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嫖心不在焉地和董偃说着话,脑子里全是那个秦真玉。唉,这个孩子真叫她有些放不下呢。他的话很多都言不由衷的,想她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什么事没见过?什么事没听过?真话和假话她还是分的清的。只是,直觉里,这个孩子不像是坏人。相由心生,这样端正的长相绝不会是坏人。只是,怎样才能叫他对自己敞开心扉呢?
“太主?太主?”董偃有些气恼地轻唤了两声。刘嫖回过神微笑道:“怎么了?”董偃咬了咬唇低声道:“是偃儿惹太主生气了吗?”
“嗯?怎么这样说?”刘嫖狐疑地问道。
董偃低声说:“太主似乎不喜欢偃儿了,一定是偃儿做错了什么。太主,若是偃儿做错了什么,您尽管责罚,可千万别不要偃儿啊。”
一句话说的刘嫖心里一阵温软,这个董偃啊,实在是柔的像水。事事都顺着自己的心意,从来都不会有所违背。这几年若不是他,自己的日子该有多难熬。想到这里就拉住他的手道:“傻孩子,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偃儿最乖了,本宫是绝对舍不得偃儿的。”说着就用食指勾起了他的下巴轻巧地一吻。董偃的双颊顿时就羞红了,反手抓住刘嫖的手搁在自己的唇边,“偃儿这一生都伺候太主,即便死也要死在太主身边。”
刘嫖呵呵一笑,“竟说傻话,你这么年轻,就是死也该是我先死才对。”顿了一下又皱眉道:“偃儿,我是不是老了?”
董偃闻言立刻沉下脸道:“胡说!我的阿嫖怎么会老?”说着长臂一伸,将刘嫖圈禁怀里,“阿嫖,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丽的女人。”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这样叫她。而每当他这样叫她的时候,她就变成了天底下最温柔、乖巧的女人!秦真,你永远都别想把太主从我手里夺走!
此刻,被这二人惦记的秦真玉正在自己的房里琢磨着该如何寻找玉珏的事。经过几天的打探,她知道了现在是公元122年,元狩一年。还有,这玉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佩戴的。平民百姓买不起也不敢带,只有王公贵族才有资格佩玉。看来,跟着这个长太主倒是对的。只是,老憋在她家里也没用,得想想法子……
两天后,正在后院练功的真玉察觉到有人在窥视她,当即收了功夫沉声道:“出来吧。”院门口,一身华服的董偃转了出来,“秦兄好功夫啊。”
“见过董君。”真玉收剑入鞘,因她怎么也不肯要那把断肠,刘嫖就叫人另找了一柄剑给她,这剑叫落日。品质和断肠不相上下,不过比起她的软剑还是差了很多。毕竟现代的锻造技术和材料之先进是汉代所无法比拟的。
“秦兄,你我一见如故,今日无事,可否赏脸与小弟去吃上一杯?”董偃笑眯眯地问道。
真玉飞快地扫了他一眼,面上却不动声色,扬起个浅笑道:“好啊,只是……太主殿下会不会不同意?”
“呵呵,放心吧秦兄,我已经回明了太主。再说了,你是和我出去的,还怕太主会怪罪你不成?”言下之意:小子,知道我是谁么?知道我和太主是什么关系么?知道我有多受宠爱么?
真玉哪里会听不出来,好笑之余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走吧,只是在下身无分文,实在是……”
“哈哈,这有何难。”董偃开怀一笑,“我这里有的是呢,走吧。”说完就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真玉也赶紧拱拱手,道声“叨扰”,便跟着他一起朝门外走去。
出了大门,董偃笑问道:“秦兄可会骑马?”
真玉点点头,“会。”
“好,那我们走吧。”董偃利落的翻身上了马,真玉也搬鞍认蹬上马尾随而去。从后面看去,这董偃倒是也颇有摸样。挺直的脊背,优美的姿态,再加上俊美的外表,柔和的性子,也难怪刘嫖会迷恋他。只是一想起这二人的年龄……寒啊。不过,不是说年龄不是问题,身份地位不是问题,男女不是问题——汉朝人把这几项诠释的很彻底啊!
董偃选择的并不是酒家,而是一家歌舞坊。里面一阵欢歌笑语,不用进去都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地方。这董偃居然敢上这里来,不怕刘嫖吃醋?
一进门,就见几个年轻人迎了上来,走在前面的那个绿衣少年嬉笑道:“董君几日没来了,想是太主知道你偷腥了,故意罚你不许出来的吧?”
“哈哈哈哈……”其余人都不怀好意的大笑起来。董偃的脸色一变,不自觉地看了真玉一眼,“别胡说了,我哪里偷腥了。”那几人也注意到了真玉,方才开口说话的那个绿衣少年看了看真玉问道,“这位小哥儿是……”
“在下秦真。”真玉微一拱手。
“哦。”
“赵俊,这是太主新收的护卫,来自西域,身手相当不错呢。”董偃笑眯眯地给众人介绍着。大家纷纷朝真玉拱手致意,随即就拉着二人走到一边落座。斟上酒,大家就开始攀谈起来,说的左不过是走马斗鸡之类的公子哥儿的爱好。真玉对这些没兴趣,倒是对众人腰间的饰物感兴趣。只是,让她失望的是,虽然不少人都挂着玉佩,却没有她想要的那种。
“董君,听说霍大少最近又惹事了。”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董偃皱皱眉。
“嘿嘿,我怎么不知道啊。我舅舅可是在廷尉府当差的,前日廷尉大人还说要拿霍少呢。听说他吃醉了酒,挥拳把田太尉的侄子给打了。也怪那田盛没眼色,霍大少是什么人啊,他都敢惹,活该他挨揍。”绿衣少年名叫郑祺。
董偃立刻说道:“不要议论了,田太尉也好,霍大少也罢,哪个都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起的。”
郑祺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怕什么啊,有太主给你撑腰,你还怕他们?”
董偃正色道:“不能这样说,且不说这二人的地位。就算没这层,我又怎么能给太主找麻烦?何况,这种事本来就不是我们可以掺和的。”真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倒是乖觉。郑祺见他这样说,自知讨了个没趣,就蔫蔫儿干笑了两声,转过头对真玉道:“秦兄是从西域来的啊,那你的见闻一定很广博了,可否说出一二来叫好我们开开眼界啊?”
真玉闻言一阵无奈,叫她编些什么?想了半天才淡淡地说道:“在下的父母原是我汉朝的边民,只因被匈奴人掳去才会流落异国。秦某在他乡不敢有一日忘却祖国,对于当地的一切反倒不大在意了。”言罢端起碗喝了一口就沉默下来。
郑祺楞了一下还要说话,董偃却打了个圆场道:“好了,别再问了,秦兄想是不愿提起伤心事,我们也不要逼问了,我请秦兄来可不是叫他难过的。来来来,我们为秦兄干上一杯,祝他早日找到自己的家人,认祖归宗。”说着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真玉微微一笑,“多谢董兄了,来,干杯。”众人见董偃发话,也不便再追问下去,一阵喝酒猜拳将气氛缓和下来。一直到中午,董偃才起身道:“诸位兄台,小弟要告辞了,改日小弟请客,诸位一定要来啊。”
“好啊,董君相邀,我们自当奉陪。”
“是啊,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