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桀骜不驯的侄子也开始懂情了呢,只是手段太激烈未必是好事。
坐落到他身边,她选择暂时松懈侄子的心情,一脸好奇地询问,同时也提醒他的失神并没有如他可以伪装的一般毫无破绽,他望着她,眼中的焦点却不知道在哪里,还有那眉宇间难以调和的褶皱就是最好的证明。
“辰不是有礼物送给姑姑?”
仿佛被闪光劈了一下,他迅速将思绪拉回,想到即将送出去的礼物,他眸光中悄悄地染上点点雀跃,还有薄薄的腼腆。
虽然是酷着脸,但是明显慎重地从衣袋里拿出小锦盒,递过去,那不自然的神色好像有点小孩子气,又有点成熟的不自在。
傲仪接过锦盒,笑眯眯地看穿他酷装下掩不住的破功,心中充满柔软的慈爱,同时也好奇他的礼物究竟是什么,竟然让她这个泰山崩于前都依旧不痛不痒的侄儿会稍露怪异的尴尬之色。
在他左右飘忽的眼神下,她柔柔一笑,轻轻地打开锦盒,惊叹悄悄溢出:“天使之泪?”
“姑姑也知道她?”
傲仪微微点头,望着晶莹剔透的坠子,堵塞着喉间的感动溢满心间,温婉恬静的容颜波动,辰真贴心,真是傻孩子,一定很贵吧!
“听说这条坠子有个很动人的传说,戴上她的人会得到梦想中的幸福是吧?”
他长长的睫毛眨动,冷峻帅气的脸有一丝不自在的红晕,姑姑怎么也知道这个传说?这下子他该怎么圆谎啊,如果姑姑知道他是因为那个祝愿而买的吊坠,那他岂不是尴尬!
轻轻地清了清喉咙,他掩饰自己的无措笨拙,有点别扭地硬声硬气地道:“谁管那些白痴的传说,今天是姑姑的生日,姑姑不想庆祝,侄儿看到这条坠子适合姑姑,就顺手买下了。”
也不戳破他,她盈盈淡笑,不漏痕迹地掩去心中随着坠子而隐隐升起的不合实际希望,她难得说话俏皮:“辰这么挂心姑姑的生日,姑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坠子姑姑很喜欢,谢谢,我亲爱的小辰侄儿。”
他稍稍放松了那因尴尬而紧绷的脸皮,然而锐利的深眸却没有错过姑姑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希望之光,遗憾,内疚,心疼,齐齐涌上心窝,最终化作简单又苦涩的一句话。
“对不起,姑姑,辰只能买幸福给你……”
她将吊坠重新放入锦盒里,暂时忽略自己的涩意,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下,是时候点醒这个顽固的侄儿了,不然他会悔恨一生。
收敛所有的思绪,她拾起长者的威严,抬眼望着他,精明的清眸定住他沧桑的黑眸,转折,语气笃定,清亮:“辰,幸福是买不来的,要靠自己去争取,你有能力给自己甚至给别人创造幸福,不要让再让过往影响了你的未来,不然……你将永远错过飞扬!”
她清厉的话语刺得他脑门轰轰作响,永远……错过飞扬?他愣愣地望着她,冷酷的表层褪下,只剩呆滞,想到他有可能失去飞扬,他就不能忍受。
可是……他能怎么办?该做的他都做了,飞扬却离他越来越远,更甚至……恨他,他不会忘记刚刚她离去时眼中的那抹决绝,那犹如砍断一切般冷漠的眼神,狠狠地击碎他的自信。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仍然不想放手,即使她恨他,唾弃他这个恶魔,他也只想拉着她一起沦落,重遇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放手,除非……他死!
可是,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如六年前一般,乖乖地甜甜地窝在他的怀里撒娇,那种温暖人心的画面,他……还能够再拥有吗?
“可以!辰,你可以的,用你的心,用你的情,用你的爱去打动飞扬!告诉她,你非常爱她!”
从小她便懂他甚深,如果辰不要故意遮隐他的思绪,她这个当姑姑的随时读懂他的心思,譬如现在,为什么她可以肯定他爱飞扬?
因为他已经为了飞扬而褪去层层的伪装而犹不自知,如果不是因为爱,而且还爱得深,爱得刻骨铭心,爱得不可自拔,辰不会失掉所有的自控能力,更加不会允许自己露出这么崩塌一般的表情!
因为“她”的关系,辰自小就恨透了被人控制的感觉,然而,他却为了飞扬,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控,不就是最佳证明么?
傲辰仿佛思想短路一般,脑海中被动地回荡着她的话“你非常爱她,你非常爱她……”
被刻意忽略的梦境再次跃进脑海,早晨的那个梦,那个她离开他的梦现在如此清晰,清晰到他无法再漠视,抓不住她的那种痛彻心扉,还有……他对着空气绝望的呐喊——我爱你!
心的一角,瞬间崩塌……
那种感觉就是爱吗?害怕失去她,想要接近她,靠近她后又想紧紧地抱住她,亲吻她,这就是爱吗?他也会爱人吗?他真的也是可以……爱人的吗?
傲仪望着他眼中不确定的犹豫,心微微疼痛,辰不是不懂爱,而是不相信自己能够爱人,可以爱人,有资格爱人,天!那对夫妇到底给了他多大的阴影,简直禽兽不如!
眨眨浮现氤氲的眸子,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望进他犹豫的眸子,肯定地点点头:“相信姑姑,你是爱飞扬的,很爱!只要你敞开心扉,诚心诚意地追求飞扬,相信她会懂你的,也会接受你的……”
凉透的修而长的指尖感觉到姑姑温暖的紧握,他猛然回神,眼眸迅速一闪,掩下翘长而密的睫毛,躲开姑姑探索又鼓励的注视,有点狼狈,有点被看透的本能防御,他俊脸一正,强行压下所有的波涛。忽视心中昭然若揭的答案。
耸耸肩,抽开手,潇洒地起身,他嗓音稍急有点不稳地打断姑姑柔柔又坚定的劝诫——
“姑姑,时间差不多了,你不去小木屋祈祷吗?”
傲仪听言,脸色不佳地瞪着他,真是冥顽不灵!
勾起一抹微笑,他绅士地欠欠身,墨黑的眸子依旧深不见底:“侄儿就不打扰姑姑收拾准备了,还有很多公事等着侄儿去办,姑姑一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