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她其实也想求情,但是知道不会有用。怪只怪在她生在了帝王家,又不是帝王的骨血,自然会有这种后果,其实是被其母亲所祸害的,怨不得旁人。可一想到那晶亮可爱的眼神,充满童真的容颜,不由得还是生出怜惜来,直想着该如何才能去救下那孩子。以至于龙漠羽抱着她的时候,下意识产生了抗拒,一把推开了那人,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漠,甚至还有着冷然,刺痛了某人的心。
“洛儿……”
“皇上,本宫累了,先行下去休息,明日还要重要的事情,你该知道,就不打扰了。”
实在不愿意再待下去,朝廷的纷争总是要死伤很多人,罪有应得也就罢了,偏生要连坐许多无辜的人。这也是她不愿意设涉及朝廷之中的事情的缘故,若不是因为报仇,她也决计不会踏入这宫闱一步。
她有着天生的侠义豪情,对于恶人她毫不心慈手软,可是对于善良无辜,绝对不会痛下杀手,特别是年幼的孩童,哪怕是恶人的子嗣,也有着活下去的理由,没有人生来就是坏人的。
“那……皇后先休息吧,明日早朝的时候朕来接你。”
龙漠羽知道柳洛馨的心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他不打算欺瞒什么。也早料到会有这种反应,所以才让人不允许她靠近御书房,没想到她还是来了,维护着他。可是如今却因为芳儿而怨怼于他,也莫可奈何。
今日,若不是柳洛馨在边上,龙漠羽绝对连名声都不会给这宓妃留,更何况是那孽种,一个复仇因子,容不得他的心软。不过,最他感到心痛的是柳洛馨的不信任,以及那疏离的眼神,仿佛在指责他的残忍,连孩子都不肯放过。
转身离去,不带有丝毫犹豫,柳洛馨就往着宓妃的寝宫赶去,可惜还是迟了一步,等到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大一小两具尸体,紧紧相拥着。
特别是芳儿的脸上没有难过,甚至还带着一丝笑颜,安静地靠着母亲,像是睡着了一样,小手里握着一朵嫩黄色的花,已经有些干枯。另一只手则被母亲紧紧握着,至死都没有松手,身上的衣服都很平整,不带一丝凌乱。
这让平日里坚强的柳洛馨再也忍不住,眼眶湿润了起来,想起自己那年目睹父母兄长的惨死,一时间再也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曾经在心底无数次动摇的决心这次终于难以撼动,刚刚衍生出来的异样情愫也被封存。其实,这样也好,她不用再考虑是否该离开这里,现在她更是没有了丝毫犹豫。
宫闱的斗争,皇权的更替,在复杂的关系牵扯中,有多少生命随之消逝。不曾目睹也罢,一旦亲眼所见,便无法忘却,若是惨烈也就算了,竟然是如此得认命,没有抗争,这让柳洛馨对于导致一切的人产生了一丝痛恨。
原来皇位之上,是没有丝毫人情的可言,自己终究还是天真了,怕是也被玩弄于股掌之中吧,说不定哪一日就会有着同样的结局,整个云落山庄说不定都会牵连其中。
良久之后,柳洛馨的腿跪得有些发麻,天色也微亮起来,知道时间不早了,才起身,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不敢再看那对可怜的母女,生怕一个犹豫连报仇都要放弃,几乎是逃离着往自己的寝宫跑去。
宓妃宫里又恢复了死寂,随着阳光慢慢照射进来,落在了芳儿公主的苍白如纸的脸上。
蓦地,一双小小的眼睛睁开了,带着一抹狠戾,和嗜血的气息,将运功将身边母亲的尸体化为了干尸,同时脸上的肤色也红润了不少。这才往宫门口慢慢走去,此时一位美丽的女子恭候在那里,显得很拘谨,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恭贺主上重生!”
“烧了这里,不留痕迹!”
“是!”
之后,那小小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不曾来过。
一宿未睡,龙漠羽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在这繁花似锦的花园中默然站立,看着那夜色渐渐传化为白昼,心却愈加往下坠落,犹如万仗深渊不可见底。
就在刚才,炎护卫会带来了柳洛馨黎明时分方才回到寝宫的消息,至于去哪里了,不说也知道。这让龙漠羽不免嘲弄起自己来,因为此刻的他在柳洛馨的眼里怕是早就成了一位残忍无情的帝王,嗜血得连孩童都不放过。
可是,他何尝想这样?去告诉她芳儿其实不简单,甚至很可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这样的话,估计没有人会相信,因为初时听师傅说的时候,他也不相信,若不是宓妃的性格变得离谱,先皇后离奇死去的时候,他才终于肯定师傅的推测。
为免打草惊蛇,龙漠羽一直都伪装得很好,这也是为什么,柳洛馨昏迷的时候,明明他很想陪伴在身侧,却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心意与之周旋。但是有件事情,他的确也陷入了困惑之中,芳儿虽然反常,很多时候给人的感觉还是无害的,特别是那纯真可爱的样子,颇讨人喜欢,不像是装出来的。也就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人产生误会,认为他杀的是无辜孩童,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宓妃其实是怀着身孕成为他的妃子的,所以孩子的父亲是谁,无法查证,包括清风楼,都弄不明白,要不是师傅的提醒,他绝对不会注意这孩子,很可能轻易放过了她。
正在恍惚中,只见到远处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空气中开始飘忽着焦灼的气味,看这方向应该是宓妃的寝宫。
猛然见,龙漠羽清醒了过来,隐隐的感到不好,因为那里已经被清空,只剩下门口看守的禁卫军,还有宫里的两具尸体,不可能突然着火,而且火势大得他在御书房都亲眼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