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张氏却并没有平静下来,发出了一声沉痛的呼喊。
柳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别说是在这样的时代,便是在未来,这样的事情对女人来说也是难以面对!
屋外。
易之云看着浑身紧绷的柳河,目光中有担忧,也有钦佩,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去找张氏晦气已经是很难得了,而他却还担心她,甚至不顾会被人说闲话赶来,“岳父,或许这些话不该由我一个小辈说,可是……不管是你还是岳母,都是阿桥最亲的人,你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她都会难过。”
“我……”柳河看着他,“我不是来……”
“我知道岳父不是来向岳母问罪的,可是岳父打算怎么办?”易之云继续道,“衙门已经解了杨蛮子跟岳母的婚书。”
柳河诧异。
易之云没有解释如何做到,而事实上在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如此干净利落地解决这件事的确不容易,就算有徐茂的手书也做不到,最后,还是他将萧嵘给抬出来,才办成了这件事,“岳父,你跟岳母的婚书应该还在吧?”
大周婚书立定双方一方死了之后,婚书便不再有意义,可衙门却并不会销毁婚书存档的,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有人再嫁或再娶之时掩盖曾经的婚史。
如今柳河没死,那衙门的那份婚书便不再是防止骗婚出现的记档。
柳河嘴唇动动,却说不出话来。
易之云沉吟会儿,“岳父,你写休书吧。”
“什么?”柳河面色一震。
易之云认真道:“岳父,只有这样,岳母才能有一条活路!否则,就算岳父不追究岳母再嫁一事,柳氏宗族也不会放过岳母的!”
柳河身子轻颤着。
易之云没有继续开口劝说,静待着柳河的回答。
许久,柳河已经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上泛起了一抹苦涩,才到了他下巴的易之云,“我知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休书最好在青山县就写。”易之云道,“这样柳氏一族的人就没有机会处置岳母。”
柳河低下了头,“我写……我这就去写……这就去……”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离开。
易之云没有上去,这个时候,他一定不会希望有人在身边,而这时,柳桥开门出来,易之云看着她,心里有些慌。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柳桥笑道,有些无力,“怕我怪你?”
“阿桥……”
“放心。”柳桥看着他道,“虽然我也希望父母能够相亲相爱,可是我知道这不可能,你说的没错,休妻,不管对爹,还是对娘,都是最好的,也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不怪我?”易之云看着她道。
柳桥笑了笑,“我是这么不分好坏的人?”话落,敛去了笑容,眸光转冷,“就算要怪,也轮不到你!”
易之云知道她指的是谁,“阿桥,你打算怎么做?”
柳桥冷笑,“他们不是想借刀杀人吗?好,我也让他们尝尝这滋味!”
易之云蹙眉。
柳河没有留在青山县城多久,当天他便在县城里找了一个代写书信的,写了一封休书给张氏,随后,便提出回去。
休书写了,还得送去衙门,也得跟族里交代。
他还有很多事情处理!
也有很多难堪需要面对!
“爹。”柳桥不担心柳河会因为张氏而做傻事,却有些担心她做的报复会伤害到他,可这是一个大毒瘤,若是不铲除,往后他的人生也不能真正地摆脱过去重新开始!
柳河不知道柳桥真正的心思,以为她是担心他,“爹没事……没事……别担心我……好好照顾你娘……告诉她……爹没怪她……一切都是老天作弄……让她好好地活下去……阿桥,以后,就得靠你照顾她了……”
“我会的。”柳桥点头。
柳河摸了摸她的头,心疼道:“难为你了。”
“照顾爹娘是我该做的。”柳桥笑道,“怎么难为了?”
“阿桥啊……”柳河看着女儿,似乎想说什么,可话了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沉默半晌,最后只是说道:“爹走了,你跟阿云小心点,回去之后告诉爹一声……”
“嗯。”
柳河走了,走的落寞凄凉,柳桥想,他或许还是想跟张氏重新开始的,只是,不会有人给他机会,便是柳桥,也不敢。
她还没有力量跟整个世俗对抗。
便是不甘,可也不能因为这份不甘而将他们退上绝路!
“易之云,终有一日,我不会在这样只能站着看着不甘着!”
易之云握住了她的手,“会的。”
柳河走了之后,张氏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下来了,便是从柳桥手里接过柳河的那封休书,也只是愣怔了半晌,随后虽然有悲伤,但是更多的还是解脱。
解脱。
张氏的反应在柳桥的预料之中,可心里终究不舒服。
可不管如何,张氏却在卸下了心理负担之后,伤势康复的很亏啊,又过五日,已经能够坐起身来了,身上的外伤愈合良好,内伤基本无恙,先前肿起的脸颊也恢复了正常,且气色不错。
“岳母,药煎好了。”易之云端着药走到了张氏面前。
张氏看了他,“阿桥呢?”
“阿桥有事情出去了还没回来。”易之云回道,将药碗端给了她,“岳母先喝药吧。”
张氏接过了药碗,喝了一口,眼底泛着担忧,“阿云啊……阿桥还小,有些任性,你不要跟她计较!”
“岳母,阿桥很好。”易之云微笑道。
如果说张氏解决了两桩婚事的困局之后最担心什么,不是自己往后的生活,而是柳桥,她担心自己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会让柳桥在夫家抬不起头,更担心易之云会抛弃她,这几日经过了易之云的再三保证以及对她这个岳母细心照顾,她的心定了一些,可是终究没有放心。
张氏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为女儿辩解什么,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低头喝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