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艾走了以后,依云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也曾心存一念侥幸,会不会是自己前段时间身子太弱了,又喝了很多药,导致经期不稳了呢?但是那些嗜睡,恶心的反应又该怎么解释呢?应该找个大夫确诊一下,却又不能,万一是真的,大夫知道了,那莫里艾必定就会知道。
韩青又端了补药进来:“云姐姐,该喝药了。”
依云盯着碗中黑褐色的药汁,心想:倘若这是一碗落胎药就好了。脑海里一个念头忽闪而过,依云道:“青儿,你让大夫来一趟,我有话问他。”
青儿微微讶异,还是顺应道:“好,青儿这就去。”
大夫很快就赶了过来,这得益于莫里艾的特别交代,依云若是身体不适,大夫要随传随到,但是开的药方,须经过莫里艾同意方可煎来服用。当然除了上次被关了三日,莫里艾召了一回大夫,开了好些补药,近两个月来都不曾再召过大夫。
依云虽然能听懂一些突厥语,但还是不怎么会说,也不在外人面前说,所以只好请韩青当翻译。
依云问:“这些药喝了快两个月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韩青怔愣:“副作用?”
“哦!就是有什么不良反应,比如会恶心,吃不下饭什么的。”依云解释道。
韩青翻译给大夫听,大夫一阵摇头,叽里呱啦的,依云听懂一些,他说这些都是补药,只会对身体有好处,不可能会有不良反应的。
“那会不会导致月事不稳呢?”依云又问。
韩青脸红了红,飞快的用突厥语说了一遍。
大夫又摇头,转而意味深长的看着依云笑着说了一句。
韩青脸色凝重起来,对依云说:“大夫说,如果云姐姐出现了这些症状,那说不定是有喜了,他要给云姐姐把把脉。”
依云赶忙道:“不用不用,我只不过是问问而已,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青儿,你让他先走吧!”这么说着,心就一直沉一直沉,沉的没底,大夫这句话把她心里残存的那点希望毫不留情的湮灭了。
须臾,韩青回来,忧虑地看着依云,半晌道:“云姐姐,是真的吗?”
依云含糊道:“什么真的假的?”
“云姐姐,您今天一直心神不宁,就是为了这事吗?”韩青追问着
“韩青,我不知道,我也不敢确定,可是,可是……”依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云姐姐是不准备让殿下知道吗?可是如果真的有了又怎么瞒的住呢?”韩青担心道。
依云颓然坐下,恍惚着:“我也知道瞒不住,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不想一辈子留在突厥,我只不过是个奴,我的孩子也会因为我的身份而备受歧视,我不要这样……”
韩青在她身前蹲下,安慰道:“不会的,云姐姐,殿下这么喜欢你,一定会给你一个名份的,殿下到现在都还没有孩子,若是知道你有了身孕不晓得会欢喜成什么样呢!”
“青儿,你不懂,倘若他不是皇子,这孩子或许能平平安安过一生,可他偏偏是个皇子,还是有可能成为继承汗位的皇子,他的孩子注定一出生就被卷进权利争夺的漩涡,这个孩子有一半大华的血统,突厥皇室能容得下他吗?会有多少明枪暗箭在等着他?即便他能苟且活下来,那也是郁郁不得志,倘若生下的是个女孩,只怕命运会更凄惨……”依云难过道。
“那该怎么办呢?”韩青也没了主张。一时间,两人都默然不语,只有无尽心事在各自心中流连。
“青儿,你说我能逃离这个地方么?”依云突然说道,像一道惊雷打破了沉寂。
韩青霍然抬头看着依云,满目惊惧,颤声道:“云姐姐……”
看韩青的反应,依云苦笑:“我知道,我这是痴人说梦话呢!莫说逃,我连这院子都走不出去。”莫里艾对她的防范可不是一般的紧,私下里她也听到些话,说是王妃慕纱一直对她虎视眈眈,回想那****气势汹汹的赶了来,摆出一副要杀人的架势,还和莫里艾大吵了一架,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只怕是出了这个院子,会更不安全。
韩青听云姐姐这么说,心里又放宽了些,云姐姐知道行不通就好,安安心心的呆在这里还好些,出了院子去……就算逃了出去又怎样?大华远在千里之遥,云姐姐一个弱女子,如何回得去?哎!不知道殿下心里是怎么想的,对云姐姐这么宠爱,却不给云姐姐一个名份,若是云姐姐有名有份的,也就不用怕王妃了,至少王妃不敢明目张胆的为难云姐姐了,王妃的那些手段……韩青想想就不寒而栗。
“云姐姐,您何不求殿下给您一个名份呢?殿下现在正宠着云姐姐,一定会答应的。就算云姐姐不想一辈子呆在突厥,也总是要过了这道难关再慢慢想法子,眼下,是决计行不通的。”韩青劝道。
依云失神的点点头,心乱如麻,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月光如瀑,挥洒一地银光,照的花枝树影明暗错落,有风徐徐而来,沙沙沙……衬的夜晚更加静谧。今夜莫里艾不会来了,他和王妃要招待八部大人,听说篝火晚会会一直持续到深夜。依云望月兴叹,月能照天下九渠,而她只能呆在这方寸之地,坐以待毙。束手无策,真真的束手无策,凭一己之力想要逃回大华,无异于天方夜谭,她连去大华的路都不认得,茫茫草原,无边沙漠,怕是死在半路,化为枯骨也没人知道吧!那么,决定安心留下?那么,那些未了的心愿呢?让他们成为心中的一块石,一根刺?永远这样痛苦的活着吗?
“嗖!”的,似有一道利箭迎面袭来,依云未及反应,疾风擦着鬓边而过,依云猛的一惊,有人要刺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