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陀让人将乌月打扮好了带到了建章宫,武帝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看着低头进来的女人,武帝没有了那天的熟悉感。挥手示意春陀出去,他低声道:“你是乌月?”
“是,奴婢乌月叩见陛下。”乌月跪伏在地上说道。
武帝一愣,这声音不是那日听到的那个啊,“抬起头来。”乌月慢慢地抬起头,羞涩地看向武帝。武帝皱着眉仔细地打量着她,这不是那天那个啊。身量没有那个高,脸庞也圆了一些。长相倒还清秀,只是她身上似乎少了什么东西……思索了片刻,武帝问:“你就是乌月?”
“是。”
“公孙敖送给秦真的那个乌月?”
“是。”
“你见过朕吗?”
“见过。”
“在哪里?”
“在秦府。”
“哦,那天你在做什么?”
“回陛下,奴婢那日在书房打扫。”书房?自己去的是秦真的寝室啊,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你和秦真是什么关系?”乌月浑身一震道:“陛下,奴婢与秦将军只是主仆关系。”
“胡说,公孙敖把你送给秦真真的是让你给她当丫头吗?”武帝嗤之以鼻,“你家将军不是很宠爱你吗?”
“陛下,绝无此事。”乌月磕着头哭道:“秦将军一直不准奴婢接近,就连后院,将军都不许奴婢们私自进去的。”好容易进宫了,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失去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武帝纳闷儿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两个乌月?难道秦真在欺骗自己?“乌月,你将你在秦府看到的事通通说一遍,一个字也不许落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关键被自己忽略了。
“诺。”乌月老老实实地说道:“公孙将军的确是有意让奴婢和青云伺候秦将军的,可秦将军是个正人君子对我们连正眼都不看。再三吩咐奴婢们不许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进入后院,否则就立刻赶出府去。那日奴婢为将军送宵夜,忘了通报,险些被将军打死。从那天起,奴婢就再也没有单独进过后院了。至于和将军的关系……”她委屈地抬起头,“奴婢真是冤枉啊,陛下。”
“你说的是真的?”武帝思索着她的话,那自己那天见到的女人是谁呢?
“会不会是青……青云在你们将军的房里?”
“不会,奴婢当时和青云在一起的。”乌月立刻就否认了。
“哦,那秦将军府里还有其他侍女吗?”
“回陛下,没有了。奴婢听说,将军原本是什么人也不打算要的。但因仆人均是各位大人所赠,不得已才勉强留下的。但将军再三警告我们绝对不许进入后院一步,否则后果自负。陛下知道,将军武艺超群,我们这些人实在是不敢违抗将军的命令啊。”
“你的意思是那后院只有你们将军一人居住,连仆役侍女都没有?”武帝斟酌着词句问道。“是。”
“那日朕去的时候,后院也只有你们将军一人?”这回乱套了!
“是。”乌月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问这些,难道皇上不喜欢她了?
武帝坐在那里苦苦的思索着……
暴打赵盛那回,自己和去病都在车上换衣,偏秦真死活不肯;
他身上若有若无是香气;
他的脖子上常年带着一条丝带;
太主府,他那异乎寻常的表现和自己触到的光滑的皮肤;
……
难道,难道秦真是女人?不对啊,就算自己看错了,姑母也会看错吗?霍去病,卫青,李敢,公孙敖等人全都眼瞎啦?还有,女人怎么会有那么粗的嗓子?女人的声音就该像那天自己听到的……对啊,那才是女人的声音啊。难道他(她?)会变声?也不对啊,他要是女人,怎么能够在军营里跟一帮男人吃住在一起呢?还不顾死活的上阵杀敌,这太匪夷所思了。若说他是男人,那自己在秦真房里看见的假乌月又是谁?他要是女人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要是男人倒也罢了,要是女人,这乐子可大了去了!要是让人知道大汉的虎威将军是个女人…… b
他是男人,一定是男人。武帝不断地説服自己。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心底不停反驳:男人会那样漂亮吗?韩鄢俊俏,可韩鄢跟他比也显得阳刚的多啊。
乱了,全乱了。武帝在殿中来回走柳儿。原本他拿秦真当男人的,也的确有些喜欢这个秦真。可后来见他颇有本领,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想将他培养成大汉第二个霍去病。现在,计划已经开始进行了,却又发现这个秦真可能是女人。老天,头疼啊。武帝愁的几乎想将自己的胡子揪下来了!
乌月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让皇上受了刺激,紧张地看着皇上在她跟前走来走去。直到武帝突然自语道:“等他回来,等他回来,朕一定要知道,一定要知道真相。对对对,一定要知道……“
“陛下……”怯怯地唤了一声,希望陛下还记得她跪在那里呢。
武帝被她叫的一惊,四下一看才发现乌月还在这里。挥挥手道:“你下去吧,记住,今天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说,否则朕饶不了你。”乌月战战兢兢的下去了,武帝又叫来春陀道:“给朕看紧她,不许任何人跟她接触,听见没有?”
“诺,奴才知道了。”
“嗯,下去吧。”刘彻疲惫的长出了口气。就听春陀道:“陛下,您还要去李夫人那里吗?”
“嗯?哦,不去了。”脑子乱成一锅粥了,没那心思了。殿中只有自己了,他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理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同时,脑子里不可避免地幻化出女装秦真的样子。
“陛下……”
那声音好生吸引人,听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了……
再说霍去病那边,大军汇合一处原本要回长安了。可没走多久就接到朝廷的旨意:匈奴的浑斜王和休屠王要投降,武帝拍霍去病前往受降。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河西大战之后,伊稚邪十分的恼火。两场河西大战将匈奴的焉支山和祁连山尽数拱手送给了大汉,他是要多生气就有多生气。当即下令召回浑斜王,想要好好的惩罚他一下。不料,消息走漏,被浑斜王知道了。因为害怕,浑斜王便和休屠王商量投降大汉以求保护。武帝不知二王投降是真是假,就下旨派霍去病立刻带兵去黄河受降。霍去病遂带着几万人马回师黄河。大军到了黄河岸边,果见对岸匈奴士兵都聚集在一起,当即下令渡河接受二王的投降。
此时,浑斜王和休屠王那里却发生了争执。原因就是休屠王在看到霍去病大军渡河的时候忽然后悔了。眼看着前些日子将自己打的大败的霍去病近在眼前,他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单于是要治罪没错,可要他堂堂大匈奴的单于投降于汉朝,投降于这个黄口小儿,他实在是不甘心。因而就和浑斜王商量要趁机拿下霍去病向大单于请罪。
浑斜王心里可不这么想,他是右贤王部的,左贤王部却是太子一派的。本来这右贤王一方的势力就比不过左贤王,如今经历了两场河西大战,右贤王部颜面尽失。刚好给了大单于一个借口来治罪,即便他们拿下霍去病也难保不会被伊稚邪找茬儿夺去单于封号甚至杀死。与其那样还不如保住现有的单于之位,寻求大汉的保护呢。何况,看汉朝这架势,不将他们匈奴赶出漠南是决不罢休啊。因而,他坚决不同意拿下霍去病——主要也是没信心拿下!这样一来,二王便因此事打了起来。
霍去病的大军在这期间已经渡过了黄河,看到二王内讧,霍去病问明了缘由当机立断,要之身前往匈奴营阵。这可把随同而来的众人吓的够呛,谁知道这二王是不是在演戏啊。万一大将军孤身犯险困在敌阵,他们可怎么跟皇上交代?几位将军苦苦相劝,希望霍去病打消这个念头。霍去病微微一笑道:“我就不信一群没了斗志的匈奴兵敢把本将军怎样,你们放心,他们绝对不敢。若是真有万一,你们几个率领本部人马杀过去也就是了。”
“将军,使不得啊,万一……”
“没有万一!”霍去病的眼中射出坚毅的光芒,“我一定要制服这些匈奴人。”顿了一下,他淡淡地说:“就这样吧,我就带着我的亲兵过去,其他人原地待命。”
“将军……”
霍去病皱眉道:“难道你们想抗命?”
“……”
见众人无语,霍去病拨转马头就要走。忽听秦真道:“等等。”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要干嘛?”
“我跟你去。”
“你……”咬了咬唇,他何尝不知此行的凶险,怎可叫她也跟着身犯险境,“你留下,你如今是将军了,不要在阵前违抗我的命令。”
真玉瞥了他一眼说:“你答应与否无所谓,我也没指望你答应,跟你说只是告诉你一声。”说完也不管众人瞠目结舌的样子,径自走向霍去病的一个亲兵,“把你的衣裳脱下来给我。”然后将自己外面的衣服铠甲和佩剑通通摘掉,与那人换过来。那亲兵不知所措地看了霍去病一眼。霍去病哭笑不得地说:“不准。”亲兵苦哈哈地看着秦真,“秦将军,小人……”
“德性,我帮你解决了吧。”抬手一掌将他打昏,叫来自己的亲兵把他的衣裳拔下来匆匆换上,“走吧,霍将军。”
霍去病无奈地瞪着她道:“回来再和你算账。”真玉微微一笑,翻身上马跟在他身后疾驰而去。剩下这些将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心里一挑大拇指:秦真厉害啊,换了他们,打死也不敢违抗霍大将军的命令。不过,有他在也好,听说此人的功夫十分了得。有他保护将军,这危险也能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