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大湘西系列作品集第4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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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从若尔盖到哈达铺(2)

7月10日清早,我们又乘车出发,沿途翻山越岭,在光秃秃的山坳间不断转来转去。那公路是旱泥路,沙子不多,车跑起来很慢。不多时天又下了雨,路上显得坑洼光滑。到达一个山垭时,气温骤然陡降,指头大的冰雹忽然噼哩啪啦地砸了下来。此时路面更加难行。车从山垭开下坡时,我们都不禁提心吊胆。客车司机小心翼翼踩着刹车,掌着方面盘。过了约20多分钟,冰雹停了,车也开下了山,大家才长长舒了口气。

下午4点左右,我们终于到达岷县县城。下车后,大家赶紧找到县委宣传部,与宣传干事张涛和办公室的干事李新本聊了一会。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岷县的基本情况,并送了我们一些资料。接着,在两人指点下,我们到岷县招待所登记住宿一晚。当日大家自掏腰包吃了一顿晚餐,夜里我们没有上街,岷县街上很脏乱,就象一个大基建工地,其时这个县城到处都在修路修房。晚上无事,我们细读当地资料,才得知岷县地处陇南山地,全县有40多万人口,3500多平方公里面积,全境海拔2200米至3700米,该县山大沟深,高寒阴湿,土地贫瘠,灾害频繁。

但是县内矿产资源丰富,有各种金属非金属矿28种。当地的药材也很多,“当归”闻名全国,年产500多万公斤。此外还盛产蚕豆、马铃薯、油料等农副产品,畜牧业也比较发达。

岷县历史上曾一度是国民党陆军新编14师鲁大昌的老巢。1936年8月,红二、四方面军走出草地后,在岷县曾与鲁大昌师发生过激战。红军对敌军据守的二郎山和岷县城进攻过6昼夜,先后歼敌1500余人,但由于缺少攻坚武器,最后还是撤除战斗,离开了岷山。

二十九、哈达铺记

7月11日,我们清早乘车去哈达铺。从岷县到哈达铺路程不远,只有几十公里,哈达铺属于宕昌县的一个乡镇。当我们到达其地时,只见当地小麦刚吐穗,洋芋、蚕豆一片青绿。举目四顾,位于一片大平坝的哈达铺镇,充满了一片绿色的盎然生机。

据史料记载,六十年前,红二方面军到哈达铺的日子是9月1日,那时小麦正是收割的时侯,饱经了草原饥饿折磨的红军,走到这里仿佛才重新回到人间。漫长的草地行军才正式宣告结束。而我们采访也将在此进入最后一站。

眼下的哈达铺镇看起来也较繁荣,小镇有1000余户人家,4000多人口。镇上有两条长达500余米的街道,其中一条是宕昌通往陇西的柏油干线公路。另一条是解放前的老街道,两旁的住房多为土墙木房。当年红一方面军突破天险腊子口后,指挥部即到了哈达铺驻扎。一年后,红二方面军也到了该镇驻扎。目前,几处革命遗址都完好地保存着。

由镇党委副书记刘铺引导,我们分别到几处革命遗址作了参观。在“义和昌”药铺,我们见到了当年毛泽东、张闻天居住的地方。此处房前原有7间铺面,把后院遮挡得十分隐蔽。在中间铺面内的柜台货架后,开有一个通向后院的小门。后院中间有三间平房。左边的一间当时住着张闻天,右边的一间就住着毛泽东。后院的左角还有一个后门,出后门是通向后山的小巷道,情况紧急时可向山后撤走。在义和昌药铺的对面,曾是一个邮政所。当年,毛泽东到哈达铺后,就是从该所的一张国民党《晋阳日报》上,获悉徐海东、刘志丹领导的陕北红军还在坚持斗争的消息,遂决定率领中央红军向陕北苏区进发,与陕北红军会师。在哈达铺驻扎后的第二天下午,在该镇的关帝庙内,由毛泽东主持召开了团以上干部大会。毛泽东在会上说:“张国焘看不起我们,他不仅对抗中央,还倒打一耙,反骂我们是机会主义,我们要北上,他要南下,我们要抗日,他要绕开矛盾。究竟哪个正确?哪个是机会主义?我们不怕苦,我们要抗日,首先要到陕北去,那里有刘志丹的红军。”

毛泽东在宣布将中央红军统一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抗日先锋队(陕甘支队)”的决定后又说:“同志们,我们目前只有8000人,人是少了一点,但小有小的好处,目标小一点,作战灵活性大,至少不用悲观,我们现在比1929年初红军下井岗山时的人数还多哩,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毛泽东最后说:“经过两万多里长征,久经战斗、不畏艰苦的指战员们,你们一定能够以自己英勇、顽强、灵活的战略战术、战斗经验,来战胜北上抗日途中的一切困难!同志们,胜利前进吧,到达陕北只有七、八百里了,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就是我们抗日的前进阵地。”

毛泽东宏亮有力的讲话,坚定了红军指战员的胜利信心和斗争勇气。

9月23日,党中央率领的陕甘支队离开哈达铺,东经理川、阊中,精神抖擞地踏上了奔赴抗日征程的最后里程。

过了一年之后的又一个9月,由贺龙、任弼时指挥的红二方面军总指挥部和四方面军的九军、三十二军等部队,又相继到达哈达铺。二方面军总指挥部设在小镇的张家大院。该院为四合院,有上下两层房子。红二方面军在此镇共住了56天。此期间,红二方面军指挥部根据党中央“东出陕甘交界凤县、宝鸡、两当、徽县、成县、康县一带”的指示,曾制定了“成徽两康战役”的重要命令。同时,红军在宕昌境内还建立了35个区乡苏维埃政权,并组织了地方游击队,发动当地群众联合打土豪劣绅,为革命播下了火种,当地群众积极筹措粮草物资,帮助护理红军伤病员,保证红军生活、作战和休整,为支援红军北上抗日也作出了重大贡献。

在张家大院红二方面军总指挥部纪念旧址,我们在展览的图片中,还看到了张有才、朱进禄、梁发荣、赵海家等一批革命烈士的照片。这些烈士生前由于参加苏维埃帮助红军闹革命,在红军走后均惨遭敌人杀戮,他们的英名,在当地人们的心中,也获得了很深的敬仰。

看完纪念遗址,我们在该镇一家餐馆吃了顿便餐。席间,我们又了解到,哈达铺镇的个体经济比较发达,该镇有各类个体户2000余人,仅商店就有800多家,餐馆20余家。

“你们这里的集市热不热闹?”我又问镇党委副书记。

“集市很热闹。”刘副书记介绍说;“我们每年3月17日至19日和7月18日至21日都要搞两次物资交流大会,那时侯最热闹,来的人有二、三万人。那几天我们还请陇南剧团的演员来演唱秦腔,每户还收2元钱看戏哩!”

“这么说,过几天就是7月17日,你们又要准备交流会了吗?”

“是呀,你们要不走,等到那几天保证能看个闹热,欣赏到正宗的秦腔演唱!”

“可惜还要等几天,不然我们就能一饱眼福了!”

大家如此聊过一阵,就与刘副书记作了告辞,然后乘了一辆过路客班车直向陇西县火车站赶去。

三十、在回归的列车上

“哐当哐当……”

火车喘着粗气有节奏地向前行驶。乘客不算多的某列快车9号车厢里,有刚刚上车的三男一女坐在两排硬座上,显露着疲惫不堪的神态。其中戴眼镜穿棕红衬衣额上留有一个伤口者是牦牛;一只手臂包着纱布,头上戴着红旅游帽子,身上挎着一部尼康牌相机者是骆驼;束着秀发,穿一件连衣裙,小腿上有红肿伤痕者是格桑梅朵;身着白短袖衬衣下着黑长裤,腿有些瘸者是鄙人老马。我们四人在哈达铺结束采访的10个小时后,终于乘上了去南下回家的列车。

“喂,咱们明天到家就是整整30天一个月了!”骆驼说:“我们应该好好总结总结。”

“对,我看我们这次采访硬是九死一生!”牦牛语出惊人地说:“你们看怎样?有没有九死?”

“怎么叫九死,你说说看?”格桑梅朵来了兴趣。

牦牛随即道:“咱们刚出门,坐船走三峡,那几日坐在船顶舱上,被太阳一晒,差点会热死,是不是?到了雪山高原,衣服穿得薄,一个个差点会冷死,是不是?这就有了两死。”

“照你这么说,那么多罗!”格桑梅朵笑着说:“从大雪山过来,那天去乡城的路上,出了车祸,差点被撞死,这是一死。在大渡河翻了车,大家差点被‘水葬’,这又是一死。”

“对,对!”骆驼又道:“在炉霍县车站,那个女售票员恶劣的服务态度,害得我们没搞清马尔康的车,差点把人会气死!在康定被泥石流堵车出不了城,差点把人急死!”

“还只有六死呀!”我说。

“在世界高城理塘,缺氧呼吸不顺,差点会憋死!”牦牛再补充道:“我们沿路坐车、住宿,成天闻着那膻味,差点会薰死!有几次晚上住旅店,身上被虫子咬得会痒死!”

“嘿呀,这不有了九死了吗?那一生呢?”格桑梅朵又问。

“一生吗?”牦牛说:“我们现在上了火车向家乡开去,岂不视为再生?”

“妙,妙极了!就是这九死一生!”骆驼和格桑梅朵都说不错。

我亦觉得,这“九死一生”虽然是充满了玩笑和滑稽的话,然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也真实地反映了我们此次远征采访的艰辛历程。只是,不管我们再怎么受苦难,比较起当年红军靠两腿徒步穿越2000多公里的雪山草地,又历经敌人堵截袭击和饥寒交迫的恶劣环境来,我们所谓的苦难就实在算不了什么哩!

当然,此次采访活动结束后,我们大家都感到很有收获。这收获就是亲身体验了红军过雪山草地的艰难,重新认识了红军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的伟大意义,更增强了在生活中不断战胜各种困难的勇气。在漫长的人生途中,相信只要努力学习红军克服千难万险的长征精神,我们的事业就一定能无往而不胜!

话说湘西土匪

李康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