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中国古典艺术理论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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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画论(15)

——《溪山卧游录》卷一

[注释]

竿头——即百尺竿头。佛教比喻道行修养到极高境界。《景德传灯录》招贤大师偈:“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意思是说不能为自己取得的成绩满足,即使修养已达精湛的地步,仍要不断努力,更求上进。

高华——谓高超且光彩。

清·邵梅臣

邵梅臣(1776-?)——清画家。字香伯,浙江吴兴人。善画,能诗。着有《画耕偶录》,约成书于1820年前后。

萧条淡漠,是画家极不易到工夫,极不易得境界。萧条则会笔墨之趣,淡漠则得笔墨之神。写意画必有意,意必有趣,趣必有神。无趣无神则无意,无意何必写为?

——《画耕偶录》

[注释]

萧条——寂寞;冷落。

淡漠——安静;淡泊。

清·范玑

范玑(生卒年不详)——清画家。江苏常熟人。善画山水。能诗。着有《过云庐画论》,约成书于1795年前后。

画有虚实处,虚处明实处无不明矣。人知无笔墨处为虚,不知实处亦不离虚。即如笔者着于纸有虚有实,笔始灵活,而况于境乎?更不知无笔墨处是实。盖笔虽未到其意已到也。瓯香所谓虚处实则通体皆灵。至云烟遮处谓之空白,极要体会其浮空流行之气,散漫以腾,远视成一白片,虽借虚以见实。此浮空流行之气,用以助山林深浅参错之致耳。若布置至意窘处以之掩饰,或竟强空之,其失甚大。正可见实处理路未明也。必虚处明,实处始明。

——《过云庐画论》

[注释]

瓯香——指清初画家恽寿平。有《瓯香馆集》。

参错——杂乱不齐,参差错落。

理路——道理。

画以养性,非以求名利。世俗每视其人名利之得失,而重轻其画,此大可鄙,莫为所惑。

——《过云庐画论》

清·华琳

华琳(1791-1850)——清画家。字梦石,天津人。着有《南宗抉秘》,成书于1843年。

墨、浓、湿、干、淡之外,加一白字,便是六彩。白即纸素之白。凡山石之阳面处,石坡之平面处,及画外之水天空阔处,云物空明处,山足之杳冥处,树头之虚灵处,以之作天、作水、作烟断、作云断、作道路、作日光,皆是此白。夫此白本笔墨所不及,能令为画中之白,并非纸素之白,乃为有情,否则画无生趣矣。然但于白处求之,岂能得乎!必落笔时气吞云梦,使全幅之纸,皆吾之画,何患白之不合也。挥毫落纸如云烟,何患白之不活也。禅家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真道出画中之白,即画中之画,亦即画外之画也。特恐初学未易造此境界,仍当于不落言诠之中,求其可以言诠者而指示之。笔固要矣,亦贵墨与白合,不可用孤笔孤墨在空白之处,令人一眼先觑着他。又有偏于白处,用极黑之笔界开,白者极白,黑者极黑,不合而合,而白者反多余韵。譬如为文,愈分明,愈融洽也。吾尝言有定理、无定趣,此其一端也。且于通幅之留空白处尤当审慎。有势当宽阔者窄狭之,则气促而拘,有势当窄狭者宽阔之,则气懈而散。务使通体之空白毋迫促,毋散漫,毋过零星,毋过寂寥,毋重复排牙,则通体之空白,亦即通体之龙脉矣。凡文之妙者,皆从题之无字处作来,凭空蹴起,方是海市蜃楼,玲珑剔透。

——《南宗抉秘》

[注释]

觑着——细看着。觑:细看。

界——分界。

毋——无。

排牙——犹排挤咬合。牙:咬。这里作咬合交错解。

清·张式

张式(?-1850)——清画家。字抱翁,自号夫椒山人,江苏无锡人,隐居江阴砂山。工画山水,学元季诸家。能诗、善书。着有《画谭》,约成书于1840年前后。

笔法既领会,墨法尤当深究,画家用墨最吃紧事。墨法在用水,以墨为形,以水为气,气行形乃活矣。古人水墨并称,实有至理。

——《画谭》

清·戴熙

戴熙(1801-1860)——清画家。字醇士,号鹿床、棆庵,浙江钱塘(今杭州)人。道光壬辰翰林,曾官兵部右侍郎。其画山水师法王翚,亦写竹石小品及花卉。与汤贻芬并称“汤戴”。着有《习苦斋画絮》、《题画偶录》等。

纸如大地,心如水银,遇孔即生,随空而入。未画之先,不见所画;既画之后,无复有画。

大家在气象,名家在精神,骨性天成,各行其是。

书因乎笔,画因乎楮。楮有涩滑之不同,画乃有苍茫淹润,灵妙朴古各种,皆因其势而利导之。行乎不得不行者也。

——《习苦斋画絮》

[注释]

气象——这里指景象。谢道韫《登山》诗:“气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

楮——这里指画纸。楮:木名,即“构”。因树皮可制桑皮纸,故为纸的代称。

行乎不得不行者——犹这是作画几乎不得不为的。行:从事;作为。

以目入心,以手出心,专写胸中灵和之气,不傍一人,不依一法,发挥天真,降伏外道,皆在于是。

——《习苦斋画絮》

[注释]

外道——原为佛教对于其他宗教或学说的通称。后引申为对异端邪说的通称。

于是——于此。是:此。《庄子·齐物论》:“名实未亏,而喜怒为用,亦因是也。”

清·松年

松年(1837-1906)——清末画家。字小梦,蒙古镶红旗人。官汶上知县。工画花鸟、山水,师法青藤、白阳诸家。着有《颐园论画》,成书于1897年。

余苦殚学力,极虑专精,悟得只有三等妙诀:一曰用笔,二曰用墨,三曰用水;再加以善辨纸性,润燥合宜,足以尽画学之蕴。

吾辈处世不可一事有我,惟作书画必须处处有我。我者何?独成一家之谓耳。

——《颐园论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