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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到你的独特之处,却是在那不经意间。
我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要把我们纠缠在一块?
正如你不明白,我为何要待在你的身边。
窝囊,真是窝囊,就算她赫天香不能成为像武松那样的打虎英雄,但至少也该能当一回打狼英雄吧。
身为一名闯荡江湖的侠女,又岂能被区区几匹狼吓住,怎么也该打上几棍啊!
好吧,她承认,那不是几匹狼,而是一群狼!而她,在面对着一群对着她猛流口水的狼,惟一能做的就是逃。
“救命啊,救命!”出于本能,赫天香边跑边喊,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听见。
脚下的步子不曾缓下,顾不得被那些茂密横生的枝叶划破了手臂,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跑。
“呜敖!呜敖!”狼群在后面追得更急了。
“拜托,不用追得那么紧吧,我又没得罪你们这群狼大爷。”赫天香嘟囔了起来。轻功的保命功能在此显露无遗,还好她平时有好好地练这门功夫。
“救命,救命,有谁在啊!”喊话之间,一道熟悉的人影渐渐地映入了眼帘。
是雾夕!
一如她离开时的样子,他还是保持着坐靠的姿势,在树阴下静静地看着他逃亡时带出来的书卷,仿佛周围一切的动静都与他无关。
有没有搞错啊!现在是看书的时候吗?!
“救命啊!”凄厉的叫声扬起,赫天香朝着目标人物倒去。
砰!
本想学学落难美女投入对方怀抱,怎么着也得找个垫背的,没想到脚底的一颗石子坏了事,让她在他的面前重重地摔了个狗啃泥!
尴尬的视线对上了深邃的黑眸。
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她干干地抽搐了一下嘴角。
好痛!投怀送抱,根本就不像说书的说得那么容易嘛。
一个激灵翻起了身子,赫天香顾不得抹去鼻子上的灰土,一把抓住了雾夕的衣袖,“救命!”现在惟一在她面前的人就是他了。
“救?你要我救你?”瞥了眼她的狼狈,他淡淡问道。
“是啊。”赫天香急急道,野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看来转眼间就会到这里。
“可是你的轻功不错。”雾夕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
“可是我好的只有轻功啊!”武功到用时方恨少。如果她平时再“好学”那么一点点的话,现在也许就不会这么狼狈了。“那——”他收起书卷,从衣袖中掏出手绢,轻轻地擦拭着她鼻子上的尘土,“我救你的话,对我有何好处?”
好处?他还想要好处?!“我也救过你吧。”她翻起老账。
“但是你也拿了我的玉佩,不是吗?”
“话是没错,不过……”现在让她把玉佩吐出来还他是不可能的,“别忘了昨天晚上的火堆是我找的柴,我生的火,还有你吃的山果也是我找来的。”她东拉西扯着理由,只盼他能出手相助。
“呜敖!”狼群已经奔来,不一会儿,就把两人团团围住。
这种时候,就算他想独善其身,也不可能了,“你……你快点把这些狼打发掉啊!”虽然出身在武林世家,但是赫天香的胆子显然没有多大,颤抖的手抓着他的胳膊,像在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般。
心情,竟然出奇地好。
雾夕扬了扬眉。她主动的靠近,以及那种向他寻求保护的姿态,竟然轻易地让他之前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也许,这趟旅行,比他想象中的更为有趣。
“看来,我似乎被你拖下水了呢。”环视了一下数目不少的狼群,雾夕站起身子,问着身旁的赫天香,“有武器吗?我不喜欢空手杀戮。”确切点来说,他是不喜欢让身上沾染上血腥的气味。
武器?赫天香一愣,随即想到了自己一直贴身藏着的匕首,“有,有。”赶紧点了点头,她把匕首递给了他。
“好锋利。”他接过匕首,掂了掂刀身,“这样……就可以玩一场游戏了。”
玫瑰色的唇角扬起了一股笑意,颀长的身子已然如闪电一般地闪入了狼群之中……
好快,真的好快。
蓝色的身影,在狼群之中闪过,而赫天香的眼睛只来得及看到那扬起的衣角。
如果说这是一种搏斗,倒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厮杀。
一声又一声的重物落地声,只是转眼之间,已经有五六匹狼倒在了地上。
一刀毙命!直取咽喉。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些狼尸。这是一种直接攻击要害的杀法,犹如杀手般,绝对不会再补上一刀。一旦出手,就要成功。
这就是他的武功吗?这个看似稚气的小鬼的武功?!身形步法移位的精妙,以及配合上出手的时机,全部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就算他的内力不济,在武林中也可以闯出一些名号来。
“呜敖!”几声狼叫,又有几匹狼倒在了地上。
群狼不敢再攻上来,剩下的那十几匹狼顿时向后退开了一些。
而雾夕,也暂时收住了脚步。
一身蓝衣,除了之前染上的尘土之外,并没有溅上任何的血丝。右手上所握着的匕首,几丝红血正顺着锋利的刀锋蜿蜒淌下,滴落在黄土色的泥地上。
“擒贼先擒王,你先打狼王吧。”赫天香在一边喊道。全身银色皮毛的狼王,在一堆灰狼中,显得很是显眼。只要先把狼王杀了,那么剩下的狼群,自然会一哄而散。
“是可以。”雾夕点点头,“不过如果那样的话,乐趣可是会少很多呢。”粲然一笑,眼眸中却闪过嗜血的光芒。
森冷的目光,却又闪动着热意,一股原始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着。所有的笑容,所有的雅致,甚至他的这副皮囊,都似乎不过是一种掩饰。
他……他是谁?!
赫天香讷讷地张着嘴巴,却觉得发不出一个字。他……他想要把这群狼全部杀尽吗?
他……像是她所认识的雾夕,但是……却也不像。起码,雾夕的身上不会散发出这种让人害怕的气息。
狼群之中,像是也感受到了这股气息,开始骚动不安,“呜敖,呜敖!”的狼叫声更是不绝于耳。
“唔……看来你们都等不及了。”呢喃的声音轻轻响起,下一刻,蓝色的身影又闪入了狼群之中。
一刀,又一刀。而狼,倒下了一匹又一匹。
锋利的匕首划破野狼的咽喉,在血即将飞溅而出之时,却又十分巧妙地避开了热血。
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单方面的杀戮。狼王一声嚎叫,剩下的几匹狼纷纷跟着它朝着密林奔去。
颀长的身影直直地站着,望着狼奔去的方向,却并没有追去。
雾夕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平息着自己体内有些微乱的气息。眸子,闭上了,又睁开,像是在为了恢复先前的清明。
又开始了,一旦杀得多了,他就会很难控制住自己。这真的是病吗?亦或是他本来的心性就是如此?
垂下眼帘,他看着握在手中的匕首。一丝丝尚未凝固的血丝,在述说着刚才的那番杀戮。
“你……没事吧。”怯怯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安与无措。
雾夕转过身子,望着站在几米之外的赫天香,“没事,只是刚才杀狼的时候多耗了些内力,需要调理一下而已。”
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那是内力耗尽的现象。原本素白的肌肤,现在看上去带着几分病容。
“那我输点真气给你吧。”赫天香建议道。现在的他,似乎又恢复到了她所认识的那个雾夕,身上不再散发着那种让人恐惧的气息。
“不必了。”他脚步虚浮地走到她面前,把手中的匕首递还给了她,“谢谢你的匕首,不过……弄脏了。”刺目的红色,真的是脏得过分。
“不……不要紧。”她手忙脚乱地接过匕首,“你真的不用我渡点真气给你?”通常这样,他的内力会恢复得比较快。毕竟若不是他,她很可能在狼群的攻击下会保不住性命。
“嗯。”他颔首,随即盘膝坐下。才打算运动内息,却陡然发觉背部传来了一股热力。
“你——”他知道,她正在运用自己的内力给他调息。
“我可是不喜欢欠人人情的哦。”两手按在他的背部,赫天香嘴巴没停地说道,“虽然你说不要,但是……哎,反正你就当我自找麻烦好了。”
自找麻烦吗?也许她真的是自找麻烦呢,从碰上他的那一天起……
没有抗拒地迎接着涌入身子的热流,雾夕缓缓地闭上了眼眸。他——为什么会任由她靠近自己呢?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的他,却会努力地想要去相信她!
身子热了,好热……
“孩子,记住,在这个牢笼之中,你所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又听见了,又听见这种让血彻底变冷的声音了。
“不要相信任何人,因为相信了,所能得到的回报,就只会是背叛而已。”
为什么那么说呢,为什么你要那么说呢?你明明说过不去相信任何人的,但是为什么你还会为了一个不值得你相信的人而耗尽了生命。
“人的心都是不可靠的,所以要生存下去,只能不择手段。”
血,好多的血,漫天飞散,溅红了他的一身。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那是他的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那是他对自己所立下的誓言,因为一次教训足以告诉他,世间已经没有可以让他相信的人了。
夜色黑沉,空气之中传来一股紧绷的感觉。
眸子倏然睁开,雾夕翻身站起。树下躺着的赫天香已然睡得香甜,弯起的嘴角,似在做着美梦。
蹲下身子,他的手背轻轻抚上了她的脸。今天,她渡了真气给他,想必她应该会很累吧。她本就不是一个警觉性高的人,现在更加是睡得沉了。
而他……
“睡得好香,真让人……嫉妒呢。”吐气如兰的耳语,在她的耳边无声地响着。他定定地望着她的睡颜,好半晌才抽回了手。他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失去了这种安稳的睡颜了呢?太久远了,久远得让他几乎忘记了。
直起身子,望着树林里的阴暗处,他几个跃起,朝着林中穿入。
几乎同时,几道身影跟在了他的身后,一闪而过。
“主子!”山石与古木并列。五道人影齐齐地站在雾夕的面前,单膝下跪道。
“你们来了啊。”冷眼看着跪在面前的属下,雾夕淡淡道。
“属下一路跟着主子留下的记号赶来,不敢耽搁片刻。”
“那么那帮人都解决了吗?”
“只有一人被逃脱了。”为首的李思答道。
咻!
语音一落,一根细如蚕丝的线便朝着他的脸射来。血,顺着伤口缓缓渗下。
“主子息怒。”其余四人齐声道。
而李思,则压根没去管脸上的伤口,只是低首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责罚吗?等到回京了,我自然会好好责罚你。”雾夕说着,语音一顿,“把脸上的血擦干净了。”毕竟这种颜色,不是他喜欢见着的色彩。
“是。”李思领命,动手擦拭着脸上的少许血丝。
“知道这次的杀手是谁派来的吗?”过了片刻,雾夕继续问道。
“没能抓住一个活口,一旦失败,那帮人就会咬破藏于牙囊中的毒药,服毒自尽。”顾卫回话道。
“是吗?”黑眸垂下,雾夕独自思量着。
一时之间,夜间的山林更静了。
终于,像是受不了这种沉默,五人之中最为性急的繁雨开口道:“主……主子……”
“嗯?”眼眸一抬,他看向他。
“既然现在属下找到主子,是否还是依照原定计划去洛阳?”
“不。”雾夕略微一沉吟道,“我会和天香结伴去洛阳,你们几个只需隐藏行踪,尾随就是了。”
天香?是指那个在主子身边的女子吗?李思暗忖着,“可是主子难道不担心她的身份?”对于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实在不能放任她留在主子的身边。
“这自然需要你们去查明她的身份了。”雾夕淡淡道,“我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一次,再继续按照原定路线去洛阳,被再次发现也只是迟早的事情,倒不如借着别人来掩饰一下自己,反倒好些。到时候,就算真的有人查我,我在明,敌在暗,而你们则在更暗处,谁查出了谁,自见分晓。”
他是一个精明的男人,何时都会精于算计。
“属下明白。”五人领命。
片刻之后,人影倏散。
雾夕走出密林,缓缓地来到赫天香的身边。
甜甜的睡颜,依旧睡得很沉。他蹲下身子,靠在了一旁的树上,“朗月繁星,我们这样,算是共赏吗?天香。”
回应他的,则是均匀的呼吸之声。
月,明亮;而星,灿烂。
又走了一天,经过城门口的官兵的盘查,赫天香和雾夕总算进去了河南府。
“太好了,我终于到了河南。”一双杏眸张望着四周围的人,赫天香发着感叹。人啊,到处都是人,总算不用再过着山林里的日子了。
现在的她,一身灰土,原本鹅黄色的衣衫变成了土黄色,虽然脸蛋用手绢擦拭过,还算干净,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再看看她身旁的雾夕,虽然同样是一身衣服沾满了尘土,但是愣是不像她这么狼狈,浅浅的笑意挂在脸上,优雅贵气尽显于身。
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公平啊!
算了,反正马上就要摆脱他了,还管什么公平啊!赫天香撇撇嘴,“对了,你以前来过河南府吗?”见他脸上的表情从城外到城内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她不由得有此一问。
“怎么说?”他看着她问道。
“如果你以前来过的话,那你知不知道最近的当铺在哪里?”离去之前,她还想捞点有用的信息。
“当铺?”黑眸眯起,他的视线霎时变得有些凌厉。
“对啊,当铺。”她点点头,“我现在身无分文,当然是要把东西当了换钱啊。”不然她以后的日子怎么生活啊?
“你有东西要当吗?”
“有啊,就是之前从你那里拿走的玉佩嘛。”她说得理所当然,还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了玉佩。宝贝啊,她这三天可是把它保护得好好的。
晶莹剔透的翠玉映入了他的眼帘,“你要当了它?”声音变得宛若天边的浮云,魅惑却也危险。
“你……你怎么了?”她看着他。原本微笑的脸庞变得冰冷,仿佛有一道道的剑气,以此来刺伤所有靠近的人。
“你真要当它?”他手指着翠玉,目光之中有几分冷意。第一次,有女人说要当了他给的东西。他的东西,本就不是她该拥有的,既然他给了,那么她今生今世就得护着它。
“有什么不对吗?”她奇怪道。这东西他明明已经给了她,当不当关他什么事。
“还记得我给你玉佩时说过的话吗?”雾夕不答反问道。
“记得啊,你说过千万不能摔碎了这玉。”赫天香回忆着说道,“可是你当时又没说不能当。”她可没有摔碎它,而且还保护得妥帖着呢。
他一愣,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一下,“是啊,我的确是没说过不能当。”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有人敢当他赏的东西。
“所以啦……”
“只不过你不能当了这玉。”他打断了她的话。
“不能当?!”她吃了一惊,声音不由放大,“不能当,我哪来的银子?”总不见得让她乞讨度日吧。
“银子我自然会给你。”浅笑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刚才凝重的气氛,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
“你有银子吗?”她怀疑地瞅了瞅他,她记得他身上连一两碎银都没有耶。
雾夕弹了弹手指,“去了钱庄,自然就有银两了。”
“你肯送我?”赫天香眼睛一亮,眼前闪过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
“只要你答应我好好保护这块玉,把它当作比你生命更加宝贵的东西。”他轻语道。
嗄?好奇怪的要求,她眨了眨眸子。
“还有——与我结伴而行。”他继续道。
“结伴而行?我……”才想把不要二字甩出口,却发现对方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一种俗称——威胁的光芒。
咕噜!她咽了咽喉间的口水,“可是我打算去洛阳啊。”这里是河南,去洛阳可是还有好些天的行程。
“正巧,我也要去洛阳。”出京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这次的武林大会。
“可……”可问题是她不想和他一起走啊。他总是让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而且浑身上下充满着危险的气息,直觉告诉她,不应该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更何况,她对他根本就一无所知。
“若是我说不和你一起去洛阳,会怎样?”她舔了舔唇,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是和我一起去,不是更好吗?”他说得云淡风轻,“你的武功并不好,就不怕出个什么意外?更何况,你可以遇上一次山贼,难道就不会遇上第二次吗?”
这……好像有点道理。她想起了之前遇到的狼群事件。自己一个人行走江湖,虽然自在,但是危险也同时存在。
“还有,你不是没有银子吗?跟着我,起码不用担心会挨饿受冻。”
这倒是。他可是她的大财主呢。
“可是……我和你一男一女结伴而行,不是很怪吗?”她还有着顾虑。
清风吹来,吹落了几片嫩叶。
“不必担心这点。”雾夕抬起手,撩起了一片落在她头顶的绿叶。漂亮的唇角散发着魅惑的气息,在一张一合中吞吐着词句,“因为,你会成为我的侍女。”
哎?“侍女?!”诧异的惊叫声顿时响起,赫天香两只眸子瞪得大大的。
她千金小姐不当,来当侍女,有没有搞错啊!
安阳季府
秀美的容颜,盈盈的秋水,在安阳,若说哪个女子最适合被称之为是水做的,那人绝对是季雨柔。顶着安阳县第一美女的称号,又是县令的独女。十五岁之后,府上的门槛都快被求亲的人踏破。可是,无论是谁,都一一被季雨柔所拒绝。
理由无他,只因为这些人全不是她心中所惦记的那人。
十四岁那年,她初见那人。清清湖畔,他为她拣起了落在湖水中的绣花鞋,从此之后,她的心中就多了一个名字——赫天枫。
“小姐,小姐!”丫鬟的呼叫声远远地传来,没一会儿,闺房的门被推开,贴身丫鬟喜儿冲了进来。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放下手中的绣帕,季雨柔瞥了一眼道。
“有……有人来了。”丫鬟喘着气道。
“有人?”
“是赫公子啊!”
天枫!霍然地站起身子,还没等喜儿回过神来,季雨柔已经冲出了闺房,向着厅堂奔去。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这……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若是他真的对她无意的话,那么她也死心了,从此之后,不会再去追求那些她得不到的东西。
“季姑娘。”回廊之中,那日思夜盼的声音猛然响起。
“赫大哥!”急急地刹住了脚步,她吃惊地望着站在面前的人,“你怎么……”他不是应该在厅堂里和爹爹在一起吗?
“刚见过季伯父,正要去姑娘那里问声安。”赫天枫淡淡地解释道。季家和赫家在祖辈一代有些渊源,也因此,他每次经过安阳,都会来季府拜会一下。
“是……是吗?”她贪婪地看着思念的容颜,爹爹是懂她的心思的,所以才会让天枫来她这里。若是爹爹不提的话,他自己恐怕怎么都不会主动来她这里吧。
她从来不曾见他留恋过哪个女子,冷酷的外表,似乎也像是他的心那般,所装的只有赫家,而无儿女私情。
“那……”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双唇,季雨柔开口道,“那爹爹有没有和你提过,我可能会被选为这一届的秀女进宫?”这是她给自己最后的一次机会了,若是他对她有意的话,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进宫,应该会来季府提亲,应该会……
“季伯父提过了。”赫天枫点点头。
“那……那你的意思呢?”贝齿咬着下唇,她问道。拽在手中的绣帕握得死死的,和手心中所冒出的冷汗几乎融在了一起。
赫天枫抿了抿唇角,看着浑身僵直的季雨柔。她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不是傻瓜,自然看得出她对他有意。只是,他所需要的女人,并不是像她这般柔弱的,仿佛时时刻刻都需要男人的保护,而是要勇敢,要敢于去面对一切的困苦。
所以,季雨柔不会是一个适合他的女人。他所要的,不是兰花,而是寒梅。
“进宫,那很好啊,相信对季伯父的官途亦会有所帮助。”他说道。
很好?!他竟然说很好?
手一松,绣帕落在了地上,“赫大哥的意思是……赞成我进宫?”她觉得她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了。人人都知道当今皇上年近五旬。而她,才十七,进了宫,又岂能幸福?
“嗯。”他的声音应得淡淡的,俯下身子,赫天枫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绣帕,递到了季雨柔的面前。
没有接过绣帕,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赫大哥,在……在你的心中,可曾有过重要的女子?”
重要……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天香的笑脸。那是赫家的宝贝,亦是他的宝贝,是他最为重要的小堂妹,“有啊。”难得的笑意,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可是看在季雨柔的眼里,那笑意,却更让她心碎。原来,不是她不够好,而是他早就有了心爱之人!
“是……是这样啊……”破碎的声音,泄露着内心的情绪。
“季姑娘。”
“赫大哥心中重要的女子,一定……很美吧。”惨然一笑,她告诉自己不该再奢望了。一切的答案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而她只有接受的分。
他明白,她误会了。“她……”赫天枫才想开口,却看见眼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晶莹的泪珠,一滴滴地从那双盈盈秋目中滚落下来。一滴,两滴,滴落在了他的手指,也滴落到了绣帕上,“季姑娘,你……”
“我……我好像眼里进了沙子了呢。”手掩着唇,季雨柔急急地说着,“我……我有点不舒服,所以……失陪了。”转过身子,她奔着离开。
死心了,原来命运和她开了一个玩笑,让她遇上了他,爱上了他,却告诉她,她最终也无法得到他同样的回报。
赫天枫直直地站着,良久,低下了头,看着手中的绣帕。绣帕之上,是一对鸳鸯。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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