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也过得飞快,很快罗家就选定了迎亲的日子,农历二月初八,说是对罗家的家业发展有益,侯家只得答应。
时间也过得飞快,克夫女的出嫁倒是不少人前来看热闹。这恶名远扬的女子到底会是哪个不怕死的娶她?怕不是痴儿傻儿,也是个半死不活的人。
婚礼的排场很大,大得所有人都不敢想象。温州的商人就是不一样,出手阔气,场面恢宏。看来即使嫁给个痴儿傻儿,做个寡妇也值得了。
飘絮还未踏上去温州的花轿,余杭县的人就已闹开了。听着那些闲言闲语,侯老爷直叹气,侯夫人掩面再泣。
今日,红嫁衣的飘絮更美了,红艳的着装,眼眸被修饰得看不出半点忧伤神色,两颊菲菲,宛如盛开的桃花,惹动人心。薄唇被涂得殷红,映衬着白白的肤色,唇红得有些吓人。
嫁衣好美,就像一团燃烧的火,却烧不热飘絮已冰冷的心。凤冠上的金珠坠吊坠微微摇晃,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镜中的自己,眼泪不禁意间打湿了装颜,一条明显的泪痕勾出了一条小渠。心底她只能说:曳,对不起,我不能再等你了。
突然,屋外笙箫奏起喜乐,锣鼓敲得咚咚响,鞭炮霹雳啪啦的震天,红色的纸片、火红的玫瑰花瓣漫天飞舞。
在喜婆带领下出门的飘絮被搁置在了原地。所有人哗然,因为没有新郎引轿。在余杭县有个习俗,新娘若是远嫁他地,新郎就要引轿,寓意以后会好待岳父之女。
如今没有新郎,难不成要她嫁给一个死人?一时间,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原来这罗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娶这个克夫女。人们喧闹起来,嘲笑声、讥讽声越来越大,弄得街巷都知。
尴尬地伫立在原地,听着母亲伤心裂肺的哭嚎,和那些带点幸灾乐祸的话语,飘絮却淡然,也许这就是自己最后的命运。没有丈夫,这样也好。
最后,在罗家的派来接亲的人的催促下,侯老爷在迟疑片刻之后,无奈闭眼,手一挥,反悔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得到指示,喜婆将飘絮背上了花轿,一抹嫣红在红毡上漂移。大红灯笼引路,吹吹打打,轿子慢慢远去了。
“絮儿!我的絮儿啊!絮儿!”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远嫁他地,侯夫人哭得已快喘不过来气了。
“夫人,别伤心了,都已经走了。”侯老爷心中苦涩,却又不敢表露。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又害了女儿了。
“絮儿啊……”话还未说完,侯夫人哭晕在了侯老爷的怀里。吓得众人手忙脚乱,赶紧送她进屋。
远去的花轿一路从不间断的吹吹打打,飞扬的柳絮伴随着舞动的花瓣在空中盘旋,被春风卷得时高、时低。
轿内,飘絮不知轿外的状况,只能用耳朵倾听,嘈杂一片中,娘亲的哭喊声如此凄婉,声声心碎。又一滴泪滑过眼眶,掠过脸颊,在润如玉的下颚还未来得及停留,轻轻地滴在了手中铜镜的镜面上,随即散开。
呜咽着,抽搐着,泪愈来愈多,最后沾湿了袖角,浸入掌心,不是热的,冰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