆德里族女诗人,约于575年出生于一个有权势的富裕家庭。她结过两次婚。第一次与阿卜德·欧扎结婚,生一子名欧默尔,以艾布·舍吉拉之名为人所知;第二次与米尔达斯·苏勒米结婚,生数子,都以骑士精神和诗歌著名。

韩莎的两个兄弟穆阿威叶和萨赫尔都是苏莱姆部落的骑士,后来都阵亡身死。韩莎极为悲痛,心碎欲裂,因此哭瞎双眼。她特别为萨赫尔抛洒满眶热泪,因为他生前具有阿拉伯的崇高品质:勇敢、高尚、忠诚、志向远大,对她表现出诚挚的姐弟之爱,对她体贴和大度。

韩莎活了很长时间,正赶上伊斯兰时期,她和儿子们都信奉了伊斯兰教。当穆斯林和波斯人之间的战争爆发后,她鼓励儿子们奔赴沙场,参加于638年进行的格迪西亚之战。当她听到儿子们战死疆场的消息后,欢呼道:“赞颂真主,它以他们之死给我增添了荣誉,我祈愿真主让我在天堂与他们相聚。”她约于664年去世,活了大约89岁。

韩莎有一部诗集,全是对她兄弟、特别是对萨赫尔的悲悼。1888年在贝鲁特出版。耶稣教神父路易斯·舍胡对诗集十分重视,在全文印行后,又于1895年印行了简明教学本,名为《韩莎诗注之友》。

韩莎是个内心受到很深创伤的女性。她之所以对遭到的灾祸心痛欲裂,是和她对兄弟深挚的爱,她过去对他的依靠,对他那极其可贵的品质的崇高估价是分不开的,这些品质对她整个身心发生了极大影响。他的两个兄弟,特别是萨赫尔之死,使她的伤心泪汇成了无底河,使她从心底里吟唱出挚爱、痛苦的感情之歌。

伤痛之情是韩莎诗歌的基础和源泉,而它又通过内容、想象和语言表达出来。诗中饱含着激情,她痛哭不知限度,号叫而无终极,对死者的追忆更使之有增无减,这追忆占有了韩莎的整个脑际,任何事情都使她想起萨赫尔:太阳升起,她想起萨赫尔的出击;太阳西沉,她又想起萨赫尔的好客。这种感情根深蒂固,它几乎摧垮了女诗人,如果不是周围也有许多人在悲悼她兄弟的话,她甚至会自杀。这种感情是对敌人的宣战,是女性的温柔和大丈夫气概融为一体的感情,这种融合也表现在当她提到兄弟的战斗精神和在战场上的表现时。她是一个阿拉伯妇女,对战场并不陌生,也不置身于正当的英雄气概和激情之外。总之,韩莎的感情是动人心弦的,完全发自肺腑:

韩莎的诗中,感情支配着思想,使思想具有从诗人被焚烧的心中迸发出的活力。她把全部才能用在悲悼上,而不写别的内容。尽管他也鼓动部落为她复仇,但这不过是几声哀痛欲绝的呼喊,并不脱离悲悼的范围。其次,这种感情使韩莎的思想散乱而不集中,诗中的语句似乎迸跳而出,这是她痛苦思想状况的反映,是她悲伤激愤之心的呻吟,也是她对萨赫尔可贵品质的赞叹和惋惜。她的感情限制了思想的深化,因为感情的语言不是哲理、也不是分析,只不过是呼喊、哀叹、惊惧及其他。因此,她的思想显得重复,悲惋之声也只是那几个很少变化的音调,有时也不免使人厌烦。

尽管感情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韩莎诗中想象的驰骋,但却因其过分夸张而使思想内容变得突出,从而突出了被描绘的景物。韩莎诗中的夸张尽管有时过分,但却可以接受,因为它乞灵于哀痛,乞灵于掩盖了一切瑕疵的对所爱不能更替的真挚手足之情。她的夸张甚至也表现在语言上,她过多使用夸张之词和表现力很强的借喻和隐喻,让自己的感情在其间沸腾,在赞赏。挚爱的旋律中将萨赫尔的品质尽情托出。

感情色彩构成了韩莎诗歌的风格。她在诗中多与双目对谈,让它尽情抛洒热泪;她也多与失去的兄弟倾谈,他的身影一直在她眼前回旋,她与它窃窃私语,数说他在和平和战争时期的美德,使人感到他具备了一个阿拉伯人必备的勇敢、高尚、助人、廉洁、智慧等品质。韩莎的语言柔和流畅,因为它是激动的、毫不矫揉造作的、充满感情的语言。总之,韩莎的诗是感情诗,它叙述、它悲泣、它哀婉、它要求复仇。

赞颂和讽刺诗人侯特埃(?—579/59)

哲勒沃尔·本·奥斯,绰号侯特埃,是姆德里族阿柏斯部落人,系一名叫杜腊的女奴所生。因为宗谱混乱。他归属的家族不清。他要求加入同父异母兄弟之列,但未获准,于是他便对他们进行攻击。他后来归属于一个父妾娘家朱赫尔部落的家族,在那里也不受欢迎,于是他也对他们进行攻击,此后离开了他们。

后来,侯特埃的生活就在持续不断的流浪中度过,从一个部落辗转到另一个部落,从一个家族改变为另一个家族。他内心追求荣耀和崇高境界的动力减弱了,廉耻之心也泯灭了,变得不惜一切地用诗歌追求实际利益。他颂扬馈赠者,攻击拒绝施舍者。

他生活的坎坷和奋斗的失败,似乎削弱了他内心对人们的热爱和同情。他的诗大部分是讽刺诗,以致在蒙昧时期后期他成了一个使人畏惧和疏远、令人反感的人。这也不奇怪,因为他早已变成了一个贪婪、堕落、动辄进行报复的人,他身上除了热情洋溢的诗歌才能外,几乎没剩下什么人类感情,岁月的流逝使他的诗歌更加辛辣,甚至伤害了最亲近的人。他攻击亲人,攻击他的恩人,也攻击他自己。

侯特埃曾与恩姆·穆勒凯结婚。众所周知,他对妻子和孩子们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柔情,这就证明,他的某些劣行只不过是他面对的艰难环境所造成的。侯特埃在穆罕默德在世后期信奉了伊斯兰教,但他的信仰并非出自内心。他一直在败坏着宗教的名声,态度反复无常,既没有放弃使他获得利益的讽刺,也没有停止伤害人们。所以他时而尝到获得金钱的甜头,时而遭到被监禁的惩处。侯特埃约死于679年。传说当他临死时,嘱咐将他放到驴背上,因为高贵者不能在床上死去。

侯特埃有一部诗集,其中有一些被传诗人篡改。1890年在君士坦丁堡第一次印行,后于1893年在莱比锡,1905年又在埃及出版。他诗歌的主要内容是赞颂、讽刺、矜夸、爱情等。

诗歌是侯特埃的唯一资本和谋生手段。他持诗才奔走各地,投靠有利可图的人,赞颂慷慨大度的施舍者,用讽刺诗作武器攻击使他失望的人。哈里发欧默尔·本·赫塔布曾因他讽刺的尖刻而囚禁过他,他在向哈里发求情时毫不掩饰地陈述了自己需要用诗歌谋利。

侯特埃擅长写颂诗,他在诗中写尽了能获得被颂者赏赐的内容。当他写颂诗时,就显得比较高尚。他的颂诗时而温婉动人地讨好,时而又感情热烈奔放,如果他得到了好处的话,就写像他在赞颂舍玛斯家族那样的诗。

侯特埃生性喜好嘲讽,也喜欢和人们的观点不一。他认为人们认为好的东西不好,这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就因为人们认为它好;他认为人们认为不好的东西好,这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就因为人们否定它。由于这一原因,他的观点有时反复无常,他非难从前他自己认可的美德,又颂扬以往他自己摈弃的丑行,他完全凭一时的兴趣和爱好对事物进行判断。另外,他对金钱的急切需要,也促使他对人们进行嘲讽、攻击,以便获得生活来源。人们都害怕他,给他钱以避免他的伤害。据说哈里发欧默尔·本·赫塔布曾用三千迪尔汗作代价要他停止攻击穆斯林,并警告他:“你要小心,不要攻击人们!”他回答道:“那我的一家将要饿死了,因为那是我的生活来源呀!”

侯特埃的讽刺诗可分为两类:一类是为了谋利和复仇,像对惹布尔干的讽刺;一类是满足内心需要和发泄怨恨,像他对自己,对亲人,对宾客所说的一些话。侯特埃在讽刺诗中避免使用粗鄙骂詈的话,他的语言是干净的,恰恰相反,他本人的行为却是不干净的。他使用嘲讽这个武器,抨击人们的社会品行,指斥他们的吝啬和怯懦,责备他们意志的薄弱和缺乏远大理想,同时却推崇他们的敌手。他的讽刺诗中包含着怨诉,怨诉中又有谴责和教诲,尽管他的讽刺诗并不粗鄙,然而却准确辛辣,切中要害,这是因为他具有明察弱点、擅作嘲讽诗的才能。

侯特埃属奥斯派,他的诗歌具有奥斯派的一切特征。他重视诗歌创作,对诗句反复推敲,直到各方面都完美无缺,严谨工整了才把它传播出去。他虽然把诗歌作为谋生手段,但并不忽视它是一门艺术,因而对它精雕细镂,仔细琢磨。他十分欣赏祖海尔的创作风格并刻意仿效他。他的诗歌内容虽然很少革新,但还是有某些新鲜成分,这就是结构严谨,刻画细致,这使他的诗歌避免了平庸化。他多借助于直观的描绘,倾向于能使思想具体化,并真实地描写事物的现实主义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