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我解释,跟我说了其中的缘由,易大哥你知道吗?我娘跟他是青梅竹马的,他是我外公朋友的儿子,因为父母双亡一直住在我外公家,我娘跟他一起长大的!是我外公养育了他,供书教学,是我外公将他培养成才,最后还将我娘嫁给了他!他跟我娘成亲之后就上京考试,最后还一举中了状元,他说他当时就想着回来接我娘进京,让我娘享福,可是没想到等他回乡之后却听到我外公死了,我娘跳河自尽的消息。”
“他跟我说家里的一个下人告诉他,有一个京城去的贵人看中了我娘,同时想霸占我外公的家产,就勾结我外公的一个兄弟一起逼死了我外公,我娘为了保贞洁逃出来跳了河……他向皇帝告了御状,将害了我外公跟我娘的贵人和我外公一家绳之以法,他说他一直在找我娘,可是找了好几年都找不到,最后才不得接受她已经死了,他在祖坟里给我娘立了一个衣冠冢,不久之后,有人跟他说亲,就是现在他的夫人,他说他爱我娘,可是不能让萧家断了血脉,所以就娶了现在的夫人!”
“可是没想到几年之后,他回去拜祭我外公,竟然遇见了我娘!哈哈,原来我娘没死,她被水冲走了之后伤到了头失了记忆,被一个云游四方的师太救了,然后一直跟着那师太四处云游,直到想起了过去才回来,他跟我说他知道我娘没死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可是……那时候他已经另外娶了妻子了,他不敢告诉我娘,只好将我娘偷偷藏起来,可是,最终还是被我娘知道了,我娘知道他已经娶了另外的女子为妻子,而且他的新妻子娘家还是京城的贵人,还生了一个儿子!我娘怕了贵人了,更不想给他惹麻烦,当时他的官已经当了很大了,我娘每念过几年书,但是她也知道如果她没死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他就是停妻再娶,就算不是有心的,可他的官位一定会不保,还有他新妻子的娘家,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说我娘留了书信偷偷地离开了,他还将那封信给我看,信上说我娘不想连累他,所以离开,信上说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我娘不怪他,让他好生跟现在的妻子过日子!他说他在我娘走了之后一直派人去找,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怎么找也找不到!他只能听我娘的,好好地过日子!直到我娘死之前几天,他接到了一封信,我娘给他写的信,他也把信给了我,信上我娘说当年她走了之后不久发现自己怀孕了,后来就生了下来,那就是我,现在她已经时日不多了,求他照顾我,求他来扬子县接我回去!所以他才知道我的存在!”
他说罢,看向易之云。
而此时易之云的神色很是诡异,说不出的怪异。
“易大哥,你也觉得很可笑是不是?”萧瑀也笑道,却是讥讽不已,“说什么找不到我娘!说什么不得已!哈哈,我娘就在离我外公家乡不远的渔村里,他竟然说怎么找也找不到!说什么听我娘的话好好过日子,其实他就是舍不得他的官位舍不得他的荣华富贵!他根本就没想认回我娘,他就算不抛弃我娘也充其量想骗我娘一辈子,或者之后真的让我娘当一切妾室,外室,狐狸精!我娘写信给他说自己时日不多他也不肯来扬子县见她一面,他分明就是害怕,害怕别人知道他抛弃结发妻子!他将我带回去,说会好好照顾我,说会补偿我,可如果不是我听到他们的争吵我这一辈子都觉得自己是一个私生子,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他若是真的有心认我就不会这样对我!我恨他,易大哥,我恨他!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想出去告诉所有人,可是他的夫人说就算我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威胁我如果我将这件事说出去就将我娘挫骨扬灰!哈哈!挫骨扬灰!她竟然要将我娘这个原配妻子挫骨扬灰!”
凄厉的怒喝落下,紧闭的房门同时被猛然推开。
柳桥抬头看去,便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容貌成熟睿智,只是可是神态却是悲伤愤怒,他是……
“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萧瑀转身见了来人顿时喝道,“你滚!滚啊!你休想再伤害我的救命恩人!除了娘,他们就是我的亲人,我唯一的亲人!”
柳桥看着歇斯底里的萧瑀,随即肯定了来人是谁,也明白了萧瑀为了这般对待他们两个不过曾经帮过他的人,他将他们当作了浮木,救生圈了。
“瑀儿……”
“滚!你滚!”萧瑀情绪更加的激动,“我不想再听你的谎言,不想再听了,私生子就私生子,庶子就庶子,就算你不认我也没关系,因为在我心里我爹早死了!就像村里的孩子骂我一样,我就是一个有娘生没爹教的小畜生!我宁愿当一个小畜生也不要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爹!”
萧嵘身子颤了颤,上前,“瑀儿,你听爹说……”
“我不听!”萧瑀用力摇头,“我不会让你再报复我的恩人,也不会让你们碰我娘!我带我娘回渔村,我带我娘回去!”
是啊,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
易大哥说的没错,他自己痛苦谁也不会心疼他,他只会让娘在天之灵难过!他要带娘回去!一定要带娘回去!
“瑀儿你冷静点!”萧嵘看出了儿子的不对劲,他的脸色开始出现不正常的红晕,神态也癫狂起来。
萧瑀挥开他的手,“你别碰我!别碰我!”一边喝着,身子也开始痉挛。
“他刚刚喝了半壶酒!”柳桥见状忙道,“他抽筋了!”
萧嵘看了她一眼,然后抱着仍在痉挛的萧瑀快步往外走。
柳桥拉起了易之云的手,打算追上去,可是方才碰上了易之云的手,却发觉他的手冰凉无比,抬头看向他,顿时一惊,“易之云,你怎么了?”
他的脸色为何如此的难看?
愤怒?
可就算为了萧瑀感到愤怒也不该如此?
难道……
“易之云,先去看看他,其他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易之云看着她,半晌,才僵硬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