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贺兴桐先生对贺龙元帅一往情深。在用电影、小说、散文、诗歌等多种形式创作和宏扬贺帅的革命精神之外,还大力奔波,牵线联系,集资给贺龙竖起了三座雕塑铜像,一座竖在桑植县城,一座竖在天子山贺龙公园,一座竖在重庆缙云山。与此同时,他还独辟蹊径,用词赋这种古老体裁歌颂贺龙元帅。
2005年春节,他上天子山贺龙公园,在贺龙铜像前伫立良久,望着贺老总的高大形象和那匹栩栩如生的战马,眼前泛现出贺老总操练千军万马保卫江山社稷的镜头,脑子里突然灵感一闪,写一篇长赋,塑造贺老总的不朽革命形象。经过长达半年时间精心构思,反复琢磨,字字锤炼,百余次反复修改,最后终于写成了一篇1234个字的《云青岩赋》。云青,与云卿,皆为贺龙的别名。赋中将贺老总训练士兵喊“一二三四”的口令,生灵活现地描绘了出来。其立体的形象感十分生动。作品寄到《人民日报海外版》,编辑读后大发感叹,说是多年没读到如此写贺龙的好文章了。稿件见报后,各方面赞扬声不绝于耳。世界吉尼斯纪录也一眼看中,誉为当今词赋的环宇之最。人民网、新浪网等网继而推崇备至,信息逾千条。2007年初,为了纪念贺龙元帅诞辰110周年,并陪送贺龙元帅魂归故里,贺兴桐先生又做了一个新的设想,他回到故乡,在画家程宗功的画院里挥毫泼墨三小时,将《云青岩赋》写成了长达26米的草书长幅。同时配以七米长的汉文正楷与英文,准备刻成碑廊,安放在天子山贺龙公园之内。作品完成后,摄影高手罗兆勇为他用电脑制成了设计图。龙飞凤舞的笔墨,上面巧作青岩装饰,下面为鲜花簇拥,左右有青松、日月衬托,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张家界的著名词人覃大钰先生,看了他的巨幅图后,拍手叫绝,欣然为他的《云青岩赋》,书写一首《临江仙》词相赠:巨幅观来惊世界,贺门又一豪雄。形如大海浪排空,光昭英魂处,日出映山红。
几度还乡多眷恋,笑容满面英风。京师恨别喜重逢。丰碑千古在,相颂武陵中。贺兴桐先生告诉笔者,在他的有生之年,还想写一部反映他老人家的长篇小说,好让贺龙元帅的光辉艺术形象,世世代代铭刻在人民的心里……。
十五、“石来运转”记
丁亥年寅月中,贺兴桐先生自北京回到故里桑植,返程时在张家界小住数日,携吾等文友一道或谈天说地,或呤诗作赋,或挥毫铺墨,其兴也勃勃,其乐也融融。
返程前一日晚间,小饮之间获知贺先生不但精于书画,对奇石亦有钻研,忽记起鄙之陋室中恰有一石头,置于廊间数年而无人问津,现如蒙贺先生错爱,或可相赠有缘者,岂非佳话一段?贺先生听罢,当即约众人一道来到我家中。那块石头就摆放在进门的大门背后,贺先生让人把石头放到一木柜子上,仔细端祥一会后说:“这石头就放在这里好!
吾当下即觉遗憾,果是这石头与人无缘。此丑石质也陋,其貌也不扬,高约一尺三分,重约三四十公斤,生得黑不溜秋。从正面看,它有十多层皱折,有点像梯田,又似笑面佛之皱纹。从侧面看,则即像人,又像兽,而妙却也妙在这像与不像之间。几位朋友却似乎没看出什么名堂。正在观赏时,忽有贺先生的随从李伟走进来,口里大叫道:“石来运转!石来运转!好!”
一句话惊刹梦中人。贺先生立刻道:“李伟金口玉言,石来运转,就是时来运转,多好的吉言。恭喜你呀,康学,你一家要走好运了。”
摄影师罗兆勇、罗兆荣等亦惊觉,连声叫好,皆言大吉,实乃点石成金之句。当下合影留恋之。
吾与内人亦喜,恳邀贺先生题记之,以便刻在这石头上,贺先生满口应允。当即一同驱车来到画家陈宗功办的张家界画院,贺先生乃中国狂草书画大师,当晚就由贺先生执笔,题曰“时来运转”和“石来运转”八个并列草书大字。落款“李伟语,贺兴桐题”。
清人袁枚在《随园诗话》中曰:“物亦有幸有不幸焉。”并举例一人收藏砚石、一人收藏苏东坡的石铫而被诗家赞吟成了宝物,甚至被人高价买了送给了上司。而另一友人有块宝玉,因无人赞咏,长期被置抽屉中。由此足见,物确有幸与不幸。物可因人赞誉而贵,人可因拥宝物而富。似我家这块久置无人问津的石头,久无人赏,待贺先生赞之,并予铭文刻记,实乃石之幸,吾之幸。然则物或以稀为贵,或以情而珍,贺老此情弥重,故此石虽陋,吾亦当自珍。此丑石之缘分,亦是圆满。
时见证此石并题词者还有词人覃大钰、钟以福,画家陈宗功夫妇等数人,是为记。
十六、唐浩明两封书信的故事
2005年初,拙作《大湘西土司》出版,连同此前出的《大湘西演义》、《大湘西匪殇》两书一起,构成了《大湘西三部曲》。算是对自己多年埋头书海之间,爬格子的一个总结。同年6月初,我将这三本书带至长沙,投放到了省作协内标有唐浩明姓名的书信柜中。唐先生已是我国历史小说之大家,其书《曾国藩》不知影响了多少中国人。我将拙作寄与唐先生,妄论探讨,或能得一两句批评,便是深感大幸了。
此后,过了约半月,正当我已渐将此事忘却之时,却欣喜地收到了唐浩明先生的一封亲笔来信,在信中,他先是解释了回信迟到的原因,接着对拙作给予了相当的肯定。他说,“湘西是块神奇的土地,您研究它,并用文学样式来解读它,这是一个很令人尊敬的事业。你在这个事业上取得了重大的成就,向你致敬。”我想,唐浩明先生这不仅是对我个人事业的一种肯定,先生对湘西这块热土,对藏于中华广袤大地上的这些文化、历史都是有感情的,他期待着我辈作者,能在这块丰厚而深重的土地上,为人们挖掘出一些东西来。
读罢此信,我深为之感动。亦深感压力。传统文化,地域文化之开拓,本来就是中华文化之血脉,湘西这块土地,神奇而富有魅力,我于此间耕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则能内安于心,而先生之鼓励无不令我惶惶,更是鞭策我在此间之道路上勉励前行。此前,我与唐浩明先生并不相识,我给他寄书,也只是传递一个基层作者出的一些创作的信息而已。没想到他竟郑重其事地给我写了这封热情洋溢的来信,并对我的创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甚至建议我与电视台合作,把书改成电视剧,以期获得更大的影响,这也正是我早有过而又不坚定的想法。
随后,我给先生又回了一封信,感谢之余,又谈了许多,皆是文人之趣。后他又打来电话,给了我许多鼓励。不久,我有次去长沙,在省作协又与他匆匆见了一面,因他要开会,我们只简短谈了几句话。虽然时间短促,但他为人的慈祥、沉稳和敦厚已给我留下深深印象。后来,我即着手把《大湘西演义》改成了20集的电视剧,初步命名为《大湘西风云》,并在去年国家广电局电视剧的申报中被批准立项。而我这人是个急性子,电视剧的事未了,我埋头又创作小说去了,总觉得在这块故土上的东西,还没有被写够,被写好,整日如坐针毡,于是就在这急切的心情里,日夜加班,在07年的6月,我写的《传奇张家界》又在民族出版社付梓了。照例,我给唐先生专程寄送了一本。不是想获得什么赞誉,而是默默然间,像是做为一个在一条战线上战斗的战友之间的默契。
不久,唐先生又有回信道:康学先生:
收到了您惠赠的大著《传奇张家界》一书,为您的辛勤笔耕而感动。
湘西有着别处不可替代的丰厚文学创作资源,您立足此地,写了一系列好的作品,为基层作家的创作树立了一个榜样。原您取得更大的成就。
即颂
文安
唐浩明丁亥七月先生之错爱,实令吾之晚辈惭愧。在历史小说创作领域,唐先生是我景仰的大师级作家,他对我的创作能多次给予鼓励和好评,不敢奢谈先生之知音与关爱。但先生真如我前行路上的一盏明灯,或能给在这条路上知名的或者不知名的孤独前行者以些许慰籍。因是而叹曰,文章之内千古事,文章之外亦千古事,而这,或许也是中国文学历经数千年而不衰的秘密之一吧。
十七、沈鹏题字记
记得王小波先生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一只特立独行的猪》,读时非常喜爱,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特立独行的马(因本人生肖属马的原因),因而工作几十年来多是在陋室与文字啊,书籍啊之类的打交道,而于人情世故倒是荒废了不少,更别提各类名家名人了。对于他们的成就,也只是心中敬佩的紧,却怎么也没想到能与他们有交往。记得五年前写就《大湘西演义》之初,曾有好友鼓动我一起,怀揣书稿到大画家黄永玉处拜访,本想请他题写书名,可见到黄老忙个不停,身边又有人帮着挡驾,心下不忍去打搅,于是就打消了请其题字的念头。后来,大湘西三部曲的另两本书均未请人题字。
2007年初,我写成长篇小说《传奇张家界》。寄到民族出版社,也没做请名家题字之打算。忽一日,接到该社汉语编辑三室主任覃代伦的电话,说他已请中国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沈鹏为此书题写了书名。我颇为高兴而又意外,问他为何请到沈老这样的大名家题字的。覃主任告诉我,他是在九届二次全国政协会议上与沈老相识的,当时覃主任被抽调到此会当秘书,与沈鹏刚好编到一个组,所以就熟识了。《传奇张家界》出版不久,覃主任又发来短信告诉我,沈老近日又为《烽火南长城》和《走玩大湘西》两书题写了书名。我回短信请他转告,对沈老表示感谢。覃主任回短信道:“沈老身体一直不好,题一幅少一幅,我在收藏,也为你添彩。”看到此信息,我不禁愕然,心里对这样一个还素未谋面之老人竟是十分心痛起来,这些字画不题也罢,只愿一个老人的身体能够健康起来。
沈鹏先生在身体不好的情况下,竟然接连为我的这三本书题写了书名,这真令我大为感动。此事的促成,当然全靠覃主任的功劳。由于覃主任与他的交情,沈老爱屋及乌,才给了我的书题名厚爱吧。其实,我和沈老到至今还不相识,也未谋面。对于他的大名我虽早有所闻,但他的字写的究竟如何,我也未敢妄评。因为书法方面,我是个门外汉。对沈老的身世及书法特点,我更没有什么了解。前不久,还是覃主任的父亲覃葛从北京带了一张《北京晚报》给我,上面有一版专刊,刊的是《沈鹏论草书16则(选摘)》,我仔细拜读,才知沈老先生的书法及理论功底了得!这里且选沈老论狂草的几条语录——“在各种书体当中,草书最能表现书写者的个性,所以前人曾有‘观人于书,莫如观其行草’的说法。”(《转益多师》)“倘将草书比为文字中的诗歌,旭、素便是诗歌中的屈原、李白,达到了浪漫主义的高峰。常言“唐人尚法”,“法”不仅指楷书,也包括草法,在一定意义上,越是狂放不羁的草书,越严格受制于自身法则。”(《探索“诗意”》)“草书的变化多端,追本溯源仍在‘一画’。把笔法置于书法艺术的首位,并不贬低结体的重要性,然而结体的价值只有在笔法的主导下才得以充分发挥。”(《进入狂草》)“虽然我写行草的年头也不少了,但我一直在想着一件事,就是我的行草书怎么能够做到古人说的“气通于隔行”。气,草书的气,在每一行,不是孤立的独立的一行一行,而是怎么加以贯通。古人这么一句话,可以说,二三十年我都在想这个事。”(《书法的内外》)中国古人有言:“文如其人”,“字如其人”,人与其字与其文大概都是相通的吧。我不懂书法,从这几条摘引的的沈老论狂草的语录中,也仅敢大胆揣测沈鹏先生对狂草书法研究的理论很深厚,而于艺术的精神,沈鹏先生则是从心所欲而又不逾矩的。沈鹏先生不仅在狂草书法的理论研究上颇多独创,而且在身体力行的书法实践中也特色突出。民族出版社寄来沈老题字的书的那天,还是学过几年书法的犬子一眼看见,惊喜道:“居然是沈老先生给题的字!他的行书和狂草,可以说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程度啊!”
总之,能得到沈鹏先生亲笔题字者,不能不说是莫大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