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桌,付了百分之三十的定金,剩下的余款他们坚持不肯付,而新郎现在还不见人影。”
“好了,我知道了,现在过来。”他结束通话站起身,依然不改初衷,对黛蔺道:“今晚的应酬别忘了,美奥公司是我们的大客户,我们不能失礼于人。”
“好的,滕总。”黛蔺不得不低头应允,不能得罪顶头上司。
滕韦驰便走出去了,一边走一边问外面的秘书,新郎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头?
“滕总,新郎叫薛兵,一个司机,曾经给市领导开过车。这次特意在我们酒店摆了二十桌酒席,想出出风头,结果酒席摆好了,他却不见了人影。而经我们核实,新娘子是以前的市长太太,也就是最大贪污案里的苏市长的前任太太。”秘书在有板有眼的为他禀告,办事态度一丝不苟,亦步亦趋跟在上司身后,“他们是二婚,半路夫妻,据说薛兵以给苏市长开过车……”
寒紫妈妈?站在门里的黛蔺被迎头一棒,吓了一大跳,一时呆住了。
秘书说的这个苏市长是指她的爸爸吧?而新娘子,是寒紫妈妈?
她的心陡然一阵紧抽,连忙打开门走出去,直奔酒店宴客厅!
宴客厅里没什么宾客,大多数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二十桌已经被客人享用过的筵席,一身红装的新娘子则坐在椅子上用帕子抹眼泪,哽哽咽咽说新郎会来的,他不会丢下我。
黛蔺站在门口,看着面前这位再次披上嫁衣的寒紫妈妈,一时,千万种滋味涌上心头!
寒紫妈妈除了没有生她,其实就是她的亲生妈妈。当她只有两三岁,给从市政府回来的爸爸拿拖鞋的时候,寒紫妈妈就负担起了抚养她的全部责任。
爸爸只知道她长高了,却不知道寒紫妈妈是怎样一句一句的教她说话认字,怎样抓着她的小手教她走路,教她给爸爸拿拖鞋,不知道在她成长的过程中,母亲的分量是有多么的重。
寒紫妈妈,你是否知道黛黛想你呢?
出狱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拥挤的公交车上,你在讲电话,根本不知道我已经出狱了。其实我好想问你,还记得黛黛吗?记得吗?
她靠在门边,看着面前哭得委屈巴巴的寒紫妈妈,不敢走过去。
因为舅舅在那边,外婆也在那边,他们正为这笔高额的酒宴费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正在大骂薛兵不是东西!
这位薛兵就是当年的薛师傅,经常给父亲开车的,并且通过父亲的关系,在机关里谋了一个小职位,混得风生水起。如今,竟娶了寒紫妈妈。
“寒紫,再给薛兵打个电话,不能让这畜生就这么扔下你不管!”老态龙钟的外婆气得老脸发青,让寒紫别只顾着哭,打电话打手机,一定要把那混蛋给找出来,“当初我就说这人不可靠,你偏要跟他混在一起!这下可好了,我们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妈,薛兵他可能带着我的钱走掉了!”风韵犹存的寒紫妈妈收住眼泪,眼角堆满干纹,哽哽咽咽道,“这几年我与寒生做生意,他也说要钱在外面投资,结果给他的钱全部打水漂,投资一次亏一次,欠一屁股债。后来我坚决不拿我的钱出来了,他就说要与我结婚,结果结着结着,他就故意给我难堪,让我挺在酒宴上下不了台,拿着我的钱与野女人跑掉了!呜……”说完又捂着手帕发泄难过与委屈,做了一次最倒霉的新人。
弟弟寒生则在旁边打薛兵的手机,气得跺脚,“姐,当初我就说不该给他钱做生意,他那根本不是做生意,而是拿你的钱在外面玩女人。这下可好,他人跑了,十几万块的酒宴费就留给你出!”
“寒生,你先帮姐垫付一些,账单上签的是我和薛兵的名字,这十几万我不得不付,不然会起纠纷的!”寒紫哭也哭够了,顶着一张年老日衰、妆容花掉的容颜,抬头请求自己的弟弟,“以前是姐帮你,你现在帮帮姐。”
“我哪有那么多钱,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最近的生意亏得要死,家里又需要用钱……”寒生把打不通的手机气急败坏揣进口袋里,朝滕韦驰走过来,大声道:“你是酒店的负责人?这十几万你去找薛兵吧,我姐也是受害者,钱都被他骗走了!”
“是吗?”滕韦驰冷冷一笑,在寒紫一家面前站定,公事公办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合伙来骗我们酒店?谁签的账单,谁就负责付清余款,就这么简单!”
“但我姐确实被骗了。”
“那是他们之间的感情纠纷,与我酒店无关!我酒店只认白纸黑字和生意规矩!”滕韦驰冷笑道,根本不给这一家人面子,吩咐助理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场纠纷!
黛蔺在门外看着寒紫妈妈一家的下不了台,心里一急,突然走进来大声娇叱道:“不要报警!寒紫妈妈不会骗你们的!”
她是心里急切才忍不住走了出来,只觉寒紫妈妈现在很难堪,与她一样,在婚宴上直接被新郎羞辱,比起上次被小偷划破皮包的事严重多了,便又道:“结婚是大事,新郎把新娘独自扔在婚宴上,其实是一种对对方的羞辱!滕总,这件事我们可以私下解决,不要急于报警。”
话音落,全场一片寂然,眼睛红肿的寒紫惊得把手中的帕子掉到了地上,震惊的看着面前的黛蔺!并下意识的站起了身!
黛蔺?
黛蔺则心思百转千回望着她,没有喊她妈妈。
因为这一声‘妈’,卡在嗓子里,实在是苦涩,喊不出来。
以前的寒紫妈妈是雍容大度的,得体的笑容,高贵的官太太身份,又怎么会,在这酒宴上做出诈骗的这种事?
此刻寒紫妈妈穿着嫁衣呢,在父亲那得不到幸福后,找到了另一个男人,是真的准备幸幸福福过下半辈子,而她,没有喝到那杯喜酒。
“如何私了?”滕韦驰把目光转到黛蔺脸蛋上,想起了秘书刚才告知他的那句‘新娘是最大贪污案里的苏市长的前妻’。这个苏市长,好像是苏黛蔺的父亲,新娘子的前夫。难怪苏黛蔺想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