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有必要演得那么真吗?你不要忘了,你是王爷的人!”一片漆黑中,一直暗地观看着飘絮的落清漫步出来,讽刺她道。
玉指轻滑过眼角,飘絮拢了拢又滑落的罗衫,慢悠悠地转身,借着虚弱的月光,她秀眸微眨,轻声说道:“这个,不需落清姐姐担心,飘絮从未忘记过自己是属于谁的。至于你说这是戏,可飘絮并不觉得,这的的确确是飘絮的真实感情,绝无半点虚假。”
“没有半点虚假?一会是王爷,一会是完颜烈。落舞,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困惑不解,落清激动得几乎快要掐住飘絮的脖子了。
以前,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觉得飘絮很可怜,可是现在她不知自己是该可怜她,还是害怕她?她发现这个女人突然间变得难以捉摸,变得让人不寒而栗,可没有一个人发现她柔弱面孔捉摸不定的性格。可是,为什么她要自己看到这样的她,就像涕血的蔷薇,浑身芒刺,却又温柔得醉人。
不明,落清不禁问道:“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还是,从一开始你就这样,只是你将自己掩藏得很好而已。还有,为什么你要将这样的自己展露在我面前?”说着,她甚至觉得飘絮正在策划什么阴谋。
“如果飘絮说自己也不知道,落清姐姐会相信吗?”借着暗淡而柔柔的月光,飘絮虽看不清落清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的吃惊与疑惑。轻笑,她莲步慢移,逐渐靠近落清,“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就好像不定的浮萍,找不到真正的自己。何时开始,恐连我自己也想不起来了。只是,在我答应王爷的那一刻,在我进宫的那一刻,我只知道虽然这个后宫只有我一人,可是整个皇宫却不是!所以,要隐藏,要韬光养晦,才会水到渠成,获胜。”
这一席话,飘絮说得很感伤,走过落清的时候,落清依稀能感到她那双忧眸下的无奈与渴望。她想,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这个女人原本就是这样的。
以前,虽然看似柔弱,可是那骨里的傲气与冷傲却是存在的,如今变得这样,也不足为奇,更何况也如她所说,这后宫虽然只有她一人,可是,慕容池等人是决不会容许她的存在的,加上戚傅韫又倒戈相向,掩藏自然是必要的。
可是,落清仍然有一事想不透,便也转身,盯着飘絮朦胧的背影,不解地问道:“即便如此,为何你要和齐公公这个阉人同污?他这个人唯利是图,不是个好人!”
原本走着的飘絮忽地驻步,又掩嘴小声咯咯笑起,倒有几分嘲笑的意味,“据飘絮所知,落清姐姐在皇宫也待了不少日子。难道有些道理还明白吗?”
“明白什么?”见飘絮竟笑了,落清更为困惑了。
“明白人为财死,鸟为死亡。若是要和一个人合作,当然是要有利可图了。试问现在,在这皇宫之中又有何人愿意与我合作呢?恐怕除了齐公公。据我所了解,我一入宫,齐公公就将浮月送往了舞清宫。他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他竟然有意与我合作,我当然要卖给他这个人情了哦。”
“所以你才会和浮月结拜为姐妹,你是想利用浮月!”
一听到浮月,飘絮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神色顿时黯然下来,这可能是她的第二个遗憾。浮月的忠心与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实在有些自责。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为了报答她会替她得到她所想要的!
其实,近日,她已看出了浮月对皇上生出的情愫。既然这样,她既可以成全了浮月,又可以成全了自己。
落清听后,虽明白了一些,可仍有些不明,便说出自己的疑惑,“你话是没错,可毕竟他只是个掌管后宫内务的公公,根本不能涉足于国事!你和他联盟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打草惊蛇,引起慕容池和完颜烈的怀疑!这样做岂不是太鲁莽了!”话至此,落清甚至怀疑飘絮是否真能替王爷夺回王位。
飘絮却不以为然,回头轻瞥了一眼被月光包围的落清,没有回答,继续往里走着。
见飘絮对自己的问话闻而不答,落清顿时气恼,急步挡在她面前,质问道:“为什么你不解释清楚就走?还是你根本就是敷衍我,不想替王爷夺回他想要的!还有,你到底想好了如何让我现世于人没有?”
两人对峙,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可是冥冥中飘絮却能感受到落清咄咄逼人的气焰,一股满是醋味与嫉妒的火气。
可落清什么都没感觉到,习武练得的敏锐感官,却感知不到飘絮此刻的心情,只是如细雨春风般,很安详,很平静。
“刚才还说得头头是道,为什么现在你又不说了?还是你根本不知如何让我自由走动?故意拖着我,妨碍我替王爷完成大计!既然你根本不在乎王爷,那我没必要再听命于你!我要去杀了完颜烈,然后王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了!”说着,落清就要离开,潜去暗杀完颜烈。
见落清要走,飘絮一急转,叫住了她,“落清姐姐!不要胡来!”
可是,落清根本不理会她,仍然坚持己见,要去暗杀完颜烈。
无奈之下,飘絮只要趁落清快要出门之时,不顾摔倒,及时抓住了她。
“放……”落清不满,正欲甩开飘絮的手,可是一回去却见她食指束在唇中间,神情凝重,微摇头示意自己不要说话。
见落清稍有冷静下来,飘絮才拉着她回到寝宫中央,与门、墙隔了一大段距离后,她才言道:“落清姐姐你太莽撞了!你觉得你能刺杀得了皇上吗?即使你武功再厉害,可厉害得过皇上身边的沐荆侍卫吗?”
不满飘絮张他人志气灭她威风,落清冷哼一声,说:“那我就用毒!”
说完,她想要甩开飘絮,可飘絮反倒抓得更紧了。
“用毒?”更觉好笑,飘絮死死地抓住落清,生怕自己一个松懈她就趁机离开,忙劝她道,“即使你有幸伤了皇上,可是皇宫中医术、毒术高明之人大有人在。即便是皇宫中没有,你认为以医术闻名遐迩的南蜀国国内会没有一个能人能医治得了皇上吗?”
经飘絮这么一说,落清才激动愤慨中完全冷静下来,虽看不清飘絮的脸,但在这一刻她发现飘絮原来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苯女人,而是一个聪慧的女人!
见落清不再挣脱,飘絮知道她已真正安静下来,便放开了手,继续说道:“你想,就算皇上他不幸不治身亡,你以为以王爷现在的身份真能回来继承王位吗?就算别人肯,慕容池也不会轻易答应的!仅凭你一人之力,你以为就可替王爷夺回大权,登上王位吗?枉姐姐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你真是太天真了!连最重要的一点都没看出来!”说着,飘絮十分失望,踱了几步后,她愤愤地在圆凳上坐了下来。
花梨木上,铺展了一层绣工精美的桌布,桌中央的香炉已经只有少许的烟雾了,看来檀香就快燃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