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中国古代性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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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腐朽没落的封建王朝(17)

在中国古代,春宫画起了性教育、性启示的作用,起了激发性兴奋的作用,同时还有“压邪避灾”的作用。古人认为性乃污秽不洁之事,如以春宫画贴门上则鬼不敢进,贴灶头上可避火灾等等。《红楼梦》中就有一段文字叙述春宫图是作为防火之用。晚清那位编印《双梅景闺丛书》的叶德辉也喜欢用春宫图来防止藏书受灾。我国古代还有一种作男女交孀状的陶瓷器,名为“压箱底”,也起到上述的“避邪”和性教育工具的作用。所谓“压箱底”,一则有秘而不宣的意思,在女儿出嫁前夕,母持之以示女。二则古人认为小鬼能在不开启人们箱笼的情况下把箱内的财物窃去,有了“压箱底”,小鬼就避而远之,不敢来了。

第八节房中理论的曲折发展

明朝是个充满了社会矛盾的时代,在性的领域也是如此,一方面,通过道理学、贞节观实行比前朝更为严酷的性禁锢与性压迫;另一方面,反作用力又和作用力成正比,按某些道学家的说法是“人心不古”,“淫风大炽”,在民间对性的兴趣似乎比任何时代都大,表现在文学艺术上特别明显。在这种情况下,房中理论只能曲折地发展,与其他领域结合、借助于其他领域的力量来发展一一具体说来,表现形式有道教理论、养生理论、生育理论三方面。

一、结合道教理论

到了明代,道教已远不如汉与魏晋年间封君达、“三张”时那么兴旺了,但是,还是绵延不断地在民间以至宫廷流传着。其代表人物就是张三丰。

张三丰是个着名的道教人物,其功绩在于开创武当教派,深化内外丹修炼技术,以及创编太极拳与内家拳等。在目前流传下来的他的论述中,也有涉及房中理论者。

张三丰在许多方面都很神秘。关于他的名字,众说纷纭。(明史·方伎传》则认为,“名全一,一名君实,三丰其号也”。至于他的籍贯,也是说法不一,较多的记载作“辽阳蘸州人”,这与(明史·方伎传》所说的“辽东董忠州人“合辙。至于他的生活年代就更复杂了,据清代汪锡龄所撰《三丰先生本传》云,他生于元定宗丁未四月初九,即公元1247年;又云他于至正十九年“九月二十日阳神出游,士人杨轨山以先生辞世,买棺收验”,时为公元1359年,享年113岁;然而(明史·方伎传》载此事是在明洪武二十四年以后,那么其逝世应在1391年以后,享寿高达145岁以上。总之,他一生经历宋、元、明三个朝代,人明以后,他忽隐忽现,行踪莫测,死而复生,事能前知。(明史·方伎传》云“后居宝鸡之金台观,一日自言当死,留颂而逝,县人具棺验之。及葬,闻棺内有声,启视则复活。乃游四川……复人武当,历襄汉,踪迹益奇幻。”

又云;“所峻升斗辄尽,或日一食,或数月不食。书经目不忘,游处无恒,或云能一日千里。善嬉谐,旁若无人。”至于其他各家记载,则尤多奇幻灵异,不能备引。

翻开一部《二十四史》,就会发现没有一个道士不以受到皇帝的召见为荣,可是张三丰却是例外,长期隐而不见。不少皇帝由于张三丰名声之大,皇帝求长生不老、求固精壮阳之术心切,急迫地召见张三丰,如明太祖洪武二十四年(公元1391年)诏命张宇初寻访;明成祖永乐五年(1407年)诏命胡波等寻访,此后又屡次设法迎请,均不出见。求访不得,就屡加尊宠,明室于正统元年(公元1436年)敖封“通微显化真人”;成化二十二年(公元1486年)特封“韬光尚志真仙”;嘉靖四十二年(公元1563年)又封为“清虚元妙真君”。他们都希望张三丰感恩来朝,然而均未如愿。当然,也很有可能在颁赐宠号以前已经羽化,但是最早寻访时尚在似无疑问。由于他不慕富贵,品格清高,被称为“隐仙”。

综观目前流传的《张三丰全集》,房中内容不多。有《玄关交孀曲》云:

大道本无说,妙理话难彻,玄关一点达摩诀。上至昆仑泥丸顶,下至重渊涌泉穴。铅为母,录为爹,铅录阴阳把子结,姥女婴儿一处歇。

还有《阴阳交会曲》则云:

颠倒坎中离,龙虎风云会。妙玄一点包天地,毫厘大小人不知,返三回五透天机。离归坎,坎归离,坎离水火运东西,婴儿媳母作夫妻。阴盗阳精取坎实,阳伏阴精补离虚,三三六六分天地。这些功夫非容易,变乾坤漏泄先天气。

以上这些。诀涉及八卦等内容,比较玄虚、隐晦。与此同时,又有些《训世文》载有《戒淫篇》、《戒淫文》等内容。例如《戒淫篇》开头就指出:

天道无往不复,此理有固然,事有必至也。人生天地间,禀五行之秀,具刚正之气。夫夫妇妇,人道之常,越礼乱伦,等诸禽兽,淫邪之行,志士所当力戒。

而《戒淫文》中的道学气就更重了:

天地生人,禀五行之秀,具两大之精。夫夫妇妇,人道之常;草草花花,狭邪之径。倘窥墙钻穴,越理乱伦,是如毅之寄,狗之合,鸳鸯之在野,辑鸽之混巢,则人也而等诸禽兽矣。况夫物之蠢然者,亦有时知其配偶,《关唯》定位而不乱,凤凰于飞而长借,人不如鸟,又何人之足名乎“奈何堂堂者氓,不寻礼义之防,每犯邪淫之戒。

红颜绿鬓,恩爱相缠,窃玉偷香,颠狂日甚。岂知人同此心,即同此理,人同此理,即同此情。我愿尔欲界中人,于欲淫人妇女时,回头猛省。设若吾妇女被人牵染,枕边调笑,曲尽绸缪,而以己介于其旁,目睹此种情况,未有不剌眼焚心,张拳怒发,奋击交加,刻不容缓者。吁差乎!人同此情,即同此理,人同此理,即同此心。污一人污其数世,污他人仍污自己,淫欲之念不可不急除也。

犯淫之报,戒淫之书,古圣先贤,条例最多,惟愿回头者,觅而观之。

从张三丰的整个论述看来,在探讨房中理论方面似乎已丧失了道教先师们的深度和锐气,而贞节、劝恶、戒淫等道学说教倒相对地浓厚得多,显然,这也是时代与社会的影响所致。

晚清时还出现了三本性学书籍:《既济真经》、《修真演义》和《素女妙论》,前两本代表了这一时期道家学术的教诲,第三本却不属特别门派的。

1.《既济真经》

全书名《纯阳演正孚拮帝君既济真经》。”纯阳”是指“八仙“之一的吕洞宾,这书的作者显然是假的。笼注者邓希贤在开首介绍说,此书得自大仙吕洞宾,他把要义传授,而邓则要用自己的文字将吕洞宾传授的话整理出来。

《既济真经》的“既济“可译为“完全结合”,意即“已经完成”。在中国古老的文献《易经》中,在六十四卦中的第六十三卦便是“既济”,可以当作性结合的象征,上阴下阳是最完美的结合。

此书本身非常简单,全书只有九段,以高深、半韵律的形式写出来。在文字上用了许多军事术语,将妇女交合譬喻为两军对垒,两军作战,以军事规律来说明性交规律,如“胜者我胜彼也,敌与已发,必逼我进兵,不可不答。遂人坤户,即复退于外,翻走仰卧,如僵扑之形。彼之欲心张往,复来攻我,我遂居下,令彼在上而诱之自动,而我专而心胜也。”对于这本书,如果粗看还会误认为是兵书。

2.《修真演义》

全名是《紫光金耀大仙修真演义》。顾名思义,这就是“紫金光耀大仙“这位注释《既济真经》的道士亲自编篡的道教性书了。邓希贤在序言中说:

汉元封三年,巫咸进修真语录于武帝,帝不能用,惜哉!书传后世,微谙其术者,亦得肢体强健,益寿延年。

施之种子,聪明易养,然有当弃,有当忌,先知弃忌,方可次第行动。余演其义,为二十章,分功定序,因序定功。

序固不可紊,功亦不可阙也,修真之士,当自得之。

此书的内容较广,论述在何种情况下不宜交合,如何选择性伴侣,如何引起对方性兴奋,如何壮阳,在性交时如何自控,如何防止射泄,以及性药、还精、吸收阴精等等。基本理论观点并未脱前人之案臼。

二、结合养生

保健、长生,是人人具有的良好愿望。结合养生研究房中理论,是中国古代性学的传统,也最容易被各方面人士所接受。在明代也是同样。

在这方面,明代有代表性的人物之一,是着名医学家万全。他字密斋,罗田县(今属湖北省)人,出身于一个医学世家,擅长妇科和儿科,着有《万密斋医书》,共计20多种,120余卷。《养生四要》是全书的一种,分为寡欲、慎动、法时、却疾和养生总论五卷。他是从养生出发来论述房室生活的,他的理论和经验对后世有较大的影响。

他在《养生四要》中,首先强调了房室生活的重要,因为这是关系到繁衍后代的大问题,提倡禁欲是不对的:

夫食、色,性也。故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腹之养,躯命所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此屋庐子(战国时晋人,孟轩之弟子)之无解于任人之难也。设如方士之说,必绝谷,必休妻,而后可以长生,则持腹之痹,救林不赌,使天下之人坠宗者,非不近人情之惑驮!

但是,他又指出了早婚的害处,认为男女过早地交合会严重地影响身体健康,损耗阴精,还可能使人夭亡:

今之男子,方其少也,未及二八而御女,以通其精,则精未满而先泻,五脏有不满之处,他日有难形状之疾。

至于半百,其阳已凄,求女强合,则隐曲未得而精先泄矣。及其老也,其精益耗,复近女以竭之,则肾之精不足,取给于脏腑,脏腑之精不足,取给于骨髓,故脏腑之精竭,则小便淋痛,大便干涩,髓竭则头倾足软,腰脊酸痛,尸居于气。故吕纯阳仙翁有诗云:

二八佳人体如酥,

腰间伏剑斩愚夫,

分明不见人头落,

暗里教君髓骨枯。

即使没有早婚,也要节制情欲,使之不伤肾精,而有利于养生:

养生之法有四,曰寡欲,曰慎动,曰法时,曰却疾。

夫寡欲者,谓忍其性也;慎动者,谓保定其气也;法时者,谓和于阴阳也;却疾者,谓慎于医药也。坚忍其性则不坏其根矣,保定其气则不疲其枝矣,和于阴阳则不犯其邪矣,慎于医药则不遇其毒矣。养生之要,何以加于此哉!

万全认为,寡欲并不是不要过性生活,而是要节制房事,而节制房事的关键在于“谨独”有人于此,尝语人曰:欲不可纵,纵欲成灾;乐不可极,乐极生哀。可谓知养生矣。

至于暗居独处之时,目有所接,心火款起,虽有灾害,亦莫之顾。故曰寡欲只在谨独。

他还借用“曲突徙薪”的典故提醒人们,要预防纵欲过度,如果等到纵欲过度、百病缠身时再认识到这个道理并思补救,已经晚了:

今指利刃,语人曰”是可蹈乎”?曰“不可”。因语人曰“佳丽之色,利于刃也;豪粱之味,毒于妈也。远而疏之,不可押也。”则群笑而起。一朝病生,迎医治之,现以百金不爱也。嚼,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其此之谓也。

总之,他反复强调,寡欲不仅有利于养生保健,而且有利于子孙繁衍。这是因为寡欲有利于夫妻身心健康,从而也有利于后代的缘故:

予尝集《广嗣纪要》:一修德,二寡欲。然则寡欲者,其延龄广嗣之大要乎。配匹之际,承宗祀也;婚姻以时,成男女也;夫妇有别,远情欲也。故身无病疾,生子贤而寿。今人不如宗祀为重,交接以时,情欲之感,形于戏谑,燕婉之私,朝暮阳台,故半百早衰,生子多夭且不肖也。故寡欲者,延龄广嗣之第一要紧也。

还有一个有代表性的人物是医学家徐春甫,其代表着作是《古今医统》,又名《古今医统大大全》。徐是安徽祁门人,祖上世代业儒,他曾从师于名医汪宦,博通内、妇、儿诸科。

《古今医统》是一部综合性医着,撰于公元1556年,全书一百卷,该书九一〇〇卷为《养生余论》,其中有关房中养生的资料占了相当大的比重。

在《养生余论》中他指出节制情欲的重要,但是人们往往难以做到,他把这列为“养生五难”之一:

养生有五难,名利不灭,此一难也;喜怒不除,此二难也;声色不去,此三难也;滋味不绝,此四难也;神虑精散,此五难也。

所以他提倡:

知名利之败身,故割情而去欲;知酒色之伤命,故量事而搏节;知喜怒之损性,故豁情以宽心;知思虑之销神,故损情而自守;知语烦之侵气,故闭。而忘言;知哀乐之损寿,故抑之而不有;知情欲之窃命,故忍之而不为。若加之寒温适时,起居有节,滋味无爽,调息有方,精气补于泥丸,魂魄守于脏腑,和神保气,吐故纳新,嗜欲无以千其心,邪淫不能惑其性。此则持身之上品,安有不延年者哉!

他在书中的《房中节度篇》中进一步提出了节欲的重要,并提出要根据年龄来确定性交频率。但是没有提到体质强弱的条件,似为不足:

天地氨氢,万物化醇,男女婿精,万物化生,此造化之源,性命之根本也。故人之大欲亦莫切于此,嗜而不知禁,则侵克年龄,蚕食精魂,暗然弗觉,而元神真气去矣,岂不可哀。惟知道之士,禁其嗜纵,不至杜绝,虽美色在前,不过悦目畅志而已。决不肯忍其情欲,以伐性命。或问抱朴子曰:伤生者岂非色欲之间乎?抱朴子曰:然。长生之要,其在房中,上士知之,可以延年却病,其次不以自伐,下愚纵欲损寿,而是以于此恒有节度。

二十以前二日复,二十以后三日复,三十以后十日复,四十以后月复,又六十闭户,故时加搏节,保惜真元,以为一身之主命,不然须勤于吐纳导引服饵之术,而根本不固,亦终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