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中国古代性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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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混沌初开(原始社会)(3)

这方面的例子还可以举出很多。至于以塔、石柱、华表等象征男根,这更是常见的了。例如,在福建漳州东门外本来立有一圆形石柱,高约1.6米,直径有0.5米,上小下大,直立地面,当地百姓历来有恭拜它的习俗,尤其是不生育的妇女都要去膜拜供奉。在泉州市的新门外,有一个耸立地面的石笋,原始初民以此作为石祖图腾来供奉。在漳浦县赵家堡附近,有一状如阴茎的石柱,现已断成两截,但仍有人前去烧香磕头,求生子或小孩生病求保佑的。

有意思的是,以塔、石柱等高耸物作为男根的象征,国外也有同样情况。

由于生殖器崇拜,古人不仅制作“石男根”,而且制作“玉男根”,这就是玉圭。圭是古代贵族朝聘、祭祀、丧葬时所用的礼器,在周代的墓葬中常有发现。《书·禹贡》云“禹锡玄圭,告厥成功。”圭是典型的男根的造型,有大小之分,象征权位的大小。《周礼》上说,“镇圭“一尺二寸长,“天子守之”;“桓圭“九寸长,“公守之”;“信圭“七寸长,“侯守之”;“躬圭”五寸长,“伯守之”,此之谓也。圭以后又发展成不少种类:天子用“大圭“见天地、见祖宗,用“班“见诸侯,见大夫;诸侯用“荼“见天子,大夫用“第“见天子。以后,又把这不同种类统称为“纺”,在汉朝以后逐渐演变为大臣上朝专用的手版了。

以“玉男根“见天地、见祖宗,这和“祖“字的含义是一致的。

生殖器崇拜不仅以器物的形式流传于后世,而且体现了生殖器崇拜的许多图形、花纹十分广泛地被后世用来作为建筑和器物的装饰。对后世的人们来说,它们都源自生殖器崇拜,这是无疑的。

生殖器崇拜,不仅是一些文物遗留,而且千万年来,人们还以一些行动体现了对这些器物的信仰。例如在皖南的宣城地区,田地里竖有一个和尚的石像,他的生殖器大得出奇,当地人经过这里时,总要触摸瞻拜,以求逢凶化吉。清初钮臻的《角J[剩》云,北京元夜妇女连桂而出,踏月天街,必至正阳门下摸钉乃回,旧俗传为“走百病”;当时的相国陈之遥的夫人徐灿所作的词有“丹楼云淡,金门霜冷,纤手摩攀怯”,指的就是摸钉这件事。又北京城外白云观大门门圈的石刻里也有一件凸出的东西,专供烧香的妇女抚摸,门圈是白石雕成的,惟有这突出的部分被摸得黝黑且有光泽了。

这种生殖器崇拜的现象,对后世的文字也有相当大的影响。

例如,在今天还通用的文字“且”,就是男根的象形。关于“且”的各种写法,杨家骆在《释且》一文中写得很详细。

以后,又出现了“祖“字。”祖“字左边的“示“在古代指神抵,《周礼·春官·大宗伯》云“大宗伯之职,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示之礼。川且“则象征男根,所以“祖“实际上是以男根祭神之意,充分体现了男根崇拜。古人祭祖多用牌位,牌位就是木主,它的形状就是一个典型的“且“字。据考证,牌位的运用要早于用塑像,孔继汾《阙里文献考》云“天下文庙之制,上自太学,下及直省州卫郡邑,莫不易以术主,而阙里尚用塑像。或曰:塑像非古也,古者庙则有主以依神,祭则有尸以像神,无所谓设像也,有尸事废而像事兴。盖自佛氏入中国,始以异端之教,而上施于圣人,不经莫甚焉!”宋漉《上孔子庙堂义》亦云:“古者木主栖神,元像设之事。今因开元八年之制,持土而肖像焉,失神而明之之义矣!”这些论述,都指出了孔店中用牌位早于用塑像。牌位的运用,正好和传统中的生殖器崇拜若合符节。

与“且“字象征男根相对应,古人以“也“字象征女阴。汉朝的许慎在《说文》的“飞“部里有“也“字,说“也,女阴也。这个字是象形字,也是加声字。在古文字中有多种写法,从《古籍汇编》中可选出三种。这个“也“字在古文(古籍文)中,象形尤其明显,包含了女性生殖器的大小阴唇和阴蒂,一看就清楚。后世有些学者对许慎此说有怀疑,但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段玉裁注《说文》认为“本元可疑者,而浅人妄疑之。许在当时必有所受之,不容以少见多怪之心测之也。”

这种文字学中的例证是很多的。例如甲骨文把男根写成土形,金文则写成丁形。甲骨文中的公羊、公牛、公猪等字上都有上形,说明土是雄性生殖器。

云南丽江纳西族有一种象形文字,称“东巴经”,把男根写成形。藏族把男根写成。形,既象形,又有九的意思,表示多数和大(藏族以雄性为大,说明这是对男子或父权的重视)。高山族把男根写成形,把女阴写成形,前者读“古帮”,即男或夫的意思;后者读“俏皮”,为女或妻的意思。

生殖器崇拜的影响一直延续到后世很远,这种影响有时采取了一种十分荒谬的形式。例如:最可笑的,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有不少人还认为女阴有压邪、克敌的作用,这种观念一直保留到18、19世纪的清代。如清乾隆三十九年(公元1774年),山东发生了以王伦为首的暴动,官兵守城,王伦的军队攻城。俞蚊《临清纪略》云:

贼中有服黄绞马褂者,……坐对南城仅数百步。

中默念不知何词。(官兵以)众炮丛集拟之,铅丸将及其身一二尺许,即堕地。当事诸君俱愤愤无可措手。忽一老井,急呼妓女上城,解其亵衣,以阴对之,而令燃炮。

群见铅丸已堕地,忽跃而起,中其腹,一时兵民欢声雷动。

清光绪二十六年(公元1900年),北京发生了义和团运动。义和团攻打洋人使馆区一一东交民巷。高树《金盔琐记》云:

徐荫轩相国传见翰林,黄石者、往。遇山东张翰林曰“东交民巷及西什库,洋人使妇女赤体围绕,以御枪炮。”……徐相素讲程朱理学,在经楚教大阿哥,退朝招各翰林,演说“阴门阵”,盖闻瞎子言,樊教主割教妇阴,列“阴门阵”,以御枪炮云。

以上这些“记述“显然是荒诞不经的:符咒可以御枪炮,而女阴可以破符咒,又可以御枪炮,而且连洋人在20世纪初也这么干,这显然是穿凿附会,以说传说。但是,不管这种“记述”是多么荒诞,有人这么说,还有那么多人信,这至少反映出一种观念:千千万万年流传下来的生殖器崇拜还有那么大的影响!

应该注意的是,生殖器崇拜并不是崇拜生殖器本身。在初民的原始崇拜中,神是自然力量,被设想为魔力、精神,是像人或动物一样的存在物。神不是自然现象本身,而是产生和支配这些现象的主人。例如,初民心目中的雷神、电神并不是雷、电本身,而是能产生和支配雷、电的神。当我们考察生殖器崇拜时,也应注意这些区别,男根和女阴不是神,实际上并未受到崇拜,它们只是宗教的象征,只是通过这些器官来显示自身力量的神的象征,由于它们表现了被反映的神的属性,因而就成为神圣的了。

二、生殖崇拜

生殖崇拜是世界各地原始初民的一种普遍现象,黑格尔认为重视生殖是东方文化的重要特征。他说“东方所强调和崇敬的往往是自然界普遍的生命力,不是思想意识的精神性和威力而是生殖方面的创造力。……更具体地说,对自然界普遍的生殖力的看法是用雌雄生殖器的形状来表现和崇拜的。”中国的情况也正是如此。

生殖崇拜是人类生存本能的观念表现。人和动物一样,不管自己意识到与否,都在不断地生殖,繁衍后代。可是,对于人类来说,生殖不只是一种纯自然的、动物性的行为,而是性的社会属性进一步发展的表现。因为在原始社会不存在固定的婚姻与家庭形式的条件下,男性不关心也不知道自己有后代,而分娩的痛苦又对女性不利,因此对个人来说,生育并没有什么价值和乐趣。但是氏族、部落等群体为了生产和战争,必须保持并扩大人,生殖就成为社会对个人的强制性要求,成为个人的义务。所以,生殖崇拜不是个人自发的行动,而是个人利益服从社会整体利益的表现。

初民崇拜生殖,把妇女分娩看成一件大事,膜拜祈祷,举行仪式,如果有的妇女难产而死,则像对待英雄那样进行安葬。在这个过程中,又出现了土地崇拜。当然,土地崇拜并不都是性崇拜,它首先和初民对山岳、河流等地面具体自然物的崇拜联系在一起的,出现农业以后,又和农业生产联系在一起,认为土地是滋养万物的伟大力量,从而进一步地敬畏它,崇拜它。以后,他们又把女性的生育和土地的出产联系起来,认为女性的生育和大地生长出草木一样,并希望人。繁衍如同大地生长草木那样郁郁葱葱。于是,土地崇拜又是生殖崇拜的延续。

因此,在母系社会,初民将田野、河流、大地看成是女阴和女性的象征。在中国古代产生了女娟“持黄土为人”的神话,初民又创造了姜嫖这位大地女神的形象,她生育的儿子也以谷物“破“命名,后来堆土而成的“社“演化为土地神,大地所生的“破“演化为谷神,“社”和“穰“联在一起称作“社程”,象征社会和以后的国家。当时有许多风俗都把土地和女性以及女性生育联在一起,如祭祀土地时要放置女性使用过的器物和经血等;女性分娩要去田野,认为这可使分娩顺利、五谷丰登;收割谷物要生育过孩子的妇女进行,认为这会使土地生产更加繁盛。

当原始初民知道了生殖和男女生殖器的关联后,生殖崇拜就和生殖器崇拜结合起来了。例如,初民将男性生殖器与土地联系在一起,所以将男根的象征物称为“田祖”、“田主”。

由于这时认识到男性的精液对生殖有特殊的作用,他们又以水象征精液,所以《小雅·甫田》中记述上古人迎御田祖,祈求雨水,盼望谷物丰收,人丁兴旺;而所谓“御田祖”,主要是在田地播种时,以男女交合为祭。以田地象征女阴,以种子象征男精,将男女性交称作“播种”、“耕褥”,见之于民间长期流行的说法。如《聊斋志异·林氏》中,林氏要求丈夫和她同房,笔语曰“凡农家者流,苗与秀不可知,播种常例不可违。晚间耕褥之期至矣!”即是如此。

初民把性交、生殖和土地等联系在一起的原始思维对后世的影响很大,后世把这种关系扩大为天和地、阴和阳、男和女的关系,儒家就认为,天和地、阴和阳,要交合才好,才是事物的生机。如《易·系辞下》:“天地组组,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易·象·归妹》:“归妹,天地之大义也,天地不交而万物不兴。川归妹“即嫁女,认为如果男不婚,女不嫁,人间阴阳不调,会影响大自然的茂繁兴盛。汉朝的王充虽对儒家学说有看法,但也认为“儒家说夫妇之道,取法于天地;知夫妇法天地,不知推夫妇之道以论天地之性,可谓惑矣。”

这种看法还影响到后世一些政策措施。既然男女交合和天地阴阳万物的关系是如此,那么,“君人者不当使男女有过时而无匹偶也”,如果怨女旷夫很多,人间性关系不帜,那么自然界也会出乱子,古代的臣下以此谏君者甚多。如后汉的郎凯认为幽闭的宫女太多,是皇帝乏嗣的原因“今宫人侍御,动以千计,可生而幽隔,人道不通,郁积之气,上感皇天,……今隆下多积宫人,以违天意,故皇后多夭,嗣体莫寄飞还有一些大臣认为幽闭的宫女太多,阴阳不调,是造成自然灾害的原因,为了避免灾害,就要解决这个问题,使阴阳调和“今中宫万数,不备娱婿,外多鲸夫,女吟于中,风雨逆度,正由此而起”。“元和八年,出宫女二百车,任其从适,以水灾故也”。这些看法、做法都是载于正史的。

直到今天,我国还有不少生殖崇拜的遗迹。例如在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盐源县城以北5公里处,有一个公母山,由两座奇特的山峰组成:一峰似男根,称之为“公石”;另一峰似女阴,称之为“母石”。母石高余米,似经过鬼斧神工将母石中间劈开一条缝穴,形成下分上合,底下顶尖,中腰鼓突,互为对称状,远看恰似两片阴唇。”公石“在“母石“南边,高40余米,呈圆柱状,通体光洁,昂然挺立在一片松林和草丛之间,形若男根。”公石“脚下的浓荫中有泉水一眼,终年不枯,清澈见底,人们称之为“产子泉”。千百年来,盐源附近的民众把公母山奉为生儿育女、繁荣昌盛的神灵,深信崇拜它能人丁兴旺,万世昌盛;站污它则断子绝孙,日暮途穷。据说,妇女不育,只需在“母石“上取一砾石揣于怀中或放于枕下,几个月后即可怀孕;月经不调或有其他妇女病者,只要备香案要公母山前祭祀祷告,然后把香支两端衬于“母石“脚下就会消灾除病;如果孕妇常饮“产子泉“中水,可保佑所生之子无灾无病,长命百岁。

在四川南部的凉山州有一种乞子石,“乞子石在马湖南岸,东石腹中出一小石,西石腹中怀一小石。故现人乞子于此,有验,因号乞子石。”

《太平寰宇记》卷七十六云:

乞子石在州(四川叙州府宣宾县)南五里,两石夹青衣江对应,如夫妇相向。故老相传,东不从西乞子将归。

故风俗云无子者所祷有应。

《南越随笔》卷三云:

有鸳鸯石在肇庆七星岩00石凡二,各长丈许,大四五尺,一俯一仰,号曰鸳鸯石。……又有鸳鸯石在德庆云蕴山上,石亦二,一大一小。

四川泸定桥头有观音阁,正对隔岸韦驮山,“俗传观音为女性,韦驮为男性,男妇对峙,不能无情,此桥横贯其间,连通两岸,正如银河之鹊桥也。”当地群众称其为阴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