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毕,彩玉疲惫地靠在床上。身上穿着汉家女子的衣裙。啰哩啰嗦的别扭死了,配上她散开的红色长发就更别扭了。两个丫头一个叫扶柳,一个叫杏蕊,年纪都只有十四岁。家人早就被清军杀害了,因二人相貌姣好才被留了下来。可留下来的下场也不见得是她们可以接受的。彩玉懒得思考这些东西,扬州十日早已淹没在历史之中。就算她再怎么难过也改变不了。何况,她本身的性子就清冷的很。事实上她们四个都是这样的,孤儿的身份使得她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尝到了世间的冷暖。
之后的特训……那恐怕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住的。能够在那么多人里脱颖而出只能说她们比那些人更狠,更冷酷!她还记得自己杀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的同室的寝友,一个爱笑的,有些骄傲的女孩子……只因为她在一次任务中受了重伤,为了完成任务,也为了不让她再受苦。她,亲手扭断了她的脖子——那一年,她十四岁!珠珠她们一直以为她是四人中最爱笑,最洒脱的一个。殊不知,她的心里其实是最阴暗的。
闭上眼睛,把那些陈年往事甩到了脑外。当务之急是怎么摆脱多铎这个恶魔!小宝……一想到小宝,她忍不住难过起来。那个孩子的母亲在她面前惨死,自己答应她要照顾这个孩子的。可是……
该死的多铎!
“吱呀”一声,门开了,扶柳怯生生地端着盘子进来了,“姑娘,吃饭吧。”“嗯。”应了一声,她很自然地抬腿下床,却在沾到地面的一刹那跪倒在地。这该死的软骨散,更该死的是多铎!
“姑娘!”扶柳惊呼了一声放下盘子飞奔过来,“您没摔疼吧?”吃力地扶起她做到床上,扶柳低声说:“奴婢服侍姑娘吧。”无奈地一叹,彩玉认命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彩玉低声问道:“那王八蛋呢?”
“嗯?”扶柳怔了一下,随即惶恐地垂下头道:“王爷出去了。”
“你能不能帮我……”在看到扶柳眼中的惊恐之后,她咧咧嘴道:“算了,没事,我还是躺着吧。”这个小丫头的胆子都快被吓破了,还能指望她干点儿什么?
天慢慢的黑了,多铎有些急不可耐地回到行辕。想看看那个骄傲的丫头怎么样了,只是,打死他也不会承认的。今天下午,哈奇和那几个副将一直在偷笑。以为他不知道吗?哼,早晚挨个儿整治你们。
“王爷吉祥。”一个亲兵跪下道。
摆摆手,他状似无意地问道:“嗯,彩……那女人怎么样了?”
“回王爷,一直在屋里没闹。”
“哦,下去吧。”挥手示意他离去,多铎快步走到那间屋子的外面。侧耳倾听了一下,屋子里静悄悄的。推开门,两个丫头就战战兢兢的跪下了,“王、王爷……”
“起来吧,出去。”低声吩咐了一句,他径自走向里屋。
果然是睡着了,多铎微微一笑。这也难怪,打了那么半天,回来又折腾了一溜够,还服食了软骨散。别说一个女人了,换作是他也会疲惫不堪的。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睡颜。老实说,比起那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样儿,还是此刻安静的她更可爱一些。抬手抚上那微晕的玉颊,他想,他是对她感兴趣了。
那样特殊的情况下出现的本来就不平常,何况她还是那样的不一样。卷起一缕发丝,看着它们慢慢的从手指间滑落,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心底涌起。
“嗯……多铎……”一声轻吟,吓了多铎一大跳。像做错事被抓一般赶忙缩回手。
“……你个……王——八……蛋……”翻了个身,彩玉继续做梦大虐特虐某人去了。多铎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得意的女人,心说:敢骂我王八蛋?死丫头。摇摇头,他起身走向门口。
“站住!”
“嗯?”多铎狐疑地回过头,好笑地听到彩玉继续嘟囔着,“我掐死你……掐死——你,把你阉了、当太监……”
老天,想不到她居然这么恨自己,还阉了他?他倒要看看她怎么阉了他,呵呵。自失的一笑,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彩玉神清气爽的醒来了。夜里把那个王八蛋在梦里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要是哪天美梦成真就更完美了。乐呵呵的喝着粥,当然还是丫头喂的。可她的心情的确好多了,只是小宝……摇摇头,不想了,将来再说吧。才吃完饭,多铎就来了。瞅着她明显比昨天红润的脸色,多铎隐隐觉得有些高兴。可再瞧她那一脸的鄙视,又觉得很不是滋味儿。想了想就淡淡地说:“换好衣裳,我们马上启程。”
“去哪里?”彩玉头都没抬。
“南京。”说完了,他转身就要出去。彩玉急忙叫住他道:“你等等。”多铎站住脚,彩玉皱眉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因为本王想让你跟我走。”
“凭什么啊?”白他一眼,要不是现在浑身没劲儿,非得一巴掌拍死他。多铎回过头眯着眼说:“因为你是我的俘虏……也可以说是奴隶。”
“我呸你个死人头!你才奴隶呢。”彩玉气的破口大骂。多铎也不恼,弯了弯嘴角转身就走。不大会儿的功夫,杏蕊捧着一套男装出现了。彩玉皱皱眉道:“我的衣裳呢?”杏蕊胆怯地说:“姑娘的衣服上竟是血,王爷说让您先穿这个。”
“不穿!”
“姑娘……”
“怎么这么啰嗦?我说不穿就不穿,哼。”气死了,没收人家的衣服。他以为那是仙女的羽衣啊?不给她就跑不了……也对,穿越器在他手里,没有那东西自己往儿跑?
僵持了一会儿,多铎又进来了。这回,他换上了戎装。进屋后就皱眉道:“糊涂东西,怎么还没给小姐换上?”杏蕊急忙跪在地上道:“王爷,姑娘说要穿自己的衣裳。”
“哼,这由得了你吗?”多铎冷哼了一声,“你换不换?你要是不换,本王就亲自给你换上!”
“你……卑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彩玉皱眉道:“给我解药。”
“呵呵,想得美。给了你解药,爷还得分心对付你。”神色一正,他淡淡地说:“兵贵神速,若你再耍花样儿,本王就不客气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彩玉大声骂道:“你个混球儿,早晚收拾你。”门外却传来一阵愉悦而嚣张的大笑声,气得她直攥拳头。无奈的让二人帮她换好衣裳,扶柳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多铎再次出现了。一言不发的拦腰抱起她吩咐两个丫头道:“把小姐的东西收拾好。”
“是。”二人应了一声赶紧拿起包袱跟了出来。
彩玉面无表情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某人抱上了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靠在车厢上,彩玉忽然听到了一声啼哭。好像是……心里一动,才想探头张望,车帘一撩,某人恬不知耻的上来了。
彩玉翻了个白眼儿,闭上眼睛假寐。多铎也不言语,车厢里静悄悄的。好半天,多铎忽然问道:“你到底是谁?哪里来的?”缮彩玉睁开眼睛诡秘地一笑道:“我是从天上来的。”
“胡说。”多铎有些不高兴了。这两天,他一直在调查她出现的情形,好几个人都说亲眼看见她从天上掉了下来。不过,那些人现在已经不在了!不是他心狠,只是下意识的想去掩盖这件事的真相。原因嘛,很简单。若是叫二哥知道了,大概会杀了她。
“豫亲王,我们打个商量如何?”彩玉靠在车厢上淡淡地问道。多铎一皱眉说:“什么商量?”
“给我解药,我保证不跑,也不捣乱。”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多铎好笑地说。彩玉撇撇嘴,“我这人一向说一不二,我知道你还要打仗。不可能为了我一个女人耽误正事,我老是浑身软绵绵的,万一有什么不测我就死的太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