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中国古代性文化
19104200000026

第26章 建立起中央集权的封建大帝国(秦、汉、魏飞晋、南北朝)(3)

从东汉末年到三国,战祸频仍,民不聊生,但一些文臣武将及时行乐、极端纵欲的也不少。例如有一次曹魏与蜀汉交战,都护曹洪奉曹操之命打退蜀汉大将马超的进攻后,置酒庆功,慰劳诸将,酒酣时,曹洪令家妓穿上一种透明的“罗毅之衣”,踏鼓表演,满座兴高采烈地对这些裸女大声喝彩,只有一个叫杨阜的站出来责备曹洪不该“于广座中裸女人形体”?。到了魏末,荒淫作乐之风仍盛,例如大将军曹爽奉明帝遗命辅佐曹芳时,本来已是“妻妾盈后庭,又私取先帝才人七八人,及将吏师工鼓吹良家子女33人,皆以为伎乐。诈作诏书,发才人57人送邮台,使先帝捷好教习为技。擅取太乐乐器,武库禁兵,作窟室,绩疏四周,数与(何)晏等会其中,纵酒作乐”。

到了两晋南北朝时期,这种情况并没有什么改变,“宠臣群下,亦从风而靡;王侯将相,歌妓填室;鸿商巨贾,舞女成群。竞相夸大,玄有争夺,如恐不及,莫为禁令”。

晋朝有个豪富石太尉石崇,是这方面的一个典型代表。

他“常择美艳者数十人,装饰一等,常待于侧,使忽视之,不相分别。雕玉为倒龙之珊,熔金为凤冠之钗,结袖绕植而舞,昼夜相接,谓之常舞。若有所召者,不呼姓名,悉听啸声,视钗色,玉声轻者居前,金色艳者居后,以为行次而进也。侍女各含异香,笑语则。气从风而赂。又筛沉水之香,如尘末,布致象床上,使所爱践之。元迹,则赐珍珠百粒;若有迹者,则节饮食,令体轻弱。闺中相戏:“尔非细骨轻躯,哪得百粒珍珠!”

石崇在两性关系问题上如此奢淫,同时又十分残忍。他经常大宴宾客,令美人行酒,如果客人饮酒不尽,就令人斩劝酒的美人。有一次王翠相导与大将军敦一起拜访石崇,石崇请他们吃饭,劝酒。王塞相平素不能饮酒,只好勉强应付,以至大醉。大将军敦则故意不饮酒,看石崇怎么办。这样,劝酒女郎因不能“完成任务”,一连被斩了三人。旁人十分紧张,不安,劝大将军敦快饮酒吧!敦却说“他杀他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这真是一群禽兽之徒。石崇有个宠妾叫绿珠,是个有名的美女,当时有个叛乱分子首领叫孙秀的向石崇要绿珠,石崇坚决不允,结果绿珠被迫跳楼,石崇也被孙秀杀了头。

在当时的官僚、贵族、富豪中,石崇是首屈一指的。后来可与他相比的还有北魏的元雍和元琛。据《洛阳伽蓝记》记载,高阳王元雍拥有“憧仆六千,妓女五百。隋珠照日,罗衣从风。自汉晋以来,诸王豪侈所未有也。出则鸣骑御道,文物成行,饶吹发响,筋声哀转;人则歌姬舞女,繁竹吹笙,丝管迭奏,连宵尽日”。

这些女子,当然都是那些达官贵人发泄性欲的工具,同时也是生儿育女的工具。例如北周李迁哲家有上百名牌妾,共生了69个儿女,他甚至无法记住这些儿女的名字,于是只好随身带着一本花名册以便查认。此外,那时的达官贵人广蓄姆妾还是为了显示主人的富贵。北魏的河间王元琛与元雍争豪竞侈。他大兴楼馆园固,蓄姆妾300人,并经常大会宗室,“陈女乐及诸名马”,借以炫耀自己的财富。他甚至说:

“不恨我不见石崇,恨石崇不见我。”在这些人中间,如果谁拥有绝代佳人,还会以权力相互争夺,似夺奇珍异宝。如南朝宋明商时权炙一时的阮徊夫在赴广州刺史何恢宴会时,一眼看中了何恢的爱妾张耀华,多次索取,何恢不肯给,还说:

“恢可得,此人不可得也!”阮徊夫恼羞成怒,就找了一个借。

罢了何恢的官。在两晋和南北朝时期,一些文人士大夫把蓄姆押妓作为一种生活方式,借以表示放浪形骸,自命风流,玩世不恭,而且被视为一种审美的境界。因此,在两晋时期,一些“贵游子弟,相与为散发裸身之饮,对弄姆妾”,也很少有人非议。以上这些状况,都反映出当时社会风气之腐朽以及封建统治阶级丑恶的本质。

第二节女子的糊锁

性是男女之间的事,世有男女,然后才有性。从某种意义仁说,性文化的发展反映了社会生活中的男女关系的变化。在原始社会中,男子和女子是平等的,双方都享有平等的性权利,可是当历史的车轮进人阶级社会后,男子统治女子,成为女子的主宰;女子丧失了应有的性权利,沦为男子的玩物与附庸。当然,这种变化是有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的,如果说《周礼》所载“以仲春之月会男女,是月也,奔者不禁”,还有些“上古遗风”,女子在特定的情况下还有一些性的自由的话,那么,到了秦、汉以后,中国的封建社会开始确立与巩固时,就一步步地对女子制定了许多规范,特别是在性的方面加强控制与压迫,“奔者不禁”的岁月一去而不复返了。

一、秦立礼制秦朝作为中国第一个统一的封建大帝国虽然只存在了短短14年,可是为了加强统治,制定了许多法规,强调礼法。司马迁在《史记》中说“秦有天下,悉内六国礼仪,采择其善。”又说“虽不合圣制,其尊君抑臣,朝延济济,依古以来。”

秦始皇要加强君对臣的控制,中央对各地方的控制,也要加强男子对女子的控制,而加强对女子的控制就是开始强调女子的贞节。

公元前221年,秦灭六国,统一天下。从公元前219年开始的几年中,秦始皇在巡行天下时在许多地方刻石以歌功颂德,并立下了不少规矩,几次刻石都曾提及贞节。如泰山刻石云“男女礼顺,慎遵职事,昭隔内外,靡不清净。”喝石门刻石有云“男女其畴,女修其业。”会稽刻石所说的关于贞节事最长,云“饰省宣义:有子而嫁,倍死不贞。防隔内外,禁止淫侠;男女絮诚。夫为寄毅,杀之元罪;男秉义程。妻为逃嫁,子不得母;威化廉清。”清顾炎武《日知录》认为会稽在春秋时属越国,越王勾践为了迅速繁衍人,鼓励男女多交,所以该地性风尚较他处淫侠,于是秦始皇刻石,在这方面特别强调。

统治者倡导礼法,在社会上是产生了相当影响的,女子附属于男子,女子是男子的私有财产,已逐渐地成为一种社会观念,深入人心。秦末大乱,楚汉相争,出现了一件“霸王别姬”的事,这件事常让后人洒一掬同情之泪,对此我们不妨深入分析一下。《史记·项羽本纪》己载:公元前年,项羽兵败核下,兵疲粮尽,四面楚歌。这时,楚霸王感到他这个英雄己到了穷途未路,于是举杯痛饮,慷慨悲歌,这是一首传世的名诗: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雅不逝。

验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诗的大意是:我是力可拔山、豪气盖世的英雄,元奈时运不佳。我的乌骏马不肯离去怎么办?还有我的美人虞姬怎么办?然后,虞姬自刻而死。最后,项羽突围,行至乌江,因无颜见江东父老,自刻身亡。临死前他念念不舍的仍是他的马,对忠实于他的乌江亭长说“吾骑此马五岁,所当元敌,尝一日千里,不忍杀之,以赐公。”从以上这件事看来,在项羽的心目中,是把爱妾和爱马并提的,而且还把爱马放在爱妾前面;到临死之时,再无一字提到虞姬,可见在他的观念中人马相等,甚至人不如马。

二、汉奖励贞节

汉朝是封建礼教形成的重要时代。秦朝只用法律劝导贞节,而汉朝竟用法律来奖励贞节。如汉神爵四年(公元前58年)诏赐贞妇顺女吊,这是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次褒奖女子的贞顺。过了177年,即到了汉元初六年(公元119年),又发现施表贞节的事。《后汉书·安帝本记》记载“元初六年二月,诏赐贞妇有节义谷十制;到表门间,施显厥行。”朝廷用名利来促进贞节,表明了对女子控制的加强。

在汉代,不仅朝廷提倡礼法,而且在社会上也有人以礼法裁定女子生活的标准。这样的人,在前汉、后汉各有一个。

前汉有个人叫刘向,史载此人“通达能属文”,“专积思于经术,昼诵书传,夜观星宿”。他在公元30年左右写了一篇《列女传》,据说是见汉成帝后宫荒乱,用以鉴戒的,现存七篇,为母仪、贤明、仁智、贞顺、节义、辩通、孽壁,每篇十五传。

《列女传》前五篇中的各传,都是就刘向所拟定的标准采录下的妇女的简单传记。他认为母仪的标准是要“行为仪表,言则中义;胎养子孙,以渐教化;既成其德,致其功业”。

女子贤明的标准是“廉正以方;动作有节,言成文章;咸晓事理,知世纪纲”。仁智的标准是“预识难易;原度天理;U——归义从安……专一小心”。贞顺的标准是“避嫌远别……终不更二;勤正洁行,精专谨慎”。节义的标准是“必死无避,诚信勇敢;义之所在,赴之不疑”。

刘向认为,以上所述的母仪、贤明、仁智、贞顺与节义,就是对女子的行为要求与准则。不过他并不认为每个女人都要众长俱备,只要能做到其中一点、两点,就值得颂扬。后世史书或个人所作的“列女传“多只偏重贞节,和刘向的见解相比,是落后与倒退了。刘向《列女传》的后两篇,一为《辩通传》,是要女子辩通事理以抗临时祸凶的;最后是《孽要传》,则以淫、妒、蛊惑、背节、弃义五点为女子的鉴戒的。

刘向以后100年,而有班昭,那时已到了后汉。班昭是班彪的女儿、班固的妹妹,班彪、班固都是汉朝着名的史学家,所以班昭家学渊源,是着名的女才子。她嫁给曹世叔,夫死后被和帝召人宫,令皇后、贵人师事之,号曹大家。班回着《汉书》,未成而逝,她奉诏为兄续作《汉书》。当代的一些公卿大儒如马融辈都曾跟她问业。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相当了不起的女子却作了《女诫》七篇,压迫同类女子。在封建社会中流传的男尊女卑、夫为妻纲和三从四德等等,虽然早就有这样的典型,但是很散乱,很浮泛。即使是刘向的《列女传》,也不过是罗列一些事例,做妇女生活的标准;而班昭的《女诫》才系统地提出一套压抑女子的规范与理论。

《女诫》共有七篇,连序共1刷字。全字提出了女子“三从“之道和“四德“之仪,而贯穿全书的思想则是女子卑弱。

其中说“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又说“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鄙谚曰:‘生男如狼,犹恐其担;生女如鼠,犹恐其虎,”在“三从“中,以从夫为最重要,其他曲从舅姑、和悦叔妹等,都由从夫而发。这是因为“夫有再娶之义,妇元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违也。行违神1氏,天则罚之;礼义有您,夫则薄之一一故事夫如事天,与孝子事父,忠臣事君同也。”

这样,在班昭的《女诫》里,就把女子从属于丈夫、事夫如事天、事夫如事君像铁板一样地定下来了。女子对丈夫只有永远顺从、一切顺从,而不能有任何违背。班昭说“夫妇之好,终身不离。房室周旋,易生媒赎;媒赎既生,语言过矣;语言既过,纵恋必作;纵~既作,则侮夫之心生矣。夫事有曲直,言有是非,直者不能不争,曲者不能不讼;讼争既施,则有忿怒之事矣。侮夫不节,谴呵从之;忿怒不止,楚挝从之。夫为夫妇者,义以和亲,恩以好合;楚提既行,何义之存?谴呵既宣,何恩之有?恩义既废,夫妇离矣。”

这一段话的意思是,夫妻之好,应终身不离。要做到这点,惟在使丈夫不楚盐,不谴呵。而要使丈夫不骂不打,只有不侮夫。要做到不侮夫,就要永远敬夫,不引起丈夫生气,所以直也不能争,曲也不能讼,永远依顺丈夫。一一由此看来,夫妻不能平等的思想太明显了。

班昭的《女诫》虽然文字不多,可是为整个封建社会压迫女子定下了基调。到了魏、晋、南北朝,疆土分裂,战乱频仍,社会对女子贞节的要求从总的看来不仅没有松懈,反而加强了。

在这方面,当时的社会舆论仍一再强调。如《晋书·列女传》跋云“夫繁霜降节,彰劲心于后凋;横流在辰,表贞期于上德;匪伊君子,抑亦妇人焉。”《北史·列女传》序云“盖女人之德虽在于温柔,立节垂名成资于贞烈。”晋朝有两个有名的学者,一个叫裴颐,在晋惠帝时做过国子祭酒,他写过一篇《女史箴》,很重贞操。他说“膏不庆鲜,女不厌清,玉不厌洁,兰不厌馨。尔形信直,影亦不曲。尔声信清,响亦不浊。绿衣虽多,元贵于色。邪径虽利,无尚于直。春华虽美,期于秋实。水璧虽泽,期于见日。浴者振衣,沐者弹冠;人知正服,莫知行端。服美动目,行美动神;天道佑顺,常于吉人。”还有个学者叫张华的写过一篇《女史箴》,认为女子重在柔顺。他说“妇德尚柔,含章贞吉。婉姆淑慎,正位居室。……人威知饰其容,而莫知饰其性;性之不饰,或惩礼正。出其言善,千里应之;苟违斯义,同余以疑。骥不可以赎,宠不可以专;专实生慢,爱极则迁;致盈必损,理有固然。”以上这些论述,很可以代表当时士大夫对女子守贞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