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阿拉伯文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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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变动及其对生活和文化的影响

宗教和政治变革

阿拉伯人的先知穆罕默德当穆罕默德约于公元570年在麦加诞生时,阿拉伯半岛和阿拉伯人正处在社会和政治的解体之中。穆罕默德自幼失去父母,从小了解自己的民族,反对他们崇拜偶像。成年后,他号召人们信奉单一之神和伊斯兰教。有人支持他,有人反对他。他和麦加入之间的分歧加剧,于622年和追随者离开麦加迁徙到叶斯里卜(麦地那)。这个事件就是伊斯兰教纪元的开始。穆斯林们和他们的敌人进行了多次战争,大部分为穆罕默德取胜。几年之后,穆罕默德即把多数阿拉伯部落统一于自己的旗帜之下,并对他们进行管理。阿拉伯人心中遂产生了民族统一思想,并进而要求开拓疆界,抛开部落偏见,服从自己的先知和继承人。由此,阿拉伯国家的基础业已奠定,由宗教思想和种族主义所维系的阿拉伯统一业已牢固。

拉希德哈里发(632-661/伊10-41):穆罕默德死后,拉希德哈里发们(一共有四个,他们是艾布·伯克尔·绥迪格、欧默尔·本·赫塔布、奥斯曼·本·阿凡、阿里·本·艾比·塔立布)继续他的事业,管理着穆斯林的事务。他们代表着伊斯兰的咨询政权,因为他们是选举产生的。他们扩大了新兴国家的版图,征服了叙利亚、波斯、埃及和北非。著名的军事将领有艾布·奥贝达和哈立德·本·沃利德。

阿里晋位时,围绕哈里发权位问题发生了严重的政治分歧。阿里被指控参与了谋杀奥斯曼的阴谋,伊本·祖比尔与他为敌,得到穆罕默德之妻阿依莎的支持。同时,叙利亚总督穆阿威叶·本·艾比·苏福亚也反对阿里,以图为其家族复仇和觊觎最高权位。于是阿里将首府由麦地那迁往伊拉克的库法。在哈里发和他的反对者之间爆发了战争,阿拉伯人分成不同党派:有的支持阿里,有的支持穆阿威叶,有的因反对裁决不站在这一边或那一边而分离出去,称为“哈瓦利直”派。阿里被刺身亡后,他的支持者拥戴其子哈桑为哈里发,但哈桑自知无力与穆阿威叶对抗,为了避免流血,便将哈里发之位让给穆阿威叶,于是穆阿威叶成了穆斯林的哈里发。

伍麦叶哈里发(661—750/伊40—132)伍麦叶人起初在沙姆,后来在安达卢西亚掌握着哈里发的权力。他们在沙姆的统治持续了九十年。在这期间,他们一方面在各个领域紧紧地依靠阿拉伯人并表现出强烈的阿拉伯性,另一方面又背离了许多伊斯兰传统。

伍麦叶哈里发们保持了阿拉伯化的特点,提高了阿拉伯人的地位,使他们说话算数。总督、将领和国家政治、司法等部门的高级职务都由阿拉伯人担任。他们把非阿拉伯人当作附庸,由此引起麦瓦利人(信奉伊斯兰教的非阿拉伯人)的普遍不满,于是他们逐渐地开始了推翻伍麦叶人的活动。其次,伍麦叶人维护了阿拉伯文化,他们把自己的子弟送往沙漠、旷野,在那里学习诗歌、语言和文学,以获得地道的阿拉伯学问。他们举行文学集会,邀请传诗人、诗人和文学家,把他们聚集在宫廷之中,给他们以丰厚的赏赐。在他们的时代,新建了一些伊斯兰大都市,如库法、巴士拉、弗斯塔特、麦地那和麦加。

在固守阿拉伯倾向的同时,我们看到伍麦叶人背离了许多伊斯兰的传统。自哈里发权位转人他们手中后,他们即奉行与初期哈里发不同的路线。他们采用了某些波斯和罗马的传统统治方法,在权力和行政方面按波斯和罗马的办法行事。他们把首都迁往新的阿拉伯国家中心大马士革,把哈里发变为世袭权力,他们建造豪华的宫殿,大肆挥霍享受。

伍麦叶人排斥其他古莱氏族人,垄断权位,这在阿拉伯人心中引起不满,他们分裂成不同党派,互相斗争。穆阿威叶为巩固自己的王位,一方面借助其家族和沙姆的阿拉伯部落力量,另一方面在其他部落中施展阴谋,制造分裂,让他们自相残杀。因此,伊斯兰教反对的部落偏见被他重新复活。穆阿威叶不信任库法人和巴士拉人,因为他们大部分倾向于什叶派。他也不信任麦加人和麦地那人,因为他们的首领倾向于天房的保护人。穆阿威叶向这些在伊斯兰教中有影响的人物提供大量金钱,企图使他们不过问政治,或保持沉默。穆阿威叶为加强权位和巩固统治,同时使用武力、计谋和金钱。

穆阿威叶死后,全国动乱,战火遍地,党派林立。希贾兹和伊拉克地区的什叶派支持阿里家族,希贾兹和其他地区的祖比尔分子支持祖比尔家族,哈瓦利直派为反对暴虐而斗争,伍麦叶人为维护自己的权利而使用武力,他们让哈扎兹·本·优素福以及像他那样刚毅果敢的人来对付暴乱者。加入反对伍麦叶人的联合力量的还有麦瓦利人和苏奥比主义者。这些势力持续不断地打击着伍麦叶国家,它终因阿拔斯人的兴起而覆灭。

新的环境及其对文学的影响

伊斯兰教《古兰经》和《圣训录》。新的宗教以其新的内容为阿拉伯文学开辟了新的前景,同时以其具有新含义的语汇提高了阿拉伯语。最大的影响当归于《古兰经》。

《古兰经》又名福尔冈或穆绥哈夫,是穆斯林的天启之书,它对穆斯林必须信仰伊斯兰教和必须按其行动的内容作了详尽解释。它由长短不同的一百一十四章组成,这些章称为苏拉。苏拉又分麦加的,共九十二章;麦地那的,共二十二章。前者多半是在迁徙前完成,后者多半是在迁徙后完成。各苏拉(麦加苏拉和麦地那苏拉)又分为不同的节,称为阿亚特。《古兰经》除分为长短不同的章、节外,还分为长短相等的部分,称为希兹布,每个希兹布又分为长短相等的部分,称为鲁卜阿。

麦加章包含宗教的基础,如信仰真主、抛弃偶像崇拜。最突出的是支持穆罕默德的使命、主张一神、反对多神、反对偶像崇拜、肯定来世。麦地那章包含宗教仪式和处事的立法基础,如斋戒、天课、朝觐等方面的宗教立法,婚姻、继承、离婚等方面的社会立法,以及与伊斯兰敌人进行斗争方面的政治立法等。

《古兰经》最早写在枣椰树皮、木板、布块、白石片和其他物品上,或记在穆罕默德教友们的心里。在艾布·伯克尔时期的伊斯兰教历十一年,书写的碎片和记住的章节被收集起来。其后,在奥斯曼时期的伊斯兰教历二十五年,《古兰经》的所有章节被汇编成册。

《古兰经》具有独特的风格,它既不是诗歌,也不是散文。按塔哈·侯赛因帕夏的说法,古兰就是“古兰”。伊本·赫尔顿和其他许多历史学家在谈到《古兰经》时都感到困惑,伊本·赫尔顿说:

“至于《古兰经》,虽说属于散文,但它超出这样两个特征,即既不能称为自由体,也不能称为骈韵体,而是对各节进行阐释,各节在符合鉴赏标准的地方停止。然后开始新的一节,避免使用某个字母来形成骈韵。每节的末尾称为停顿,因为它不是韵脚。”

《古兰经》包含着故事、训诫、辩驳、格言、仲裁、宽恕、警告、然诺、威胁、传道、恫吓、描写、教谕等多种门类艺术。当它进行威吓时,在麦加章中,经文短小,音韵起伏,言辞激烈,而在麦地那章中,则经文长缓、表达平静。总而言之,其比喻和表达都很细腻,雄浑流畅,明白而又优美和谐。此外,它的修辞艺术达到了极高水平。伊斯兰学者们对《古兰经》中他们称之为“雄辩”的原因解释不一,有的把它归于旨趣的高尚和目的的多样,以及其他原因;有的则把它归于雄辩的口才和风格。《古兰经》对语言和文学产生了重大影响。它是使语言统一,将古莱氏语变为通用语,并扩大了它的范围的一个原因;它是使阿拉伯语作为语言保存下来并在各地传播的最有力因素;同时它也是使语言得到提炼、表达变得柔和的一个因素。它是阿拉伯人教义学、《古兰经》诠注等伊斯兰宗教学以及语言学、修辞学和语法学的基础。

《圣训录》仅次于《古兰经》的是《圣训录》。它记载着穆罕默德说过的话或做过的事,还有一些穆罕默德教友的传说。对穆斯林来说,《圣训录》在有关宗教事务方面的地位仅次于《古兰经》。它对《古兰经》中只是一般提到的事进行解释、阐述。《圣训录》只是从伊斯兰教历2世纪(公元8世纪)以后才正式编定的。它具有高度的修辞艺术和精美的表达力。由于它引进了教义和宗教方面的语汇和新的表达方式,从而扩大了语言的范围,对语言、文学有着巨大的影响。它还有助于记住和传播《古兰经》的语言。

阿拉伯人走出半岛并和其他民族混居随着扩张,阿拉伯人走出了阿拉伯半岛,与具有不同文化、并继承了古老文明的人民混居。这些人民由具有不同信仰和倾向的闪族、含族、亚利安族人组成,其中最主要的是波斯人和罗马人。虽然从前阿拉伯人和他们有过接触,但交往不深,现在这种结合却深广得多。他们在语言、思想、信仰上互相交流、影响,阿拉伯人的眼界因此而开阔,他们了解了波斯、罗马的传统和社会、政治制度,从中选择他们喜欢和适合自己趣味的东西,如建立书写局、组织军队等。这些民族的文化丰富了阿拉伯文化的财富,以其巨大的文化遗产充实了阿拉伯的思想。波斯语、拉丁语、罗马教义、希腊哲学、波斯和希腊写作风格,所有这些和其他许多东西,在阿拉伯人的语言、立法、写作风格和思想方面都产生了影响,特别是那些被排斥在国家职务之外的麦瓦利人,他们很早就致力于教法学的研究和文学艺术的创作,他们中有教义学家、文书录吏、诗人和科学家,他们对阿拉伯文化产生了巨大影响。

伊斯兰国家的扩张改善了阿拉伯人的经济状况。伊斯兰教在统一了阿拉伯人、使他们转向新的社会生活、组成了具有统一意志和语言、服从一个制度、倾向文明、抛弃原始生活的民族之后,又把他们带进了土地肥沃、资源丰富、工艺进步的富庶的新国度。他们由艰苦的生活转向挥霍享受、据有钱财地产。尤其在伍麦叶人统治时代,奢靡享受非常盛行,以沙姆、希贾兹两地最为突出。

战争和动乱战争和动乱对阿拉伯文学及其发展也有很大影响。首先在新的伊斯兰教的支持者和反对者之间,其次在互相斗争的具有不同倾向和目的的党派之间,动乱四起,战争连绵。文学的很大部分带上了斗争色彩。

由于上述一切原因,本来预料阿拉伯文学会发生一个根本变革,特别是当阿拉伯国家的局势稳定之后。然而我们却发现,它的前进仍然十分缓慢,在许多方面显得僵滞,并受传统束缚,在伍麦叶时期更是如此。这是因为伍麦叶哈里发们复活了部落纷争,哈里发恩宠支持他的部落,镇压反对他的部落,使各部落彼此对立,回到了先前互相敌对、彼此矜夸的状态,伊斯兰教已经消灭了的蒙昧时期的部落宗派主义又重新复活。文学也又回到蒙昧时期的状况,当权者十分欣赏蒙昧时期诗人和蒙昧时期文学,他们给赞颂者大量物质享受,以鼓励这种文学的发展。人民追随着他们的国王,蒙昧时期的倾向盛行,蒙昧时期的文学受到一切党派的欢迎。

如同蒙昧时期一样,这时的阿拉伯人也有彼此夸耀、互相竞争的市场,如库法附近的基那赛市场,特别是巴士拉郊区西邻沙漠的米尔伯德市场,巴士拉的阿拉伯人想使它像蒙昧时期的欧卡日市场那样,成为诗人和学者汇集的场所,他们从各地前来这里彼此矜夸,或是嘲讽。人们每天前往市场,期待着自己政党或部落诗人的出现,因此,米尔伯德市场对伍麦叶文学发生了很大影响。

尽管存在消极因素,伍麦叶人对文学的发展还是有贡献的。他们发展了文学这一形式,用大量金钱激励文学家创作,重新煽起部落宗派主义和彼此竞争。文学是活跃的,然而受到制约,服务于党派和个人利益,不是在自由的艺术天地中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