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草又被青荷的架势逗笑了,伸手拦住她,轻描淡写道:“不用你动手,而且一百棍也太重了。”
一听曹草如此说,那些下人登时便眼露感激,头点得跟公鸡啄米似的,然而,下一瞬,却又听曹草接着道:“这么一打下去,本宫怕他们不死,而你却累死了,如此费体力的事儿,太不值得!”
“那娘娘的意思是……”
曹草冲着那群下人微微一笑,登时便让他们觉得风云变色,五月飞雪,灾难降临……
辰时末,舒傲白一回府,便见平时鲜少管事的包管家如丧考妣地向他报告说,王府内出大事了。
“又怎么了?”傲白突然觉得头有些痛,不由地用手指捏了捏眉间处,全然不觉自己的动作与自己的外表实在有些不相称的滑稽感。
“王爷,王妃娘娘把王府内折腾得鸡飞狗跳了……”
“王妃?”傲白讶异。
“是啊,王妃娘娘将府内的下人,包括做饭的厨娘都找了过去,组成两支队伍,一队男,一队女,然后,让男的跟男的对打,女的跟女的对打,说是谁最后胜出了她就不计前嫌,饶了他们以前欺负过她的罪行!”包管家一脸苦菜地说道。
“哦?”傲白听至此倒是莫名地松下一口气来,继而颇有兴趣地问道,“王妃就不怕那些下人作弊,来个假打吗?”
“不可能啊!”
“不可能?”傲白挑眉。
“是啊,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子就是因为不听王妃娘娘的话而企图玩虚的,结果竟被娘娘一脚踢碎了下巴,现下还在那儿嗷嗷叫着呢!”
呃……
傲白与身旁的小厮余庆都不禁一惊,心里愈发对那个一度被称作是“草包”的王妃感到疑惑了。
“娘娘,您就饶了奴婢(奴才)吧,奴婢(奴才)真的知错了,若是再有下回,娘娘您尽管杖毙女婢(奴才)好了……”
此一时,傲白王府某处下人居住的院子内,一干丫鬟小厮一边互相扭缠打在一起,一边眼泪鼻涕一把抓地苦苦哀求着。
曹草坐在椅子上,一边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喝着茶水,一边漫不经心地欣赏着下人打架的场面。
约摸半个时辰后,女子一队有一人最后胜出了,那人便是厨房的主厨娘王氏,一个圆肥矮壮的中年老女人。又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男子一队也有人最后胜出了,是一个无时无刻不面带讨好笑容的高大壮汉肖三。胜出的两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好死不死地正是当初欺负过王妃的两个人,一个克扣王妃膳食,一个私吞王妃的补给物。
被他们打趴下的一干众人,此刻皆用怨念的目光“凌迟”着他们,但他们全然不在乎,这世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娘娘,奴婢(奴才)胜出了,您看是否能够放过……”二人齐声问道。
“胜了?”曹草将手中茶盏递给青荷,挑眉看着他们。
“是是!”二人齐齐点头。
“那你们二人再接着打,最终胜出的那个人再来同本宫说话!”曹草漫不经心地说道。
“啊?”二人傻眼了,“可是,娘娘,这跟您适才说的不一样……”
“不一样?”曹草故作不知情地转脸问青荷。
“回娘娘,没有不一样,您适才正是这么说的!”青荷非常认真地说道。
“嗯,本宫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你们,接着打!”曹草一挥手,那二人登时便垮了一张脸,但却不得不继续扭打在一起。
原本曹草还担心因男女体力的悬殊,那主厨娘王氏会不禁打败下阵来的,却不想那王氏意外地彪悍勇猛,捞着哪儿抓哪儿,那壮汉肖三的一张脸早已被她抓得是面目全非。肖三被抓急了,拳头呼呼生风,拳拳招呼在王氏那油脂堆积而成的肥硕身躯上,只听得王氏“哎哟哎哟”地痛苦嚎叫着。
曹草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全然不在意身边的青荷早已憋笑憋到全身抽筋。
正当这时,余庆和报信的包管家出现在院门口。
“王妃娘娘,王爷请您到皓宇居去一趟!”余庆在曹草面前弯腰施礼道,眼角的余光瞥向那一干因互殴而躺在地上哀号的下人,心脏突突直跳。
“哦?王爷找本宫?”
“是的,娘娘!”
“你可知王爷找本宫有何事吗?”
“回娘娘,奴才并不知!”
“那好吧,本宫这就过去!”曹草站起身,那原本扭打在一起的王氏跟肖三正打算停手之时,却突然又听她说道,“你们,继续打,若是分不出胜负来就两人一起受罚!而那些被打败的,罚三月的工钱,包管家,这件事就交给你来监督!”
“啊,遵命,王妃娘娘!”包管家战战兢兢地领命,待见到曹草离开时,不由地抹一把冷汗,幸好啊幸好,幸好当初他没有明目张胆地给王妃娘娘脸色看,否则今日他的下场也会很惨!
曹草并没有立时到舒傲白的皓宇居去,而是先到厨房内找吃的填饱肚子,而后才慢悠悠地去见舒傲白。
皓宇居,虽是王爷的居处,但建筑丝毫不显铺排奢华,放眼望去,白墙,琉璃墨瓦,古朴窗格,院内种着一畦君子竹,翠绿欲滴,清爽怡然,风拂过,飒飒清响,别有一番书墨雅致的风情。
傲白正坐在书房内翻阅着书册,不经意抬头间,便自窗户处见到曹草正站在院中欣赏着那一畦翠竹。
曹草今日穿着粉紫百褶衣裙,样式简朴素雅,鬓间除了一支四蝶银步摇以外,别无坠饰,一张清瘦的麦色脸孔亦是脂粉未施,从衣饰打扮来看,着实不像个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