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听说这蒲州的桑落酒很是有名,‘蒲城桑落酒,灞岸菊花香’,十月酿下,现在最是香甜之时,少爷有没有兴趣去尝尝?”王连举讨好道。
“哦?你这么一说,我肚子里的酒虫就叫了,正好午饭时间也到了,连举,你带路吧!”既然王连举有此一问,必定早就打听清楚了,他办事就是让人称心,龙傲天心情大好。
一行人在王连举的引领下,转到了城南。“前面就是‘醉仙楼’。”王连举指着前方道。
叮叮咚咚,如珠玉般的琵琶声传来,曲调哀婉幽怨,如泣如诉,让人不由的想起白居易的一首诗来:“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生平不得志……”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这幽怨的琴声吸引,寻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女子一身缟素跪地弹奏琵琶。也许是在现代见过许许多多这样的行骗手段,依云看这女子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上了有色眼镜。只见她两弯柳眉轻锁,羽睫低垂,一双凤眼盈盈带着泪光,流转间别有一番凄楚动人的神韵。再看她身前放着的一纸告书上写着:卖身葬父,奴家柳碧儿,山西人,逃荒来此地,家父不幸途中染病身亡……
“你是山西人?”龙傲天读完那纸告书,已是面露悲悯之色。
琵琶声住,柳碧儿缓缓抬头,看了龙傲天一眼,很快又把头垂下,轻轻点了点。
“家中遭灾了?很严重吗?”龙傲天被她那欲语还休的哀楚神情勾的心中惜玉之情大作,不由俯下身去殷殷垂询。
柳碧儿薄唇紧抿,似在极力隐忍着哀痛,又缓缓点了点头。
“家中可还有亲人在?”龙傲天又问。
这次柳碧儿微微摇头,久盈于眼角的泪珠倏然而落,深深一福,开口道:“公子好心买了奴家吧!奴家愿意今生做牛做马报答公子大德……”
龙傲天连忙相扶,道:“姑娘一片孝心天可怜见,我且予你纹银二十两,你好生安排了你爹的后事,余下的做盘缠去投奔异地的亲友吧!”
柳碧儿闻言急道:“公子莫不是嫌弃奴家?奴家虽蒲柳之姿,可奴家什么活都会做,端茶送水,洗衣做饭,缝补刺绣奴家都会,况且奴家告书上已写明,只要有人愿出纹银十两帮奴家了了家父后事,奴家生便是此人的人,死亦是此人的鬼,还请公子成全。”
龙傲天心下犹豫,他是真心想帮她,可现下有要紧的事要办,带着她多有不便。龙傲天转眼看顾长青和依云等人。
顾长青小声道:“少爷若真有意帮这女子,或者可以在这蒲州城找一僻静处所,等事情办好了再回转接她便是。”
这可真是两全之计,龙傲天微微颔首,吩咐王连举和周平道:“你们帮着把这姑娘的后事办了,然后……就按长青说的办。”
“是……”王连举连忙点头哈腰应承着。
柳碧儿也赶紧磕头:“谢谢公子大恩……”
好熟悉的戏码啊!依云暗暗打量着柳碧儿,长的如此美丽动人,尤其是那一双眼儿简直能把人魂魄勾了去,又弹得一手好琵琶,这样的女子天生就是男人的克星,她的出现当真是个巧合,是个意外吗?如果真是巧合,那么这柳碧儿是因祸得福,行大运了,皇上显然是对她的姿色动了心,换做是个姿色平庸的村姑,皇上才不会发如此善心。但是,人生真的会有这么多巧合吗?昨晚刚遭刺客呢!
“长青,你不认为这女子古怪吗?”依云想让顾长青帮忙分析下。
顾长青淡然一笑:“有什么古怪?”
“她……她长的很漂亮啊?而且怎么刚好就让少爷给碰上了?”依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直觉这种东西是很难解释的。
顾长青看了看袁焕之,不是很明白他的话:“难道你的意思是她不应该让少爷买下?还是焕之也看上她了?”
依云目瞪口呆,顾长青的脑子秀逗了吗?这简直就是鸡同鸭讲的典型范例。依云郁闷之极:“长青,我的意思是,少爷对这个女人根本就不了解,就决定留下她,这是很危险的。”
顾长青笑道:“焕之,我觉得是你多虑了,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遭逢不幸已经是十分可怜,少爷帮她一把也是人之常情,至于留下她,不过是个权宜之计,也没有说就要把她带在身边啊!”
“你们在说什么?”龙傲天目送王连举和柳碧儿等离开,回转过身来问道。
“哦!没什么,在说这柳姑娘可怜。”依云抢先说道。但愿一切如长青所言,但愿是她多心。
龙傲天叹息道:“是啊!今日只帮了个柳碧儿,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受苦受难呢!”
“少爷有这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顾长青劝慰道。他以前总以为皇上居庙堂之高,难体会百姓疾苦,没想到,皇上会脱下龙袍,不辞辛劳微服出巡。他是山西人,对山西的沉疴旧弊多有耳闻目睹,希望此次山西之行能还山西百姓一方净土。
“但愿吧!”龙傲天又是重重一叹,把那桑落酒也抛到了九霄云外,手一挥:“回客栈。”
这边厢,苏瑶为了给凝洛和萧离创造独处的机会,一早她就溜到了苏文卿房里陪自己爷爷去了。
这就更苦了萧离,生病的女人总是爱撒娇的,希望得到更多的关爱,凝洛就是如此,昨晚受了惊吓,伤口又疼,一夜都睡不好。今日萧离能来陪她,总算是有点安慰。
“萧离,我要你喂我喝药……”
“萧离,你说我的脖子上会不会留下疤痕?”
“萧离,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保护着我……”
“萧离,我是为你才来的……”
凝洛拉着萧离的手就是不愿意松开,他的手宽厚温暖,像是最安全的保护,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什么也不怕。
“洛儿,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此行实在是凶险,万一……”萧离劝道,一边想抽出手来,可凝洛握的很紧。
“不,我不走,我想,我还是和你住一间好了,这样再有刺客来也不怕。”其实这个主意已经在她脑子里盘旋了一整夜。
“那怎么行?”萧离惊呼。
“有什么不行,苏瑶可以去和他爷爷住,就让那个袁焕之和顾长青住一间就行了。”凝洛划算着。
“不行,绝对不行。”萧离毫不犹豫的拒绝。让依云去和顾长青住一间,他非抓狂不可。
“为什不行啊?你还怕顾长青吃了袁焕之?还是你讨厌我?”凝洛开始扣大帽子。
“洛儿,你还是姑娘家,传将出去,有损名誉。”萧离道。
凝洛直起身子,倚进萧离怀里,柔顺道:“我迟早是嫁与你的,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呢?”话已经说的够明白的,你萧离若是还拒绝我,那就真的是太可恶了。
萧离尴尬不已,推又不能推,抱又不能抱,急的满头大汗。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龙傲天带着依云等人进来,边道:“洛儿,你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