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皇子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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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皇子吉祥(千草)

楔子

不要去相信任何人,因为没有人是值得相信的。

女人握着手中的锦帕,望着窗外的桃红柳绿。美景如斯,富贵如斯,可是她的笑容却越来越少。当初,她也曾经是一个天真的少女,天真得不知道什么叫做勾心斗角,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心叵测。

绝世姿容,却挨不过年华的渐渐逝去。那个宠过她的男人,在他的眼中,那些眷恋已经越来越少,少得让她觉得祈求他的爱,是一件好卑微的事。

“母妃!”小小的身影一蹦一跳地来到女人的面前,使得她那张哀愁的脸扬起了少许的笑意。

“雾儿。”女人拉过小男孩的手,把他抱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早上去给你父皇请过安了没?”女人问道。

“请过了。”小男孩点点头。

“那你父皇说了些什么没?”

“没有。”小脑袋想了想答道,“父皇正在看奏折,所以就屏退我了。”

娇媚的脸色黯了黯,女人尖锐的指甲刺痛着自己的手心。是啊,在后宫之中,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没有雄厚的家世,纵然空有美貌也是惘然。

她的男人心思太大,大到装得下整个天下,而她的心思则太小,小到只想守护着一份几乎不可能拥有的幸福。

会被册封为妃,无非是因为她运气好,怀上了龙种,母凭子贵而已。

她不是皇后,也不是家中势力庞大的贵妃,所以雾儿从来不曾得到过皇上的重视。

“母妃,你怎么了?”小男孩注意到了女人黯然的脸色,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她勉强一笑,拿着手中的锦帕擦拭着小男孩满头的大汗,“怎么满头大汗的,又去玩耍了?”

“嗯。”小男孩满脸的粲笑,“我向父皇请过安后,在御花园遇上了二哥、七哥,就和他们玩了会。他们说整天只在书房里听夫子授课,听久了,脑子会生锈。”

女人收回手,沉默了会儿,“那你喜欢你的这些兄弟吗?”她盯着儿子问道。

“喜欢!”小男孩的头重重地点了一下。

“可是你却不能去喜欢。”

“为什么?母妃,你说的话好奇怪。”稚气的目光中泛着疑惑,他不解。

“因为你没有资格去喜欢。”她拍了拍他的脑袋,轻抚着他的乌丝,“你的个性,本不适合争夺,可是却错生在了帝王家。你所喜欢的兄弟,将来都是可能当上皇帝的人,所以,你不可以喜欢他们,因为谁都有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

“我……我不懂。”女人沉沉的目光,使得小男孩不禁颤了颤身子,“为什么母妃老是要对我说这些奇怪的话呢?”

“只有这样,你才能在这皇宫之中保住性命,明白吗?”女人严肃道,“雾儿,不要轻易地去相信任何人,在这皇宫之中,你能相信的,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天真不适合这个皇宫,待在宫里的这些年里,对于这个道理,她已懂得太多太多了。

“可……”小男孩张了张嘴。要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对于他这年纪来说,还太过早。

“所以雾儿,快些长大吧,只有长大了,你才会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那难道母妃也不相信任何人吗?”

“是啊,母妃不相信。”女人苦涩一笑。在父兄眼中,她是一粒可以利用的棋子,在夫君眼中,她只不过是他后宫无数佳丽中的一个,他众多皇子中其中一个的娘。

“母妃也不相信父皇吗?”

“我……”

红唇轻启,却听到了窗外传来的声音:“有刺客!”

那声音,是从前承殿传来的!

不相信……女人口中的三个字幻化成了风声,几不可闻,却还是传入了小男孩的耳中,然后他看到了他的母妃,如一团烈火般地冲出了寝殿,向着屋外奔去。

母妃……她不相信父皇吗?

男孩的心摇摆着,无法去承受这个事实。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是母妃最后一次对他说着话儿。

然后,在一个时辰后,他看到了母妃躺在了血泊中,绝美的脸庞,没有丝毫的血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而父皇那身黄灿灿的衣裳上,则沾满了红色的血,红与黄的交错,刺痛了他的眼眸。

然后,他知道了,母妃是为了救父皇,而飞身挡下了刺客的一剑。所有的人都在盛赞他的母妃,只是这些人中,有多少是真心诚意的,又有多少是暗自得意的呢,亦或是幸灾乐祸的?

然后,他还看到了父皇在母妃的灵堂前,注视着母妃的脸许久许久,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了母妃一般,那视线,几乎要穿透了棺木。母妃被追封为贵妃,而他,亦从父皇身上得到了以前所不曾得到过的宠爱。

可是母妃……你不是说过你不相信父皇的吗?那为什么还要去替父皇挡那一剑呢?

难道父皇的命在你的心中,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吗?

若是的话,那又是什么呢?

天真,真正天真的又是谁呢?

母妃,救下父皇,是你用尽了你一生最后一次的天真吧!

最后一次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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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见了你,说不清是你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也许冥冥中注定,我一生得背上你这个倒霉的包袱。

所以我很郑重地警告你,是真的哦!

你不许给我惹麻烦,小鬼!

我——赫天香,生不逢时。

若是生在乱世之秋的话,也许不会有那么多人老管着我。毕竟乱世嘛,人人都要自保,要避祸,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空闲来管人啊。

可是遗憾的是,我偏偏生在了太平盛世。

我出生前的一百年,邵氏一族打下了天下。平内乱,安边外,政绩赫然,展开了史无前例的邵氏王朝。

而我,很不幸地出生在了赫家,一个表面上是普通商家,实际上却是神偷世家的家族里。

我是打小就反对偷东西的。

又不是没银子买,干吗一定要偷呢?丢人不说,要是一个不小心被逮着了,没准还得去衙门吃牢饭。更何况现在天下太平,想要劫富济贫,也难找对象。

所以,我从来都是主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一伟大理论的,只可惜整个家族,没人肯听我这理。

爷爷说我是练武奇才。

父亲说我虽是女儿身,但是却丝毫不逊男儿。

我知道,那是他们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不是我说,赫家在苏州城里也算是个大家族,开枝散叶,这一项工作赫家历来做得很好。生出的娃娃,十个里面有九个是男娃。而剩下的那个女娃。当当当!也就是我了。

物以稀为贵。这句话我是相信的。起码我这十多年来,就体会得很明白。一大家子的人,走路怕我摔着,喝水怕我呛着,吃东西怕我噎着。哎,他们啥时候才能明白,我其实不希望大家如此“保护”着我?

不过,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条,只要家里人不是太管着我,我也安分地待着就是了。

可是日子过得太安逸,老天爷往往会看不过眼。

十六岁那年,我在一次无意当中,听到爷爷居然打算让我来继承整个赫家。

天啊!这还得了!

我吓得差点没傻了。当天夜里,就连滚带爬地收拾好包袱,顺便带上我平日里攒起来的银子,拍拍屁股,离开了赫家。离开赫家,对我来说是件好事,起码不会再有那么多的人管着我了。

不过——我以后该如何生活下去呢?我身无一技之长,大字识得一些,不过写出来的字,足以让教我练字的师傅悲愤欲绝;琴棋书画嘛,我是略有涉猎,但是样样不精;至于武功,会的也只是三脚猫的逃命功夫。

不过不管将来的生活如何,我心底还是下了决定,那就是——绝对不当小偷!

因为这个职业,实在是没有前途啊!

邵氏王朝

传至现在的皇帝邵冲文已经是第四代了,称为元帝。

元帝多子,后宫佳丽三千,育有十五个皇子和十七个公主。

然个中纷端,却不是天下百姓所能理解的。多子,亦代表着皇位争夺的激烈,尤其是元帝年事渐高,却迟迟没有立下太子,导致朝中猜测纷纷,各个皇子之间更是明争暗斗。

宽敞的厅堂,紫檀木的家具,看上去贵气且雅致。

两个人,一个坐着,另一个则负手站着,观看着挂在墙上的字画。

“十三弟,听说你要去洛阳察视民情?”良久,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终于开口问道。音量不大,却已足够让对方听清楚。

“谈不上视察民情,只是听说洛阳即将举行武林大会,所以打算凑凑热闹罢了。”少年回转过身,微微一笑回答道,只是眸光之中,却闪过一丝森然。

“是吗?”男子拿起桌上的一粒罕见的夜明珠,放在手心中把玩起来,“我一直以为十三弟爱清静,没想到十三弟也是喜欢凑热闹的人。”

“在宫里待着无聊了,所以才打算四处走走,长点见识。”

“那么——”话音一顿,男子摊开手心,让夜明珠完整地呈现在少年的面前,“十三弟觉得这颗夜明珠如何?”

“很美。”

男子点点头,“越美的东西,总是越难得到。”随即又道,“十三弟又觉得太子之位如何?”轻松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聊着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

一语寄出,顿时大堂之上又是一片沉默。

两个人,彼此审视着对方,像是要看清楚对方眼中的意图。

身在王室,兄弟又岂是兄弟,更多的是争夺,是成王败寇。

“十三弟,你的回答呢?”男子收回夜明珠,淡淡地问道。

“二哥,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府了。”少年显然是不打算回答,随便扯了话题道。

“是啊,天色的确是不早了。”男子缓缓地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道,“既然你要回府,那我也就不留你了。”

王者之位,究竟是谁能登上呢?

而窗外,正是烈日当空。

“小……小姐离家出走了!”凄厉的叫声,响彻在赫家的大院之中,一名年约四十的奶妈子跌跌撞撞地闯进了赫家的大堂。

噗!口中的清茶尽数喷出口内,赫家的大家长赫老爷子顾不得拂去胡子上的水珠,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已经扑倒在地上,哭得淅沥哗啦的奶妈,“你说什么?张妈!”他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小姐留书出走了!”张妈眼泪鼻涕一把抓,不忘捶捶胸口,以显示自己是多么的……呃,伤心。

“走?她怎么走的!不是每天都有丫鬟在外面守夜的吗?”一旁的赫远插口道。赫远,赫老爷子的大儿子,亦是赫天香的父亲。

“回大老爷,是有丫鬟,不过昨儿个夜里,小姐说肚子饿,把丫鬟打发去厨房了。等丫鬟从厨房回来后,敲着小姐的门没回声,还以为小姐睡了,就没声张。”张妈抹了一把眼泪道。

小姐啊,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撇下你的乳娘呢?要走,好歹连着张妈一起带走啊。

“那门口的守卫呢,怎么会没有发觉?”大老爷问完了话,换成了二老爷。

“这……”张妈欲言又止。

在赫家,小姐惟一拿得出手的武功也就只有轻功了。若是真的有心逃跑,又怎么会被门口那些守卫逮住?

“那她留了些什么话?”坐在椅子上的三老爷按捺不住,站起身子,跨前一步问道。

“哦,在这里!”张妈赶紧把一张皱得不成样的纸团从怀里递出。就是这留书,还是她好不容易从角落里找着的,显然小姐在写完后,又揉成了一团,扔在一旁。

三老爷接过纸团打开,寥寥数语,显示出留书之人出走心意的坚决——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誓死不做贼!

天香

歪歪斜斜的字,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哪里像是出自大家闺秀之手。三老爷摇头一声叹气,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手中的纸已被赫老爷子一把抢过。

“……”赫老爷子看了半天,愣是无法辨认出来,“天香写的这是什么字啊?”

不耻下问,此乃做人基本准则。

“父亲,天香写的这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还有……”三老爷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誓死不做贼’。”他努力地复述着他刚才所看到的字。

不是父亲老眼昏花,天知道,他这个侄女的字有多难辨认,若非他平时看得多了,只怕此刻也认不出来。

“什么?”一声大吼,赫老爷子只差没有当场把纸团揉成粉末。贼贼贼!普通的贼能和赫家相提并论吗?他们赫氏一门,好歹也是神偷啊。

“父亲息怒!”

“老爷息怒!”周围一大片,全然都是抽气的声音。

“息什么息,马上把人给我找回来啊!”他猛吹胡子干瞪眼,指着面前的三个儿子狠骂道,“都是你们,平时尽宠着她,让她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好了,宠出祸来了,我看你们怎么收拾!”

这……平时最宠天香的人,是老爷子吧。赫家三子面面相觑,暗自在心里嘀咕着。

不过谁让赫家这一代只出了天香一个女娃呢,所以宠是应该的。

于是乎,在一刻钟后,赫家全力出动人马,找寻赫天香。

又于是乎,隔了一个月后,官府衙门贴出搜寻赫家小姐的帖子,赏金是一千两黄金。

“阿嚏!”羊肠小道上,穿着一身鹅黄裙衫的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即掏出手绢,擦了擦鼻子。

“该不是有人在说我的坏话吧。”少女自言自语道,转头看了看四周。杂草丛生,古木参天,耳边只有风吹枝叶的声音。很少会有女子家独自走山路,理由不外乎是怕遇到危险。虽然现在天下太平,但是山贼流寇却还是有的。每每走山路,一些大户人家往往雇请保镖,以护安全,而小户人家,则会几人凑在一起上山,以显示人多力量大的真理。

所以说,少女一个人走在这山路上,真的是……很奇怪。

“总是听爹说上山路要小心盗匪,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也没什么危险的嘛。”走得累了,少女挑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顺便以手当扇,扇着满头的热汗。

鹅蛋的脸蛋,精灵的水眸,还有那微微噘起的红唇,不是赫天香又是谁?虽然现在身上有些狼狈:鹅黄色的裙衫上有着几块泥巴污渍,乌黑的秀发,只梳着最简单的村姑发式,白皙的肤色在这两个月中已经晒成了蜜色。不过无所谓了,行走江湖,哪里顾及得了那么多。

离家已有两个多月,好在她带出来的银子还没花完,平时的衣食路费倒也不愁。

赫天香一边观赏着路边的景致,一边数着天上的云朵,就在整个人昏昏欲睡的时候,猛然听到一阵劈雷似的粗大嗓门。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山过,留下买路钱!”

哎?不是吧!屁股一滑,赫天香整个人从石块上跌到了地上,“你们是谁?”不甚雅观地揉着臀部站起身子,她问着突然从树林中窜出的三个大盗。

“山贼!”领头的一人厉声道,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赫天香……背上的包袱,“快点把身上的财物交出来,我们还可以饶你不死。”已经好几天没人上山了,难得有一个,虽然不是肥羊,但是有总胜过无啊。

原来老爹说的是真的。江湖险恶啊!赫天香苦着一张脸,看着壮汉手中亮铮铮的大刀。这刀——好像很锋利的样子,若是一个不小心砍到了她,只怕不死也去半条命。而且看这三人,虎背熊腰,真的打起来,恐怕吃亏的会是自己吧。

毕竟,她的武功实在是烂得够彻底的。

“我给,我给还不成吗?”赫天香咬牙点头道。家族祖训,好汉不吃眼前亏!

“那快点拿出来!”目标的合作,显然让对方颇为满意。

好吧,她拿!

小手伸进了包袱,掏啊掏,掏了半天,总算掏出了一个绣着荷花的钱袋。

哗啦!钱袋打开,一袋的碎银子洒在了地上。一两,二两,三两……赫天香边数边在心里哀悼着自己的不幸。

天知道,若是没有这些银子,她以后还怎么闯荡江湖啊?总不见得加入丐帮,一路乞讨吧。

“快点,你数好了没?”其中一个大汉不耐烦地问道。

“好了,好了,一共是十五两银子。”好歹她是被抢的人耶,他们就不能尊重她一下吗?把银子拽在手中,她一步步地走向了三人。

“拿来!”等不及了,为首的大汉一个跨步上前,就准备把她手中的银子抢过来。

“等……等一下啦!”她往后一退,避开了那只粗壮的大手,“这位壮士,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你们拿十两银子,剩下的五两银子给我做路费。”她讨价还价,目光留恋在手中的银子上。

“哪那么多废话!”横眉一竖,粗手又要伸过来抢银子。

“等等!”这次出声的不是赫天香,而是其中的一个山贼,“大哥,你看这丫头觉不觉得有点眼熟啊?”

“眼熟?怎么说?”大汉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就是我们几天前在山下看的那张告示啊,这丫头和告示上的画像有点像。”两只小眼睛上下仔细地审视着赫天香,他说着。真是越看越像啊。

“哦?那张告示你揭了没有?”大汉问道。

“揭了揭了,我这就找找。”凡举是能够拿到赏金的告示,他们都会揭下一份,以备不时之需。说话间,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叠的告示,从中抽出了一张,“大哥,就是这张。”

手一挥,大汉拿过告示,看了看告示上的画像,再看了看眼前的少女。

“倒真的是有几分相似啊。”除了衣着和发式以及气质的不同外。

告示?什么告示?赫天香眨眨眼,然后猛然凑上前去,看了看告示上的画像。

红唇嫣然,丰姿绰绝,颦笑之间,有着几分优雅怡人。

“哇,是谁把我画得那么美?”她大叫道。若不是那张脸真的很像她,她会以为这是仕女图,而非是她的画像。

“你是说——画像上的人真的是你?”三个人齐齐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坦白”的人儿。

“是啊。”赫天香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看着告示下的字——

凡能找到此人者,赏金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黄金,我有那么值钱吗?”她摸了摸脑袋,浑然没注意到身旁的三人此刻几乎石化了。

一千两,而且还是黄金。他们……他们就是做梦都没想到过啊!

三人此刻惟一的心思就是财神爷总算是肯照顾他们了。

“你们……怎么了?”过于狂热的目光,即使是神经粗如赫天香者,也发觉到了。

“你……你……你值一千两黄金啊!”三人颤声道,六只黑爪齐齐伸来。

“啊!”就算再慢半拍,此刻也回过神来了。一声尖叫,响起在山林之中。几只乌鸦,被惊得纷纷飞离枝头,顺便发出几声沙哑的叫声。

“一千两黄金,一千两黄金啊!”激奋的喊声,以及银子洒落地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顾不得去拣洒在地上的碎银子,赫天香撩起裙摆,撒腿就跑。

江湖险恶,江湖险恶,现在她越发能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早知道她就该抵死不承认画像中的人是她。

不过又是谁会下一千两黄金的重注来找她呢?想来想去,也只有赫家了。不知道她现在跑回家,这一千两黄金是不是能归自己?

于是乎,一个跑,三个追,宁静的林子,霎时变了声。

“呼!呼!”香汗淋漓,赫天香无力地靠在一棵树干上,猛喘着大气。

轻功练得好,也是有好处的,起码能够让她逃开刚才的危险。

不过——眼下的情况也没有好多少,包袱没了,银子没了,更倒霉的是,现在的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换言之——她,迷路了!

“啊!啊!啊!”几只乌鸦飞过头顶,预告着她现在的不幸遭遇。

“天啊!”她两手叉腰,怒吼一声。

“地啊!”她两脚猛跺,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才想把她会的“三字经”通通说上一遍,一阵刀剑声传入了她的耳朵。

是打斗?还是比武?

两只耳朵霎时竖起,赫天香循着声响找去。

三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团团围住一顶金紫色的软轿,软轿外面,则由五个侍卫打扮的人守着,像是要誓死守护住软轿内的人。

“别再做挣扎了,既然我们今天拦住了你们,就没打算放走你们一个。”为首的黑衣人大声道,对眼前的必胜局面,显然有些得意。

“呸!凭你们也配说这话!”其中一个侍卫啐了口道。

“哈哈哈,配不配等会就知道了,不过你们不打算让你们的主子在这里露露脸吗?还是说他现在已经吓得尿裤子了?”黑衣人嘲弄道,随即周围响起了一阵笑声。

“你们还没这个资格看主人的脸。”五个侍卫的眼中同时扬起了一股森然。

那是一种含着杀机的眸光,显然,这五个侍卫模样的人,已经有了想杀人的念头。看来等会就有一场恶战吧。赫天香蹲在大树后面暗自想着。父亲曾经告诫过她,若是有人对她露出过这样的眼神,那么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李思。”清亮如涓涓溪流的声音自软轿内传出,使得周围霎时安静了下来,也使得赫天香浑身一震。很好听的声音,虽然清亮,但听得出是个男子在说话,“我不想再听到这些无用的话。”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拉开了新的一幕,“是!”五人中的一人答道。

下一刻,宁静的山间已然成为了修罗地狱。

厮杀伴随着兵器的碰撞,响彻了整个山谷。

五个侍卫模样的人武功很高,可是那帮黑衣人的武功也不弱,而且黑衣人的数量明显胜于对方,所以局势算是很不明朗。

“唔……轿子里坐着什么人呢?应该很有钱吧。”赫天香一边研究着打斗的状况,一边自言自语道。现在她惟一犯愁的就是日后行走江湖的路费何去何从。而以她的脑袋瓜子,想到的解决方法就是——救人!

通常,英雄救人,被救的人重则以身相许,轻则,至少会拿出自己财产的一半来报答英雄。

呃,当然,以身相许就不必了,她也不要求对方的一半财产,只要几十两银子就够了。在她自小养成的观念中,以多欺少,人数多的一方通常代表“恶”,而人数少的一方,则是“善”。行走江湖,自然是要救“善”人了。

“对,就这样!先救了轿子里的人再说!”主意既定,赫天香施展轻功,偷偷地摸爬到软轿边。

五个侍卫正在全力地和三十几个黑衣人周旋,不让他们靠近软轿半分,这样造成的结果,反倒是一边打得火热,而另一边则安静得很。

好近,离轿门好近了,只差三步……两步……一步……

“喂!”赫天香小心地拉开软轿的轿帘,“你不要怕,我来救你……”才想开口安抚轿内之人的恐慌,却发现情况压根不是她所想象的。

一身蓝色锦衣,轿内的少年正垂首看着书卷,似乎对外面的打斗声充耳不闻。

没搞错吧!赫天香眨眨眼,而后使劲地揉揉眼,再次向着轿内望去……

没看错,她真的没看错!“你……”嘴唇微抬,她讷讷地只说了一个字。

“你是谁?”轻抬下颌,少年问道。

那是一张略微带着一丝稚气的清秀脸庞,黑发星眸,光洁饱满的额头,细致黑密的双眉颇像月牙弯弯,弧线优美的双唇,则在贵气中显示出一种难以琢磨的飘忽。

好秀丽的人儿!赫天香在心中情不自禁地赞叹道。自小到大,她看惯了男子,而她的那两个哥哥,七个堂兄弟,更是少见的美男子。本以为二堂弟的秀美已经是男子中罕见了,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却更胜几分。

二堂弟秀中带着几分朴华之气,看上去平易近人;而他却带着几分孤傲,让人不敢轻易把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

“我是……来救你的人!”咽了咽口水,赫天香暂时从眼前的“美色”中回过神来。

“救?”少年薄薄的双唇抿成了一个弧度,眼眸中却带着几分嘲弄与不屑,“你打算怎么救我?”

这还用说,当然是——“逃!”说着,她直觉伸手,拉住了少年那葱白如玉的右手,想把少年拉出软轿。

电光火石,少年浑身一震,似没想到对方会握住他的手。

黑眸微微眯起,他的身子没有动,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双手的交握处,“你碰了我的手。”不是问话,只是简单地陈述。“是啊,我是碰了你的手。”赫天香点点头,随即又道,“当然了,虽然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是危机时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以为少年在意这事,便赶紧解释着。

拜托!她这个还未出嫁的黄花闺女都没在意,他在意什么啊!

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少年垂下眼眸,似在思考着什么。

“喂,你好歹也动一下啊!”等得不耐烦了,赫天香忍不住地催促道。虽说这个少年是她未来的金主,但是若被那帮黑衣人发现这边的动静,只怕不光他的小命难保,连她都会一命呜呼,死在这个不知名的山头上。

“名字?”好半晌,少年终于开口道。

“赫天香啦!”现在她只求他能够挪动尊臀,移步出软轿。

“国色天香吗?”他打量着她道。

唉,几乎每个听到她名字的人,都会如此说,“名字很多时候不是与事实相符的,给我取名字的人显然料想不到我没能成为一代美姬。”她耸耸肩不甚在意道。

“你不在意?我还以为女子都是在意容貌的呢!”少年有些诧异地挑挑眉。

“以为?!小鬼,不要说得你很懂女人似的!”少年稚气的容貌,直接让她把他打入小鬼一列。

如此的称谓,少年不怒反笑,“你知道吗?你刚才的话若是让别人听见了,死一千次都不够。”

“是吗?”她翻翻白眼,有种想要以头撞墙的冲动。

为什么别人英雄救美那么容易,而她却偏偏要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和他里八嗦上一大堆的废话呢!“你到底走不走啊!”她横眉竖目,只差没有眼光狠狠地射穿他。

少年抬起黑亮莹澈眸子,定定地盯着赫天香,玫瑰色的唇瓣缓缓地逸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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