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主,我的爱(璐璐)
序素问
一向喜欢璐璐的文字,干净明丽,一如她的人,爽朗乐观。
我们是文风截然不同的作者,但是总能在彼此的字里行间寻找到共性,尤其是彼此认为震撼到灵魂的地方。所以,一听说这本书的背景设定在硝烟弥漫的二战期间,便迫不及待地主动请缨,为她谱写序曲。
为什么听到“二战”的字眼会很兴奋?笑!偶不是好战分子,也恨透了法西斯纳粹,念念不曾忘却国耻。其实,这个时期还有一战为背景的欧美国家,总让人联想到由费雯丽主演的《乱世佳人》,我喜欢的是一座座夕阳西下的南方庄园,美丽的贵妇人、风度翩翩的绅士,周旋于乐曲、红酒之间的香气,到处充溢着旧世纪的文化,也充溢着没落前的奢华,让人们在沉醉后清醒、在软弱后坚强!不知道璐璐有没有看过动画《吟游默示录》,虽然它的剧情没有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充实且富有内涵,只是靠一群日本顶级声优挑大梁,不过对吟游诗人生活的特殊时代以及关于他们的传说,我很感兴趣。璐璐的开篇文字,那些内心的倾诉,那些买报人的吆喝,熟练地勾勒出如此氛围的乱世背景。
这本书的剧情偶稍稍透露一点,对,设定很讨喜哦!一个穷困潦倒的小子,一个优雅美丽的庄园公主,他们的身份却在熟识中一点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加之命运的捉弄还有动荡的时局,两位主人公都在洪荒中抓到了最关键的生命之源——真爱!对,璐璐笔下的人物都是这么可爱的人物,无论多么优秀、无论多么卑贱、无论做过什么伟大的事,又无论错过什么,都会在爱的面前平等以待——平等,是的,我们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平等的爱,那么爱又有什么意义?是富贵、是权势,都不过是虚伪的外壳,只有真正平等的爱才会让人充满生命的活力!
璐璐,是一个很有文字渗透力的人,换言之,人物的张力十足,可以很快融入剧情中的角色,所以绝对不会有冷面诉说的距离,这点某素极为佩服。不久,你也会远赴那个你喜欢的国家学习,好好享受那里的生活吧!要继续记录下那些让你感动也感动我们的故事,作为好友,我永远支持你,且拭目以待。
1 惊鸿一瞥的深情
今天,我终于见到了他。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躲也躲不掉。这是谁说过的话,我已经不记得了,大抵是哪位哲学家吧,他真的很伟大,真的!
从我知道那个秘密的时候起,我的心里面就一直等着、盼望着今天这个时刻的到来。
当我看到那双美丽的蓝眼睛时,我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真是一双美丽的眼睛,有那么一刻,我竟然深深地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他就站在楼梯下,那么近,几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他微扬着头,金色的头发闪闪发亮,那样坦然地望着我。我不知道那一刻,他的心中有着怎样的想法,只是我……我心中的怅然,他永远不会懂。
这个英俊的小伙子,就是我等待了近十年的人啊!
他终于来了,终于……
“今日头条,今日头条,在印度的莫罕达斯·甘地(KaramchandGandhi)绝食进入第四天。昨天晚上,纳粹德国宣传部长戈哥培尔(Gobbels)带领大批学生在柏林大学对面菩提树下大街的广场上烧毁上万册书籍……快来看看,最新的《每日电讯报》,只要一个便士,快来看啊……”
“噢,先生,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啊,看起来会有好事情发生的,对吧?”
“快让一让,让一让,小伙子们,让我的马车过去,哦,谢天谢地,快让让……”
马车和动力车并行,吆喝让路的声音不断;坐在露天的咖啡座里享受红茶和糕点的绅士叫住卖报的小童,随手拈来一份报纸,优雅地摊开翻阅;打着洋伞的夫人小姐们,缓步在街道上行走,间或相互问候着。辛格尔顿大街(SingletonStreet)的一天,总是在清晨的喧闹声中拉开帷幕。
这是1933年的斯旺西(Swansea),位于威尔士南部高尔半岛的尽头,有着一片绵长、美丽、弯曲的海岸,是威尔士第二大城市。除了海岸线以外,这里最著名的,还有14世纪戈尔主教的宅邸——斯旺西城堡(SwanseaCastle),以及位于辛格尔顿大街的全威尔士最大的斯旺西市场(SwanseaMarket)。
在这个忙碌嘈杂的市场的一个角落,有一家小小的海产店——TheSmith。因为临海,新鲜的海产买卖是非常受欢迎的。
“噢……先生、先生,别这样,你看看,这些鱼是多么新鲜,别再说什么昨天今天的,我这里给的绝对是整个斯旺西市场最公道的价格!”微微秃顶的店主人名叫保罗·斯密斯(PaulSmith),他穿着白色围裙,上面血污、泥痕斑斑点点,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周身散发出浓浓的鱼腥味。此刻,他挺着大肚子,用力地挥舞手臂,大声地叫嚷着。
“不……你可爱的伙计刚刚已经告诉我了,这些鱼是昨天剩下的,所以才会有便宜的价格!”戴着礼帽的中年男人,语气带着轻蔑地说完这些话,便仰起头,线条刚硬的脸部浮现出骄傲的神色,“你要知道,作为为沃提斯(Wortis)男爵(Baron)大人服务的人,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所以我必须对男爵大人负责,每一个细节都要认真对待!男爵大人从来不缺金钱,他所要的是品质,是符合男爵大人贵族身份的品质!”
“噢……先生,这、这真是……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我怎么能把剩下的鱼卖给我们尊敬的沃提斯男爵大人?要知道,他可是斯旺西乃至整个高尔半岛有名的大善人,我怎么能这么做?我以我的灵魂起誓,不会的,不可能的!”保罗用他的大嗓门夸张地喊冤,同时粗粗短短的指头用力指着站在一旁的年轻伙计念道,“先生,你看看他,你看看这个从贫民街出来的,连父母都不知道的卑贱小子,他的心肠是多么的狠毒!看在上帝的分上,我答应修女好心地收留他,可是他,手脚不干净、嘴巴里长毒疮,除了诬陷以外,干坏事才是他的本事!怎么能相信这个没人教养的孩子,上帝啊……可怜可怜我吧,让这位最高贵的先生,明辨是非,相信我的无辜!”
“我没有!我没有说谎,也没有诬陷!”身为最不起眼的孤儿,年轻的伙计似乎已经习惯了种种的辱骂。他没有羞愧、也没有胆怯,只是仰起头,身子站得笔直,很坚定地否认,“这些鱼确实是昨天的没有错,味道已经不新鲜了!先生,你可以过来闻闻!”
“够了……你快闭上嘴吧!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崽子……”
“行了,别在这里口吐秽语了!”戴礼帽的中年男人开口制止保罗的叫骂,“谁在说谎,看看这些不干净的鱼,还不清楚吗?小伙子,诚实正直的人,上帝会保佑他!”
“谢谢您!先生!”小伙子微微对他点头,不卑不亢的气度、平和的神态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
多么俊俏的一个孩子啊!男人在心中暗暗地赞叹,那犹如太阳光芒般灿烂的金发、青翠碧绿的眼眸、光洁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和优雅的红唇,除了瘦了些,简直、简直和他家老爷年轻时的俊俏有得一拼。还有那正直的秉性、不卑不亢的气度,让那俏丽的面容散发出圣洁的光辉。他在老爷家服务了至少二十年,可谓阅人无数,这样的言行,倒真不像那些从贫民街出来为了一口饭而出卖尊严的落魄之人。哎……可惜了!
他对他点了头,算是回礼,脸上难得地露出隐隐的笑意。随后,对店主人保罗打了个招呼,尽管对他没有教养的行为十分反感,但该有的礼貌他不会失。最后,他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很快地离开了。
“哎,先生、先生……可恶!”保罗眼见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气得直瞪眼,随手拿起案头的死鱼,“啪”的一声甩到站在一旁的罪魁祸首——那个年轻的伙计的脸上,“你这个小混蛋,吃里八扒外的东西,你说说,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像你们这种没信誉的孩子,这条街上有人愿意雇吗?要不是我看在上帝的分上,大发慈悲地答应修女收留你,你还不知道在哪条街上捡垃圾!你这个不知感恩的东西,除了搞破坏,你还会干什么?!”
“保罗先生……”死鱼从脸上滑下,留下几块泛着幽光的鳞片,他没有用手去拂,只是微低着头,喃喃地说道,“对不起,先生!”
保罗从鼻孔里恨恨喷了两口气,还想继续出这口晦气,但看到他低头惭愧的样子,又不便发作。他人不坏,只是爱贪些小便宜。昨天的鱼又怎么样?留了好些天卖不出去的鱼,他们这些穷人家还不是照样自己吃掉。有钱人家的身体就多娇贵了?他就不信,这些用冰冰得好好的鱼,能让他们染上什么该死的病。
“算了算了!”保罗挥挥手,心里总是不甘心,但想着当初答应用他,实在是因为工钱太便宜,他不是没有赚头。原谅他一回算了,“下次记住,机灵点!这些有钱的贵族,面子最重要。最怕买了什么低档货失了身份,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就说这些是最新鲜品质最好的鱼,千万别说什么剩下的东西。那些有钱人的狗腿子,他们懂什么?你给他七八天前的鱼,只要说是好,他们可能还对你千恩万谢呢!”
“先生!我很感激您给我工作的机会,但是……”他抬起头,脸上散发出坚毅的神采,“对不起,先生!我不能按照您说的那样去做!”
“什么?什么不能?”保罗一愣,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傻愣地追问。
“说谎和欺瞒,不是荣誉的绅士应有的行为!”
“哈……哈哈,我的老天爷啊!浑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保罗拍着脑瓜哈哈大笑,“听听,大家都来听听,听听这个从贫民街来的小子脑子发晕说的话吧,绅士,哈……绅士,你自己好好看看自己吧!你全身上上下下,哪有一点绅士的模样?”
保罗的大嗓门,引来一些看热闹的人。听了他的话,都哄笑起来。
年轻的男孩子在笑声中涨红了脸,他的身材消瘦,身高较之同龄人也矮上了一截。身上穿着鱼店的白围裙,里面的衣物也只能称得上整洁,边角都有洗白磨损的痕迹,一看就是很旧了,而且穿在身上还有些大,这样明显的营养不良和陈旧的穿着,一看就是贫苦出身。
男孩名叫塔威(Tawe),没有姓氏。一出生就被扔到了圣·拉斐尔(San·Raffaello)修道院的门口。不知道父母、不知道出生年月,好心的修女收留了他,给他起名塔威。塔威是高尔半岛一条著名的河流,斯旺西就坐落在塔威河口。他在斯旺西长大,修女们也算是给他起了个有意义的名字。
“小子,别做这种白日梦,你没有做绅士的命!”保罗止住笑,自认有义务教育这个傻小子,“你有漂亮的脸,可是没有好命。平民街里出来的人,一辈子都是平民的命。有钱的贵族能说什么绅士准则,我们这些穷人玩不起!记住没有,老老实实干你的活、赚你的工钱,别再给我捅这种娄子!叫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说几句客套话要不了你的命,什么能比饿肚子更难受?”
塔威漂亮的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红晕,但却很倔强地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保罗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嗓门也不由自主地扬高,“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点头,否则就别怪我不看修女的面子把你赶出去!我不是开玩笑的!”
“先生,无论如何,不是实情的话,我说不出口!”塔威仍然是摇头,金灿灿的头发随着动作轻轻地摆动,“修女告诉我们不能说谎,上帝不会原谅因为自己的利益而欺瞒他人的事情!”
“够了够了,我才不知道什么欺瞒不欺瞒的,我只知道上帝一定允许我后悔把你留下来的事情!我不挣钱谁养你们这些人?你以为我进货不要钱,卖不出去不亏钱,钱是从天上掉下来啊?!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想清楚了!你是要留在我的店里,还是给我坚持什么见鬼的原则?!”
塔威脸上一片惨白,没有这份工作,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他今年快18岁了,虽然不知道出生日期,但了差不多。过了年,满18岁,他便必须离开修道院独立生活,这是规矩。丢了这份修女求来的工作,他拿什么糊口?难道真的要像那些穷人家的孩子一样,沿街乞讨、捡垃圾间或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他单是想着,就难堪得要死。但真的要他说谎骗人,做那些与玛丽修女(SisterMary)训诫相违悖的事情,他也是万万做不到的啊!
他脸上的表情一会就换了好几次,心里也是百转千回。点头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可是,他却无法简单地做出。只是低着头,什么表示也没有。
就在这一会的工夫里,保罗已经气得爆血管了,他才不管塔威心里的矛盾,直接指挥另外一个伙计,“你,就是你,去给我把那个浑小子的东西都拿出来,我们这个小店留不起这么高尚的人!快点!”
最后一句话已经是怒吼了!这也惊醒了塔威,他忙抬起头,带着些恳求的神色,“保罗先生,请您不要这样,我可以到后面去帮忙,多苦都没关系!我可以……”
“不!绝不!”保罗摇摇肥短的手指,态度坚决,“我这里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我已经决定了,你给我滚!”
“先生……”
正当塔威还想恳求的时候,伙计拿着他陈旧的小皮箱走了出来,几件同样陈旧的衣物显然是随便地扔了进去,边边角角还露在外面;皮箱随意地扣上,像是随时都会散架的样子。那个伙计提着箱子,看看老板,看看塔威,不知所措的样子。
“行了、行了!傻看什么?扔给他!快点!”像是嫌他动作慢的样子,保罗一把夺过来,用力地往塔威那边扔过去。“砰”的一声,箱子不堪重击,终于寿终正寝。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几件烂衣服和几本书散落在地上,不显得凌乱,但是增添了凄惨落魄的气氛。
“该给你的东西一样都不少!我不欠你,到修女那里你可别诬赖我,滚吧!”
眼看着保罗毫不留情地转身走回店里,塔威知道事已至此,大略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但看着他就这样将他赶走,他还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地反应过来,什么不欠,他最重要的东西,店里还欠着啊!
“等等……先生!”他一时也顾不上礼仪,忙开口唤住他,“保罗先生,我的工钱,我做了二十多天的工钱……”
“什么?”保罗很快地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似是惊讶又带些狼狈,滑稽得可笑,“工钱?你说什么笑话,干不满一个月还想要工钱?我这里没这个规矩!”
“干活不给钱,到哪里也没这个道理!”他直直地盯着保罗,执拗的眼神,诉说着绝不妥协的意志。
保罗被他看得心里“咚咚”地狂跳了,稍稍地心虚了一下,然后很快地,恼怒的情绪占了上风,他扯大嗓门怒道:“说到钱,你倒是不顾你那什么鬼绅士风度了。你不是不在乎钱吗?我告诉你,在我这就没这个规矩,要钱没有,你想怎样?”
“您不能这样!”塔威一下子涨红了脸,被人砸死鱼、扔箱子,被侮辱的羞愤一下子都涌了上来,他真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可是他不能。是的,二十多天的工钱值不了几个子,但是就是这几个子,对他和修道院,都很重要!坦白地说,就是一个便士也会出人命的!所以,就算再难以启齿,他也一定要拿到钱,“二十多天我也是给您用心干活的,我干得不比这里面任何一个人差,您应该给我钱的,我们说好是算时薪的。”
“休想!没干满一个月,我一个子也不会付的,快点滚蛋吧!要不然我就叫人了,到时候给你吃了苦头,可别怨我!”
“不,先生,你不能这样的!”塔威咬了咬嘴唇,下了狠心,“如果您这样,我会去市场的管理部的,我会跟他们说,你给我的时薪比规定的少得多,其他人也是,还有住的地方……”
“浑蛋小子!”保罗怒骂,一个箭步冲过去揪起他的领子,像拎小猫一样在手上晃来晃去,“你敢吓唬我?!我告诉你,你这么个小东西以为谁会帮你吗?以为你说的话会有人信吗?我现在就再给你加条罪证,我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老子的拳头有多硬,这的规矩就有多铁!”
眼看着粗大厚实的拳头就要落在他俊俏的脸孔上了,他比保罗矮小又消瘦的身体,怎么也挣不开钳制,就在这关键的时刻,突然出现的一道声音,成了他的救星!
“我的上帝啊!这是在干什么,快放开、快放开!”一双粗糙肥大的手,伴着高八度的尖叫,抓住了保罗的拳头。
“你这是在干什么?在大门口做这种事,还要不要做生意了?”中年妇人圆胖的面孔犹如刚刚捆好的香肠,她是店主保罗的妻子,身材和丈夫一样,是个丰满的妇人,“你还不赶快松开!在自家大门口闹这种事,一会警察来了,看你怎么收场!”保罗的拳头已经顶住了塔威的鼻尖,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不甘心地从鼻孔里狠狠地喷了好几口气,这才用力像刚刚丢行李一样,一把把塔威甩开,任他跌在地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这是怎么了?”老板娘小小的眼睛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企图看出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呼,哼……这个该死的小子,忘恩负义,当初就不该收留他!上帝啊!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还想跟我要钱,做梦!”保罗完全不顾妻子的劝阻,仍然大声地骂着,“不想吃苦头就快点滚吧!还做梦要当绅士,大家看看,有这么狼狈的绅士吗?哈……简直要笑死人!”
塔威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他忍住痛,不屈服地仰起头说道:“先生、夫人,那几个工钱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修道院的孩子也许就是一个月的伙食。我自认努力工作,你们不可以就这样贪了我的工钱!就算没到一个月,干一天也是劳动,你们……”
“你这个死小子,还没说够!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保罗作势要揪起他,但被妻子用力地抓住。
“我的上帝啊!得了、得了,他要那几个钱就给他吧!我的上帝啊!你们这些人都傻了不成,还不赶紧过来拉住你们老板!”妇人对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伙计大声嚷嚷,挥动手臂,示意他们过来帮忙。
几个强壮的伙计,好不容易才把保罗拉开,塔威也被撞得几个踉跄,险些再次摔倒。
“夫人……”他不死心地叫道。
“得了、得了……别叫了!”妇人从围裙的口袋里抓出一把硬币,随意地扔给他,“拿去吧!漂亮的俊小子,拿着快走吧!我们这里可留不住你这么俊的小子!快走吧!”说完,她硬推着丈夫走进店里。
塔威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硬币,咬紧牙关,弯下腰,一枚一枚地捡起来。他一边捡一边数,他告诉自己,比原本的工钱多了好几个,最起码可以给修道院的孩子买几块糖。他安慰自己,没关系,挣到钱就好!但是,他不敢直起身,怕狠狠压抑着的屈辱的泪水,会冲破眼眶;怕满腹的辛酸,会溢满胸襟;怕一身的傲骨,会染了灰尘。他必须忍住,就算咬破唇、咬碎了牙,也要忍住。别人不给的尊严,他要自己守住!
慢慢地沿着街道,拖着有点跛的右腿,塔威在街上闲逛了很久,他想着要怎么跟修女交代他弄丢了工作这件事。直到太阳西下,他才磨磨蹭蹭地走了回去。
跨进修道院的门,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直直地扑进他的怀里。
“威威,抱抱!”大约四五岁的孩子,伸直了双手,要抱抱。
“厄尔(Earl)!”塔威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抱起了他,尽管这里的孩子普遍营养不良,身子都比标准瘦不少,但几十斤的孩子,还是让他消瘦的身子晃了好几下才稳住,“你今天过得好吗?”
厄尔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害得他差点又抱不住。厄尔很黏他,因为他是他捡回来的孩子。两年前,他在街上兜售修道院他们自己做的手工艺品,看到了三岁的厄尔被一群大一点的孩子欺负。他看不过去,就上去劝,结果跟那群孩子打了一架,身材不高的他哪是他们的对手,他硬是咬着牙才吓走了他们。厄尔也是没人要的孩子,不知道是走丢了还是被人抛弃,总之是流浪了不少天,他咬着手指,流着鼻涕,硬要跟着他。他带他回了修道院,两年来寻亲的告示也贴了不少,但一点音讯也没有,估计以后也很难有什么回音了!
“他能不好吗?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一点用处也没有!”跟在后面的女孩子,约莫十五六的年纪。个头不高,有着一头棕色的长发,长得算是标致,有一些小小的雀斑分布在鼻梁周围,并不太明显,倒也显得娇俏可人。
“伊丽莎(ElizaRoyce)别这么说,厄尔还是个孩子!”他仰起头,看着这个同样被丢弃在这里的同伴。
“哼……小孩子什么都不干就理所当然!看看我的手,天天做那些塑胶花,都是口子,难看死了!”伊丽莎很爱漂亮,这是女孩子的天性,只是在这里没有条件,衣服只要能穿得合身,就已经很好了!
塔威没有说话。这里的孩子,很小就要开始为自己的生计忙碌,就算是五六岁的孩子,也要帮忙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他想着自己丢了工作的事情,没有太认真去听伊丽莎的抱怨,沿路回来的时候有煤矿招工人的告示,虽然要求身强力壮,但如果真没有办法,也只有自降薪水试试了。想着就要这样浑浑噩噩地为生计奔波一世,他心里千般的不是滋味。
“哎……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伊丽莎看着那张俊俏的脸蛋,碧绿的眸子里一片茫然,然后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咦……你怎么今天回来了?那个死胖子保罗不是他星期天去教堂才肯放你们半天假?”
塔威苦笑了一下,知道瞒不过这个机灵的姑娘,“伊丽莎,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我被保罗先生解雇了!”
“什么?”她尖声叫了出来,“为什么?那个爱贪便宜的死胖子,他怎么能这么做?他当初可是答应玛丽修女的,而且就给那么几个钱,那个该下地狱被装金币的袋子压死的家伙……”
“算了!起码我该得的他没少给我!”塔威摇摇头,不想再去回想那痛苦的经历。他发现她身上穿着过大拖在地上的斗篷,这是她要外出的衣服,便问道,“你要出去吗?”
“噢……对!”伊丽莎不在意地摇摇头,因为见到他过于兴奋,差点忘记了自己的任务,“玛丽修女让我去街角裁缝铺取东西,你不说我倒忘记了,她本来还要我顺道去市场那里叫你回来一趟的,她好像有话要对你说。正好你回来了,我也省得多走了!”
“玛丽修女?修道院出了什么事情吗?”塔威皱起眉,玛丽修女是一个非常和善且守规矩的修女,如果是修道院送出去的孩子,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修道院是绝不会主动联系的。只有生活不顺利重新回到修道院寻求帮忙的,绝没有修道院去找出去的孩子帮忙的时候。
“我也不清楚,只是昨天傍晚的时候,有一辆很漂亮的马车停在院子里,就在那棵大树下面,我还特意跑过去看,结果被那个粗俗的马夫赶回来,去……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伊丽莎愤愤地挥了挥手,皱紧眉头,像是真的受了什么委屈,恨得要命。
“算了,我进去看看吧。”塔威放下厄尔,“你先去玩一会好吗?我一会就回来!”
厄尔很乖巧地点点头,拽着他的衣角,“你快点回来好吗?”
“好的!”他对他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往院子后面的教堂走去。
“塔威……”伊丽莎望着他渐渐走远的消瘦背影,忽然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好像他并不是去找修女,而是去什么遥远的地方,越走越远,再也追不上。
塔威转过头,金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飞舞,他扬起眉,神癨般俊美的脸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难得地不好意思起来,脸庞染上红晕,这就是她从小就喜欢着的塔威,她对他摇摇头,目送着他渐渐走远。从来都是这样未曾改变,她的目光,总是痴痴地在背后凝望着前面那道美丽的身影。
塔威在一间有着黑色木板门的房间前停下,吸了口气,轻轻地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轻柔的声音,他忍不住再次吸气,脸上散发出最严肃的神情,推开门走了进去。
“塔威,我亲爱的,这么快就回来了?”屋里面的女士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慈眉善目,面容中透露出神圣的气息。
她就是玛丽修女,塔威,甚至是整个修道院的孩子全心敬仰的人!正直、宽容,充满慈善之心,是上帝最忠诚的仆人!是她创办了这所修道院,也是她给了众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她给予他们一张床铺、一份热腾腾的食物、一个工作的机会,甚至是一种生存的希望。所以,每当他面对她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从心底里产生崇敬、感激的心情,时刻把她的教诲放在心底,总想着今后一定要混出个样子,不能对不起玛丽修女。可如今,这第一份工作就给他搞砸了,面对着这慈祥的笑脸,他羞愧得难以启齿。
“不,不是的,玛丽修女,我、我……”塔威心里感到难过,微微低下头,声音禁不住染上了哽咽,“我不是自愿回来的,因为不愿意听从保罗先生的命令说话骗人,我被他赶了回来!我是被赶出来的!”
玛丽修女听他这样说,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而塔威低着头,并没有发现。
“算了,孩子,不要难过了!这可能就是上帝的旨意,他为我们的迷惑指出了道路!”她轻柔地拍了拍塔威的肩膀,抬起他的下巴,笑着说道,“抬起头吧,孩子,我知道卖鱼的保罗对你来说并不是个很好的选择。亲爱的,上帝会原谅你做过的错事,因为你是个诚实正直的好孩子。”
“对不起!”塔威无法正视修女宽容的眼睛,他深深地自责,沉默半晌才吐出这个词。
修女笑了笑,转过身,慢慢踱到窗户面前,背对他说道:“昨天沃提斯男爵家的人来过了,他们想要找几个孩子带回去。我给她看了前几年圣诞节的时候好心的照相馆主人为孩子们拍的合影,她选中了你和伊丽莎。”
塔威听着她柔和的叙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沃提斯男爵?好像今天来买鱼的那位绅士,就是沃提斯男爵的管家。他对他的礼貌和谦逊有着极深的印象。
“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很犹豫的,”修女不知道他的心思,继续说道,“男爵家里的条件,无论是生活的保障还是慈善的胸怀,都要比卖鱼的保罗好上几千倍。只是,既然我已经把你送到了鱼店,就应当遵守约定,怎么能贪图所谓的名望而背弃诺言?上帝是不会原谅这样的行为的!沃提斯男爵大人是一位非常伟大的人,私心里,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在男爵这种敦厚、勇敢、充满慈悲之心的人的身边,去感受这些伟大的特质。我非常的矛盾和迷惑,原本,我只是想要伊丽莎找你来,告诉你这件事,只是要告诉你。但,你瞧,上帝已经为我们做好了选择!孩子,我的心里非常的高兴,因为上帝就在我们的身边!”
“玛丽修女……我不太明白,为什么男爵大人忽然想要……我的意思是说,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如果是……”塔威不明白,一般的富贵人家,如果是要收养孩子,也会选择那些年纪小的,因为这样他们才能从小培养出高贵的气质。而他,却已经成年了。
“坦白地说,我也不十分清楚男爵大人的意图!”沃提斯男爵的慈善是远近闻名的,每年都会给修道院捐一笔为数不少的钱,过节的时候,还有派人送来糖果和礼物。就连男爵大人偶尔也会亲自莅临,可也从来没听说过要带孩子回去,怎么这次就突然的……
“过来的李夫人(Lee)的意思是,家里的小姐总是一个人,太孤单了些,所以就挑了两个年岁跟小姐差不多的……”
沃提斯男爵家里只有一位小姐,也是远近闻名的漂亮姑娘。有着如黑夜般漆黑的头发和雪一样白的皮肤,高贵的气质让人过目难忘。
“你愿意吗?塔威?你愿意去男爵的家里吗?”修女转过身,平和地提出问题。尽管她的心中还有些疑虑,对于男爵大人忽然的提议,但她选择相信男爵的人品,并愿意顺从上帝为她指出的方向。
“我……我自然是愿意的!”如果可以通过勤恳的劳动,换来公正的对待,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而他相信在那样伟大的人的身旁,一定会得到公正对待的。
“那很好!塔威!很好!”修女点点头,露出真挚的笑容,“去吧!收拾好你的东西,男爵家的人明天会过来的。”
“好的!谢谢您!玛丽修女!”塔威深深地鞠躬,不知道这一次,他是否会永远地离开这里。
“去吧!顺便帮我把伊丽莎叫来!”
塔威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走出屋外,他轻轻地带上门。生活真是奇妙,刚刚他的心中还充满了沮丧和绝望,而此刻,他的脚步轻快得仿佛可以飞起来。修女常说,上帝为你关一扇门,一定会为你再打开一扇窗,只是不知沮丧的人是否可以找到。
上帝啊!衷心地感谢您……
第二天快傍晚的时候,沃提斯男爵家的马车才来。
“噢……塔威,你快看!那辆马车来了,就是前天来过的那辆马车。你看,它有多漂亮,我的上帝啊!我真不敢相信,我就要去那个有名的庄园了……”伊丽莎用力摇晃着塔威的手,极度兴奋的样子就像要晕倒了一样。
而塔威,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带着些犹豫的神情,望着那辆渐渐驶进的枣红色高顶马车,两匹毛色黑得发亮的健壮马匹拉着它,确实气派非凡。
从昨天开始,伊丽莎就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她为自己可以离开这里而高兴,但更重要的是她要去的地方是沃提斯男爵家的大庄园。伊丽莎是个天真、乐观,又带些小虚荣女孩,她不止一次地对塔威说过,她希望自己被大户人家收养去做小姐而不是被送到工厂里做女工。而这一次,她对被带走有着非常乐观的期待,陪伴小姐,那也就是当玩伴,可以享受和小姐相同的待遇,她觉得自己终于转运了,所以她快乐得不得了,尽管塔威并不赞同她的想法。
马夫下来礼貌地和玛丽修女打了招呼,他们已经准备上车离开。但这是,一个小小的变数从草丛后面冲了出来。
“威威……你要去哪里?”厄尔一把抓住塔威的衣角,无尾熊一般地攀上去,仿佛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离别,怎么也不肯放手,“你是不是要离开,是不是不会再回来?”
“厄尔,我是要离开一段时间,但我会回来看你的!”塔威抚摸他棕色的头发,温柔地低语。
“不……我不要你走!”
塔威抱着他无语。自己也是抱着忐忑的心情,又有什么办法去安抚一个不安的五岁男孩?
“修女、小绅士们,我们快一些告别。庄园里的人还等着呢!”马夫拿下帽子,客气地说着,但语气里催促的意思非常明显。
“行了行了!又不是不能回来,你在这里嗦什么?快放开、放开!”伊丽莎很害怕马夫因为不耐烦而丢下他们,焦急地叫嚷着,甚至伸出手去用力地拽厄尔,使他受到惊吓,放声大哭起来。
“你哭什么?就知道哭,讨厌死了!”伊丽莎没想到他会大哭起来,一时慌了手脚,只有更严厉地呵斥。
“得了、得了,伊丽莎。别这么凶,厄尔只是个孩子!”修女微微皱起眉,语带保留地制止伊丽莎的无理,“亲爱的,到修女这儿来好吗?”
呵斥和心中的恐慌让厄尔更加用力,这一下更是放不开手,任修女怎么哄,用力拉也弄不下来。
“哎……这到底是怎么搞的?我的上帝啊!这可让我怎么回去交差?”车夫用力地拍了下头顶,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真是麻烦您了!先生!”玛丽修女带着笑容,致以歉意,在这个大家都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只有她仍然镇定从容,“这样吧,就让这个小家伙今天去男爵大人的庄园里参观一下吧!明天我会亲自去拜访男爵大人并接他回来的,我想,慈悲的男爵大人是不会介意收留他一个晚上的,您说对吗?”
“嗯……好吧!看来也只有这样了!”马夫点点头,“快上来吧,小姐、先生们。”
马车在两侧有着高大的落叶树木的道路上轻快地行驶十几分钟之后,停了下来。
塔威撩开车窗上的蕾丝白窗帘,看到马车前面是一道高大的圆弧形大拱门,马夫跳下车,跟看门的人说了什么,大门缓缓地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翠美丽的园林。
马车又动了起来,慢慢驶进这个美丽的庭院。眼下的时节,正是郁金香争艳的时候。马车缓缓地走过广阔的绿茵茵的草地,一片椭圆形的湖泊似镜般明亮,五彩斑斓的树林和花朵密布在草坪之间,背依山坡的用山石条修建的古典宫殿正对着他们,华丽而辉煌。湖泊、山坡、树林、花草安排得当,一种如诗如画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的上帝啊!这里可真漂亮!”伊丽莎大声地赞叹,就连小小的厄尔也看得目不转睛。
这就是在整个斯旺西最出名的人物,沃提斯男爵大人的家。
在斯旺西的贵族里,沃提斯男爵大人并不是爵位最高的人,但却是最知名的。拜沃提斯这个知名的姓氏所赐,厄尔顿·沃提斯(UptonWortis)注定生来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沃提斯男爵的爷爷是一位侯爵(Marquess),曾经是高尔半岛的领主,权倾一时,名下的庄园、别墅遍布整个威尔士。男爵的父亲并不是长子,所以没有继承爵位。年过半百的时候继承了斯旺西这里的全部产业,包括这一片漂亮的庄园,被女王赐予男爵的爵位。厄尔顿·沃提斯是独子,上面有两位姐姐。年轻的时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热爱打猎、橄榄球、马球,以及航海等冒险活动,是一位精力十足的勇士。曾经自己带领船队从斯旺西的海口出发,到达过非洲、南美洲和亚洲的一些国家,并且从南亚的大陆上带回一位美丽的夫人和他们漂亮的小公主。传说夫人是从前大清国的一位贵族的后裔,斯旺西的人们见到她的时候,莫不被她的高贵风采打动。听说这位夫人带来了大量的嫁妆,成箱的绫罗绸缎、巧夺天工的玉器,还有很多人们叫不出名的宝贝玩意,轰动一时。有了夫人之后,厄尔顿·沃提斯继承了爵位,也安顿了下来,规规矩矩地经营自己的产业,不再四处航海寻找刺激。男爵和男爵夫人都是慈悲的人,热情公益和慈善事业,夫妻恩爱,在斯旺西备受众人的尊重。只可惜好景不常,男爵夫人早早地染上肺病,抛下年幼的女儿和亲爱的丈夫,撒手人寰。之后,男爵大人又另娶了一位贵族小姐,但却没有让她继承男爵夫人的名号,而且由于男爵不再在社交圈活跃,所以人们至今也不了解那位夫人。
马车慢慢地停下,车夫为他们打开门,“下来吧,小姐和先生们!”
伊丽莎率先三两步跳下车,站在油绿的草坪上又是一阵惊叹。塔威牵着厄尔的手跟在后面。
面对着宏伟犹如宫殿的建筑物,还没有时间让他们真切地感受到置身其中的奇妙感觉,一只小小的、通体白色卷毛的,犹如一个跑动的玩偶玩具的贵宾犬,从草丛中冲出来,对着他们疯狂地吠着,步步逼近。
伊丽莎害怕它会猛然扑过来,一边倒退一边放声大叫。厄尔则紧紧地抓住塔威的衣角,双眼泛红,仿佛随时会大哭出来。
“Coco,闭嘴!”轻柔的声音带着威严的呵斥,在一片嘈杂的环境中,格外的清晰、引人注目。
塔威反射性地抬头望过去,在宫殿的台阶上,站着一位美丽的少女。她有一头如云的黑色秀发,波浪般翻滚地披散在肩头。初雪般晶莹剔透的肌肤、弯弯的眉毛、明亮的单眼皮,眼角高高地扬起、秀气的小鼻子微微地翘着,可爱又俏皮。还有那张美丽的小嘴,那真是樱桃小嘴,红润丰厚。她穿着藕荷色的镂花雪纺绸小洋装,方形的宝石领露出纤细优雅的颈子和一大片美丽的肌肤。她就站在台阶上,尊贵地仰着可爱的尖下巴,毫不客气地盯着他看。那神情,仿佛是在巡视自己的仆人。
我的上帝啊!塔威在心中惊叹,她简直就像个公主,一个美丽而尊贵的公主。
眼神交汇间,塔威不由得涨红了脸,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
上帝啊!我的上帝!这声音,一定是爱神敲打心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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