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理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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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切能像所说的那样做得到吗?或者说做到的总是比说到的要少。这是行为的本性。也许有人不这样认为。可是你是怎样认为的呢?”

“我认为是这样。”他说道。

“那么。你就不要强迫我必须把现实的东西在各方面陈述得如同我们以前用语言描述的那个样子了。不过。如果我们能够发现一个城邦治理得十分接近我们所说的。那么我们也就可以说我们已经找到了你所坚持的那些事物的实现的可能性了。如果事情的结局果然是这样。你是否就满足了呢?至于我个人。我是会满意的。”

“那我也就满足了。”他说道。

“这样一来。下一步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而且指出在今天的城邦中什么是做得不好的。而且只要做一点小小的变更——最好是一点。如果还不行就两点。如果还不行起码也是数目不大和权力不大的变更。就可使城邦达到那种好的制度。”

“那完全对。”他说道。

“那么。现在。”我说道。“只要做一个变更——不过。不是一个小的或容易的。而是一个可能的——依我看。我们就能显示出它是可以改造的了。”

“什么变更?”他说道。

“这样我又回到了我们曾经比作最大的浪头的地方。”我说道。“不过不管这些即使它确实是一个汹涌咆哮的大浪。要把我淹没在嘲笑和羞辱里。我也还是要讲下去。你不妨考虑一下我下面的话。”

“说吧。”他说道。

“除非。”我说道。“哲学家像国王或那些现在被称作国王的首领一样真正地进行统治。而且充分进行哲学思考。在那里政权和哲学相结合。彻底排除掉现今所出现的种种使其相互背离的现象。否则对我们的城邦。甚至对人类都将祸害无穷。我亲爱的格劳孔。我们现在所描述的制度即使在可能的范围内也将无法实现。而且我们也将见不到阳光。这就是长期以来我之所以犹豫不愿讲的原因。因为我看到了这个理论的自相矛盾之处。因为人们很难认识到在那样的城邦里才可能有什么个人或社会的幸福。”

于是他说道:“苏格拉底。你已经发表了不少这样的宏论了。既然已经说了。你就应该知道会有许许多多的人。而且还不是普普通通的人。他们全要当场脱掉衣服。赤膊上阵。抓起他们手边的武器向你猛扑过去。如果你不能用语言来保卫自己。并且溜之大吉的话。那么你肯定会逃脱不了人们的耻笑。”

“我遭遇的这一切。”我说道。“都应该由你负责。”

“我并没有错。我做的是对的。”他说道。“不过。我绝不会出卖你。而且我将尽我的所能来保卫你。我可以用善意和鼓励帮助你。对于你的问题也许我比别人能给你一个更加恰当的回答。有了这种支持。所以你就应当竭力去向那些怀疑分子证明事实确如你所说的那样了。”

“我一定试一试。”我说道。“尤其是有你这样一个伟大的盟友。依我看如果我们要用什么方法避开你所说的那些人。我们就必须向他们挑明在我们公然断言必须由哲学家来治理时。我们所指的哲学家是什么人。只有当他们公然地走到了前台来时。我们才能够保卫自己并向人们证明他们天生就适合从事哲学研究。并治理城邦。而其余的人天生不适合于从事哲学研究。而只适于追随首领。”

“现在是该挑明的时候了。”他说道。

“那就跟着我来吧。如果我们有什么办法能把它说得更充分的话。”

“你说吧。”他说道。

“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我说道。“或者你自己记得。当我们说一个人热爱什么东西的时候。如果我们没说错的话。那么他爱的不是其中的某一部分。而必须是爱它的全部。全部都爱。”

“看来我确实需要你来提醒。”他说道。“因为我还不大理解。”

“格劳孔。这话应由别人来说。”我说道。“一个爱美的男子如果忘记了所有男孩子在花季的时候总是喜欢以这种或那种方式用自己身上的刺去刺痛别的男孩子、去挑逗爱美的男子。从而引起爱美的男子对他的关注和欣喜。那就不对了。你们那里的人对于孩子是不是也是这样?你们赞美塌鼻梁的男孩子叫他‘逗人喜爱’。看见鹰钩鼻子说他有‘王者风范’。而在这两者之间的男孩子是‘匀称’。面孔黑的有‘男子气’。白的是‘众神的孩子’。至于‘蜜糖色’这种词本身就是热恋者制造出来的。它使菜色的面容变得可亲。而且如果它同时还伴有青春的花季那就更易于忍受了。你觉得对吗?总之一句话。你们利用各种借口和使用各种词语来赞美花季青年身上的一切。”

“如果你要告诉我你讲的是爱美的人们的表现。”他说道。“为了论证起见我同意你的说法。”

“难道你没有发现嗜酒的人。他们的表现也是一样的吗?”我说道。

“他们什么酒都喜欢。而且可以找出各种借口。对吗?”

“确实如此。”

“再者。我想你也注意到了那些热爱荣誉的人。如果他们当不了将军。就想当个尉官。如果他们得不到地位高一点的人的褒奖。那么能够得到地位低一点的和较普通一点的人们的褒奖。他们也就感到满足了。因为他们渴望的就是荣誉。”

“是这样一种情况。”

“那么对下面一点你是肯定还是否定呢?当我们说一个人渴望得到一件什么东西的时候。我们说他是想得到那件东西的全部呢。还是只想得到那件东西的某一部分?”

“全部。”他说道。

“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因之肯定哲学家渴望的是智慧。而且不是智慧的某一部分。而是其全部呢?”

“全部。”

“所以我们认为一个对于学习特别好挑剔的人。尤其是当他年轻。而且还不清楚什么是有益的和什么是没有益的时候。他就不是一个爱学习的人或一个哲学家。如同我们说一个对食物挑剔得很厉害。不肚子饿。就不进食的人。不是一个爱食者。而是一个不会吃的人。”

“我们说他不爱学习是对的。”

“一个对各种知识都想尝试一下的人。他好学。而不知足。这种人我们是否可以正确地称他为一个哲学家呢?”

这时格劳孔说道:“这样一来你就会发现很多奇怪的人了。因为依我看所有爱好阅读的人都应该是哲学家。因为他们以学习为乐。但是把爱好听人讲的人也包括在哲学家之内就显得太离奇了。这些人从来不愿参加讨论以及类似的工作。他们好像只是雇用了他们的耳朵去听酒神节上的每一个合唱。不论是城里的还是乡村里的一个也不漏。难道我们能说这些人以及有类似的爱好的人和其他一些小艺术的学习者也都是哲学家吗?”

“当然不是。”我说道。“不过他们有点像哲学家。”

“那么你说什么是真正的哲学家呢?”他说道。

“热爱眼睛盯着真理的人。”我说道。

“没错。”他说道。“可是怎么去理解你的意思呢?”

“跟别人说可能确实不好解释。不过我想你会同意我的这个看法的。”

“什么看法?”

“既然美好是丑恶的对立面。那么它们就是两个。”

“当然。”

“既然它们是两个。那么每一个也就是一个。对吗?”

“没错。”

“那么这同一理论也适用于正义与非正义。好与坏以及所有其他理念。每一个本身就是一。但是通过与行动、身体结合在一起和相互结合在一起。它们在各处表现出来。每一个则又是幽灵式的多了。”

“你说的是对的。”他说道。

“那就行啦。”我说道。“我就是这样把它们划分开的。在一边我放上你刚才所讲到的那些人。热爱阅读的人、热爱艺术的人和现实的人。在另一边我放上这个理论所牵涉的人。那些唯一我们可以正确地称之为哲学家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说道。

“一方面热爱听的人和热爱看的人。”我说道。“肯定喜爱美好的声音和颜色和形状以及由它们制成的手工艺品。但是他们的思想却不能认识和享受美本身的本性。”

“那倒完全是这样。”他说道。

“另一方面那些能够接近美并且认识美的人将会非常的少。对吗?”

“是的。他们会很少。”

“一个承认有美好的事物。但是又不承认存在美本身的人。如果有人带领他去认识美时。他仍然不能理解——这种人。依你看他是生活在梦中。还是不在梦中呢?请你思考一下。一个人把与某个事物相似的东西当作某个事物的本身。而不是当作一个与其相似的东西。这个人不论他是在睡梦中还是清醒的、不在睡梦中。他都是在梦中。对吗?”

“至少我会要说。”他说道。“那个人是在梦中。”

“与之相反。一个人相信存在有某种美好的事物。同时又能捕捉到它以及参与其中的东西。可是他不相信参与其中的东西就是美本身。也不相信美本身就是参与其中的那个东西——这种人你说他是生活在梦中。还是不是在梦中。是清醒的呢?”

“他是完全清醒的。”他说道。

“我们说这种人的思维。因为是理解。所以就是知识。而前一种人的思维。因为是看法。所以只是看法。对吗?”

“对极啦。”

“如果我们所说的那个人只是有看法。但是并不理解。他对我们的态度粗暴。而且不相信我们所说的真理。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是否应想什么办法安慰他和耐心地说服他而与此同时又隐瞒他。不告诉他他是有病呢?”

“因此我们必须找出一种办法。”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