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知道,客厅的向日葵壁画会是颖儿喜欢的,只有她才会在这个家里养满向日葵,把房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颖儿!”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呷,激动不已的迈开大步朝这边走,想把颖儿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她的温度与真实,问她还疼吗伤口还痛吗,但是当他走近,颖儿又把他避开了,微微侧着身子,指指外墙上的空调,蹙眉凝望远方。
他脚步一顿,与她一起站在阳台上,眉宇深蹙。
除了被监控,黛蔺心里还是恨他的吧。恨他背叛了她,恨他让她一个人死在监狱里,更恨他总是让她悲伤绝望,看不到希望……
想到此,他的喉咙隐隐的发涩,盯着颖儿的侧影无法再发出声音,唯有沉默。跟在他身后的敏敏触触他,出声笑道:“滕总,麻烦您了,您跳过去的时候,小心一点,现在天黑了,有点危险。”
敏敏指指那呼哧呼哧作响的空调排风机,狡黠笑笑,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提醒滕总该修空调机了。
滕睿哲这才回神,转过头,盯着敏敏道:“让颖儿回房里去吧,你在这里陪我,帮我拿手电筒。”
“嗯!”敏敏乖巧点头,走过来牵颖儿的手,扶她回房里歇着,顺便帮滕总拿手电筒。颖儿让她扶着,撑着大肚子走回客厅,站在冰箱旁边。
她化过眼妆的眼睛不算大,但晶莹透澈宛如两潭秋水,紧紧盯着敏敏,希望敏敏能给她说一两句。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接下来又怎么打算?敏敏你如果把我当朋友,就让我知道一些,不要让我猜来猜去!
“颖儿,没事的。”敏敏见她担忧,乌黑漆亮的眼睛和那纤巧的嘴唇露出活泼的娇笑,转过身,一边帮她拿菜,一边脆声道:“如果我怕,就不会这么做了。刚才那两巴掌打的好吗?谁让那书记夫人冲过来就扇我巴掌,打得我火冒三丈!我没补上她们一两脚算比较纯良的了!颖儿,接下来那滕老乌龟可能要找我麻烦了,你就说不认识我,只是与我拼租,什么事都不清楚。现在你择菜吧,煮面条解决咱们的晚餐,我肚子饿死了,滕总估计也饿,还有我这干儿子……”
眨眨大眼睛,摸摸颖儿的大肚皮,让宝宝乖,转身去给滕总取手电筒了。
阳台上,滕睿哲并没有爬过去给她们修空调机,而是垂眸看着楼下,俯瞰整个锦城大学。
如果当年没有纵火案,黛蔺已经跟邹小涵、赦逸他们一起毕了业,顺顺利利进入企事业单位工作,结交男朋友,结婚生子,而不是不断艰辛的转学、续读,坎坎坷坷。
如果锦城大学是黛蔺难以忘怀的母校,那就让她从哪来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过一份真正的安宁生活。
到毕业的那天,黛蔺会明白,她并不是比邹小涵他们差劲,而是她比他们年轻了几岁。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在人生的青涩阶段犯下了错,经历了人生的一段弯路,让自己比他们晚起步。
但没关系,黛蔺你靠自己的实力拿到毕业证的那天,你比每一个靠父母庇护的同龄人都要棒!有很多人在经历你这些磨难后,第一步就爬不起来,因为对于娇生惯养的他们来说,失去了父母的权势庇护,就失去了飞翔的翅膀。
而黛蔺你,从最初的让人深恶痛恨,到最后的令人怜惜,都是真真实实的你,美好单纯的你,在我面前没有一丝保留。我曾经认为邹小涵单纯美好,母亲善良温厚,但当我看到床上的血,看到视频里你奄奄一息、满脸血污的模样,我才知道什么叫心痛。
那陡然刺痛我的,并不是他们用强大的势力、用我反应不及的手段逼我结婚,仓促娶一个虚假的女人,而是他们狰狞的面容和那一层可以被他们反复利用的血缘关系。
黛蔺你有没有觉得,我与你一样,身边现在没有一个亲人?
亲人是什么,血缘关系又算什么?当我看着你纯真的脸和干净的眼睛,才知道这世上真的可以有人死心塌地的爱着一个人,追逐了那么多年,遭受再大的挫折也不变心。
我渴望与你组成一个新家,可以没有父母,没有家族的名望,但一定要有你和孩子,有你们的平平安安。黛蔺,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对吗?你还愿意给我这个家吗?
夜风轻拂,吹乱他清爽的短发,但没有人给他答案。
“滕总,手电筒拿来了,我给你照着。”娇俏的敏敏终于找到手电筒从门里走出来了,嘻嘻哈哈的,与他胳膊挨着胳膊,对着空调机的方向照了照,“天越来越黑了,不如明天再修吧。这里的楼层有点高,脚下稍微打滑就会掉下去,我担心有危险……”
滕睿哲闻言转过身,眉尾轻扬,一双锐眸在剑眉下面炯炯发光,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看了敏敏一眼,突然俯下身凑近敏敏的脸,微眯眸笑问道:“这里到底安装了多少监控?洗浴间里也有吗?”
语气缓慢,磁性中带着张力,热息一阵阵扑过来,俊美的五官加倍放大,冷笑中带着阴沉,让敏敏忽然紧张起来。敏敏知道他是因为摄像监控才这样状似亲密,心儿扑通扑通直跳,小声回答他:“除了洗浴间和卫生间,这幢房子的每个角落都安装了监控,有些还是针孔监控器,非常隐秘。”
“好。”他直起身,俊脸一瞬间恢复清冷,要笑不笑斜视着敏敏:“帮我转告他,舒敏敏这个新黛蔺,我要定了。无论黛蔺变成了什么样,变活泼了,或是变丑了,我都要!而且,可以要女人不要家产!”
卧房外面的大客厅,门铃在响,颖儿挺着大肚子朝猫眼里看了看,发现是两个陌生男人。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滕睿哲却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里走出来了,直接把门打开,朝外面瞥了一眼:“什么事?”俊脸上威严冰冷,喉音里十分不耐烦,盯着这两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