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眼眸一睁,面色凝重起来,就算这话说的不甚明了,可是其中的分量他还是能够掂量出来的,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跟……竟然是这等关系?徐茂心里也凝重起来,这一桩原本普普通通的案子背后竟如此错综复杂?他沉思半晌,最后道:“夫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儿子的事情本官基本已经查清,并非如夫人所说的这样,夫人……”
“不必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告诉他如果他还念着一丝情分就放过我儿子!”云氏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而每一个字都充斥着极深的恨意,“只要他放过我儿子,我可以就这样在这里一辈子,从今往后,我和他不再有任何的牵扯!婚书我也会毁去,他可以从此高枕无忧!”
她说完了这话,便起步离去,脚步虽然有些不稳,可每一步都走得坚决。
徐茂没有阻拦,可面色却变换了好几次,好半晌,他唤来了人,“去衙门知会一下主簿,今日申时开审易之云一案!”
“是。”
柳桥一行人到了衙门,却并未问出云氏的下落,倒是得知了下午申时开审的消息,“下午就要开审……”
“阿桥,你看那是不是婶子?”林小燕忽然间叫道。
柳桥抬头看去,便见前方巷子口走来的云氏,当即小跑了过去,“娘!”
云氏停下了脚步,脸色发白,眼底却是空洞,她低头看着她,嘴唇轻颤,最后只是溢出了一个:“嗯。”
柳桥看了她的模样,那脱口而出要问她为何一个人这般早进城的问题便咽了回去,罢了,没事就好,“娘,刚刚衙门说下午会审夫君的案子。”
云氏眼底闪过了一瞬间的波动,然后还是同样只溢出了一个嗯。
柳桥叹息,“娘,你想见夫君吗?”
云氏看着她,半晌后点头。
柳桥没有再多说什么,领着云氏去了牢房,塞了狱卒银子,“娘,我不陪你进去了,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太多事情,只是毕竟是自己的命,娘劝劝夫君吧,我在外面等你。”
云氏还是看了看她,半晌后才点头。
柳桥目送了她进去,心情仍是郁结。
云氏在狱卒的带领之下走到了关押易之云的那牢房前,易之云见了云氏,面色骤变,下一刻便想起身走过去,可是才一动身子,便又止住了,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云氏空洞的眼睛在见到了儿子的那一刻顿时涌出了热泪,随即潸然落下,“云儿……”
易之云喉咙滚动了几下,语气带着几分负气,“你来做什么?”
“娘……”云氏哽咽着,“娘已经去找了县令……让他给他带话……只要他放过你,从今往后……我与他再无瓜葛……我会毁了婚书……他可以从此高枕无忧……”
易之云面上顿时泛起了震惊之色,“娘……”
“你错了云儿……”云氏继续道,“在娘的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娘是恨……是想为自己讨回公道……为你讨回应得的一切……可是如果这要以牺牲你为代价……娘放弃……娘宁愿就这样躲在林家村过完下半辈子……云儿,娘只在乎你……”
易之云握紧了拳头,想起身冲上前去,可是,却无法动弹,“娘……是孩儿不孝……”那****怎么会那样说她?这些年受了最多委屈的人是她,是她的啊!“娘……”他艰难地挣扎起了身子,却是跪下,磕头,“娘,孩儿错了……错了……”
他竟这样的自私!
云氏的泪落的更慌,“云儿……我们母子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娘……”易之云也是涌出了热泪,“不!娘,不!你带着阿桥走,带着她离开这里!娘,他不会放过我的!也不会放过你!娘,快走,带着阿桥走,不要管我!”
“当年娘没有丢下你,今日也不会!”云氏抹去了脸上的泪,“云儿,阿桥说的对,连死都不怕了,我们还怕什么?云儿,娘不会让你有事,当日娘能够带你逃出京城,现在也一样能够救你出来!”
“娘——”
云氏没有再答他的话,转身脚步不稳地走了。
易之云上前,握住了牢房的木杆,牙关紧咬,双眸含泪,泪光之中闪烁了极深的恨怒……
牢房外
柳桥见云氏出来,一脸哭过的样子,心里松了半口气,不管他们母子谈的如何,但是能哭,总比面无表情要死不活的好,她迎了上去,也没问情况如何,只说道:“娘,下午开审前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准备,你的脸色不太好,不如我找间客栈让你休息,让小燕陪着你,下午开审前我再去接你。”
云氏却摇头,“你要做什么?”
“娘,我知道你有办法救夫君,但是……公堂之上,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玉石俱焚的好。”柳桥道,“我想了一些法子,先试试吧。”
云氏看着她,“嗯。”
“那你……”
“一起吧。”云氏道,声音多了一份温和。
柳桥看了看她,也没有心思去猜她的想法,只好应了,时间紧迫,她还得跑好几个地方,“好,那我们走吧。”
四人,以柳桥为主,先跑了一趟鸿运酒楼,鸿运的掌柜见了她来脸色微微一变,柳桥只当没看见,直接开口请他为这一个月来的账目做了证明,掌柜虽有疑惑,但许是见她不是来要钱的,便顺了她的意思给做了证明,从鸿运酒楼出来之后,柳桥便直接去找了陈捕头,仍是去他家,今日他还是休沐。
陈捕头见了她来眼神仍是闪躲,柳桥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陈捕头放心,我不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来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请教陈捕头。”
“这……什么事情?”毕竟是心虚,陈捕头的语气颇为的飘忽。
柳桥道:“我想知道田三的情况。”
陈捕头一愣。
“陈捕头,这事应该不会让你为难吧?”柳桥问道。
陈捕头的脸顿时有些难堪,当了捕头多年他第一次在人前觉得难堪,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小孩子,“好……我说……你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