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理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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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不过可以肯定地说。”我说道。“只要出生了一个。如果他拥有一个听从他的城邦。他就可以把现在仍被怀疑的一切都付诸现实了。”

“是的。”他说道。“一个就足可以了。”

“因为当一个统治者制定了我们刚才谈论过的法律。并加以实施的时候。公民们就会乐于去实行它们。这肯定是可能的事情。”

“绝对可能。”

“那么。如果别的人也有我们同样的看法。这是不是什么值得奇怪或者不可能的事呢?”

“我认为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如果是可能的话。那就太好了。而且我相信我们也已经说得够充分的了。”

“这样。看来我们关于立法的见解如果能够实现的话。那对于我们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当然它要得到实现也十分困难。不过不是不可能的。”

“是的。”他说道。“结论就是这样。”

“既然这个讨论经过艰苦的努力已经完成了。我们就应该谈论剩下的一个问题了——这些救星应该通过什么方式、通过什么样的学习和实践才能胜任我们制度中的官职。以及每一个人在什么样的年龄应该学习什么?”

“的确是应该探讨这些问题的时候了。”他说道。

“看来。”我说道。“我先前把关于女人共有、子女生育以及统治者的产生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撇开在一边并不十分明智。我当时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我深知要建立一个完整的和完善的真理的机制是一件可能引起愤懑并难以实现的事情。可是事实是现在仍然必须面对这些问题。诚然。关于妇女和儿童的一些问题已经讨论过了。但是关于统治者的一些问题看来则必须从头开始。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们曾经说过。在欢乐与痛苦的考验中他们必须表现出他们是热爱城邦的人。同时他们必须表现出在苦役或恐惧或任何其他逆境中他们都绝不会放弃他们的信仰。而不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就必须被摒弃。经过了火的考验而能显得像纯洁的金子一样的人则必须把他选拔出来。任命为统治者。在他生前和死后都应给他褒奖。类似这些东西我们当时都作为理论说过。但是由于怕引起目前我们所面对的争论。我们把它们遮掩过去了。回避了。”

“你说的完全是实话。”他说道。“我记得。”

“我的朋友。我当时回避了。不敢讲。”我说道。“现在我们必须大胆地说出来:哲学家必须被立为最完美的卫士。”

“对。就这么说。”他说道。

“不过你要记住这样的哲学家可能只有极少数几个。因为我们描述的哲学家所必须具备的一些天性很少同时生长在一起。相反许多都是被分散开了。相互不在一起。”

“这话要怎么理解呢?”他说道。

“你知道善于学习、记性好这些天性是机灵而敏捷的。所有与这些品质在一起的其他天性同样是充满青春活力和壮丽的——这样的天性是不愿与那些选择清静而稳定的有秩序的生活的天性成长在一起的。再说具有这样的天性的人是紧跟机遇。而没有稳定性的。”

“你这话是真的。”他说道。

“另一方面那些沉着和不轻易转变的脾性。人们通常多乐于把它们视作可靠。在战争中面对恐惧它们也不易动摇。但在学习中行动迟缓。他们不容易动摇。但也不容易接受教诲。好像他们没有感觉似的。当需要他们奋力工作的时候。他们却只想睡觉和打哈欠。”

“那是一点没错。”他说道。

“可是我们现在说的却是必须尽善尽美地具备这样的天性。否则就不应给它最好的教育、荣誉和权力。”

“对。”他说道。

“你不认为这样的会极少吗?”

“当然会极少。”

“因而它必须经受我们当时提到过的苦役、恐惧和欢乐的考验。而且更有甚者还要经过当时我们放过了。现在我们要提出的——它也要在许多学习中接受检验。看它能否经得住最艰苦的学习。看他是否会是一个胆小鬼。就像有些人在其他的事物中成为胆小鬼一样。”

“不错。那倒确是一个很好的审查方式。”他说道。“但是你所指的最艰苦的学习又是什么学习呢?”

“你当然记得。”我说道。“我们曾经通过分离出心灵的三种品质弄清楚了什么是正义、节制、勇敢和智慧。”

“如果那我还不记得。”他说道。“那我就完全不够资格再听下去了。”

“而在这之前说的什么你也还记得吗?”

“说的什么?”

“我记得我们曾经说过。要能真正彻底地看清这些事物。可能需要走一条另外的更长的道路。而走了那条路。它们就会变得非常清楚了。同时要得到一个达到了当时所论证的水平的证据也是可能的了。不过你当时却说那就已经够了。我们也就这样做了。可是你看。那时我们所做的一些论述现在看来还是缺乏精确性。如果你对它们曾经感到过满意的话。那就只能由你来讲了。”

“我对它们曾经感到满意。当然不是特别。”他说道。“而且看来其他的人仿佛也都感到满意。”

“我的朋友。”我说道。“衡量这类事物的尺度如果在任何方面不符合事实、不符合实际就不是尺度。因为任何不完善的东西都不能作为任何东西的尺度。但是有些人有时会有这种看法。这个问题已经探讨得很充分了。所以没有进一步深究的必要了。”

“惰性。”他说道。“使许多人都有这种感觉。”

“的确。”我说道。“这是城邦和法律的卫士决不应有的感觉。”

“那可能是的。”他说道。

“所以。我的同志。”我说道。“这类人必须走一条更长的道路。在学习上下的苦功不能比在体育锻炼上少。否则。就如同我们刚才所说的。他就不可能达到最伟大和最适当的学习目的。”

“如果这些还不是最伟大的。”我说道。“还有比正义以及我们讨论过的其他东西更加伟大的事物吗?”

“有更加伟大的。”他说道。“那就是即使是关于这些美德也不能满足于单看草图。像我们不久前所做的那样。我们不能吝惜气力。必须把它们加工完美。否则不惜一切努力把其他无什么价值的东西做得尽善尽美。而把最有价值的东西反而不求最大的完美。岂不是荒唐可笑吗?”

“这是一个很有价值的思想。”他说道。“不过你以为我们大家会放过你。而不问清楚你讲的最伟大的学习指的是什么以及它与什么相关吗?”

“肯定不会。”我说道。“你问吧。不论怎么说。你是已经听过不止一次了。现在你要么就是不记得了。要么就是又想抓住我不放。给我制造麻烦。我猜想你是出于后者。因为你已经听我说过多少次了。善的理念就是最大的知识问题。而且只有通过它。正义的事物和其他一切才能变成有用和有益的东西。这会儿你肯定很清楚我就是要打算谈论这个。此外。你也很清楚对于它我们还理解得很不够。而且如果我们不理解它。那么就是对于其余的知道得再多。对我们也没有什么用处。就好像没有善。我们即使拥有了别的什么东西也毫无用处一样。你认为我们没有拥有善。而拥有其余一切也会有什么好处吗?换句话说没有善就是对其余一切了解得再清楚也是没有对任何好的东西了解清楚。”

“不。以宙斯的名义发誓。”他说道。“我没有那样认为。”

“再者。你也知道在许多人看来善就是快乐。而在比较高雅的人看来善是深谋远虑。”

“当然。”

“我的朋友。但是相信这一点的人他们说不出善是什么样的一种深谋远虑。最后只得说是‘关于善’的一种深谋远虑。”

“他们真是十分荒唐可笑。”他说道。

“是的。”我说道。“如果他们先责备我们说我们并不知道什么是善。而后又仿佛说我们知道什么是善。那确实是十分荒谬。因为他们说善就是深谋远虑。他们这么一说仿佛我们已懂得了他们说的善这个词的意思了。”

“对极了。”

“那么对于那些把快乐说成是善的人。你又怎么看呢?他们是不是要比其他人好一些呢。没有那么混淆呢?或者他们也会被迫同意还有什么坏的快乐呢?”

“一定的。”

“因而我猜得出的结果就是他们同意同样的一些事物同时既是好的又是坏的。对吗?”

“对。”

“显然在这个问题上存在着许多重大的争论。对吗?”

“对。”

“而下面一点你怎么看呢?显然许多人宁愿拥有和享有被看作是正义的和美好的东西。即使它们并非如此。至于善事。善的东西就没有人会满足于被认为是的了。而是每个人都要寻求实在的善。从而大家也就鄙视意见和看法。是不是这样?”

“正是这样。”他说道。

“这就是每一个心灵都在追求的东西。而且为了它每一个心灵在做着一切。心灵推测出它是一种东西。但是对它感到茫然。不能充分把握住它到底是什么。或者像对其他的事物那样能有一个牢固的信心。而且正因为如此。心灵也就丧失了在其他事物中原本可以发现的任何善的成分。我们是否要说即使是城邦中那些最优秀的人物。我们要把一切都托付给他们的人。对于这种重大的事情绝不能处于这种无知的境地呢?”

“绝对不能。”他说道。

“所以我认为。”我说道。“当正义和美好的事物在没有被大家认识到它们在什么方面是善的时候。它们就得不到一个真正有价值的卫士。我推测在人们弄清楚这个之前也没有人能充分地了解和认识正义和美。”

“你的这个推测很好。”他说道。

“如果有一个了解这些事物的卫士来监督我们的制度。那么我们的制度就能够完全井然有序了。对吗?”

“那是必然的。”他说道。“不过。苏格拉底。你说善到底就是知识呢。还是快乐。或者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呢?”

“你真是一个正直的人。”我说道。“始终一贯都是如此立场鲜明。不过我是不会满足于别人对这些事物的看法的。”

“我觉得。苏格拉底。”他说道。“在你已经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在这些事物上的时候。而只谈别人的。不谈你自己对这些事物的看法和认识是不公平的。”

“那么。”我说道。“你的看法是一个人在谈论自己不懂的东西时装得像自己懂得似的反倒是公平的啰。嗯?”

“不懂装懂当然不对。”他说道。“不过。你总该讲述一下你的想法吧。哪怕是一个猜测哩。”

“什么?”我说道。“难道你没有注意到没有知识的一切看法和意见都是丑恶的吗?哪怕是其中最好的也是盲目的。那么说你认为一个对于某些事物没有认知而发表意见的人与凑巧没有走错路的盲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啰。”

“没有。”他说道。

“当你可以从旁人那里得知光明的和美好的事物时。你还会要看丑恶的、盲目的和扭曲了的事物吗?”

“不会要。以宙斯的名义发誓。苏格拉底。”

格劳孔说道。“当你可以说是已经到达了目的地的时候。你还不打算后退吗?只要你像以前你对正义、节制和其余的事物所做的详细的解释一样。对善也做出一个详细的解释。我们就会满意了。”

“我也会十分满意的。我的同志。”我说道。“不过我是怕我做不到那一点。急忙中雕刻出一个不成体统的形象。只会引人嘲讽。不过。你们这些好人。还是让我们把什么是善本身暂时搁置一下——因为我感到我们眼前要做的还不是说清我现在对它的看法。不过我愿意谈一谈善的孩子是什么样子以及什么与善最相似。如果你们乐意听的话。当然如果不乐意。也就算了。”

“你讲吧。”他说道。“下次你再还我们的债讲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