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是霍去病最感厌烦的事之一。听着那些官员唧唧歪歪的叨唠,他只想找人将他们的嘴缝上。不知为什么,武帝一直没叫秦真上过朝。大概是不想让朝里的人对她太过熟悉吧。撇撇嘴,霍去病琢磨着坐在这个位置上打盹的,会不会被皇上发现……
“去病。”武帝早就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要搁以前,他才不管这小子是打盹儿还是发呆呢。今天可不行,他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宣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走神儿。皇后已经将秦真的话都转达了,武帝除了苦笑就是无奈。不忍心逼她,就只好在霍去病这边下功夫了。
霍去病呆了一下,起身走到殿中跪下道:“微臣在。”
武帝笑着道:“去病啊,你也不小了吧?”霍去病闻言皱眉,皇上什么意思?只听武帝十分和蔼地说:“这几年你总是东征西讨的,这婚姻大事也没机会考虑。朕看……”
“皇上,微臣年纪还小,此时说这个还为时过早。”他才不会天真的认为皇上打算给他和阿真赐婚呢。
武帝面不改色的说:“小?都二十了,已经到了加冠的年纪了。朕在你这个时候早就……”忽然想起那时的皇后是陈阿娇,面色一僵,转而笑道:“先成家后立业,这是先贤遗训。如今你家未成,事业倒是先有了。这终身大事此时不考虑还待何时呢?”
霍去病低着头琢磨着对策,皇上此番言语必定是有深意的。说不定就是想藉此给自己随便找个女人来,然后逼走阿真,他可不能上了这个当。正思索着,耳听得武帝又道:“朕看衞长太主和你年纪相当,不如……”
“皇上!”霍去病急忙打断他的话,“请皇上收回成命。”就知道他没那么仁慈。
“哦……?”武帝拉长了声音的同时也拉长了脸。霍去病想抗旨?哼!
“皇上,微臣实在是配不上太主。”
“呵呵,你也太过谦了。朕觉得除了你,这天下没有谁能配得上太主。你们说呢?”武帝含笑扫了一眼群臣。满朝文武都纷纷附和起来,说什么霍去病少年英雄,堪配太主。什么家事出身不是问题,英雄不问出处嘛。什么霍去病是皇后的外甥,卫大将军又是他的娘舅,这出身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之类。霍去病暗自翻着白眼儿,心说你们知道个屁啊,一群白痴。
武帝笑的很得意,眼角的余光扫向卫青。卫青低垂着头什么也没说,他一向是谦虚谨慎的,这个时候自然更不会多话。去病娶太主没什么不好,舅甥二人都娶太主为妻,这对他们的家族是很有帮助的,对太子也很有帮助。只是,他知道去病喜欢的是秦真,姐姐也婉转的说了此事。若没皇上在中间,他说不定也会同意这二人的亲事。抛开性别不说,他本人对秦真还是很欣赏的。要是能嫁给去病,倒也不失为一段人家佳话。问题是,皇上……心底暗叹了一声:去病啊,皇上看上的女人岂能让臣子夺去?希望你想明白啊。
霍去病想的很明白,那就是打死也不能将秦真拱手让出。那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要不是怕说出来会影响她的声誉,他早就昭告天下了!此刻见武帝逼的甚紧,心中是既着急又生气。当那些家伙的议论像潮水一般愈演愈烈时,他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嗡嗡的议论声一下子就没有了,大臣们都惊讶地看着霍去病。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他们做梦都做不来的泼天富贵,难道他要推辞?那可真是傻到家了。
武帝的心嚯的一跳,眯起眼睛看着霍去病,这小子想干嘛?
霍去病坦然地直视着皇上,眼中有着无比坚毅的决心。卫青心慌地看着外甥,生怕他说出什么让皇上不高兴的话来。过了大概十几秒的时间,武帝不自然的笑问道:“要说什么?”
霍去病正色道:“皇上,微臣实在不敢高攀太主。”
武帝的脸一下子就白了,眼中射出了一道寒光,“朕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难道你想抗旨?”
这帽子好大,霍去病在心底微微冷笑,脸上却更加诚挚了,“请皇上息怒,微臣还有下情禀告。”
“说。”武帝的声音低沉而悠远,神色冷漠而平静。可熟悉他脾气的人都知道,皇上已经动怒了。胆战心惊地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霍去病——这小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霍去病朗声道:“非是微臣存心抗旨,实是因为微臣此时根本就没有心情考虑个人的终身大事。”
“哦?此话怎讲?”
“回陛下,匈奴此刻尚在西北虎视眈眈,尽管我们这几年接连给了他们几次打击,可都未曾彻底的荡平此患。微臣平生心愿就是荡平匈奴,让我大汉的西北边境能够长治久安。”
武帝点点头,抛开个人问题,他实在是喜欢这样的霍去病。有一个能将国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将军是他这个皇帝的幸运。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并存的事,娶了太主,他会更加贴近自己。当下微笑道:“这也不是什么问题,成亲之后一样可以打仗嘛。你舅舅卫青还不是照样娶了太主,现在也一样的南征北讨,杀敌立功,朕……”
霍去病打断皇上的话大声道:“匈奴不灭,何以为家!”
……
殿中死寂一片,所有人都被他的话镇住了。
“匈奴不灭,何以为家?”这是多么豪气干云的一句话啊,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所有人的眼中都流露出钦佩和欣赏的目光,这个年纪刚刚弱冠的少年将军像太阳一般将他们都比下去了。连卫青都觉得心中激荡不已,去病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无理取闹,任性胡为的莽撞少年了。这一刹那,他的眼睛竟然有些湿润了。
武帝呆愣愣地看着神色坦然,骄傲无比的霍去病,心里感慨万分。短短的八个字让他都觉得热血沸腾了!欣慰的一笑,这个孩子真是让他喜欢到心里去了啊。
霍去病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并不全因为秦真,更不为哗众取宠。他打小儿就有这个梦想,挡平匈奴,清除外患。此愿不了,他真的没有心情考虑个人问题。和阿真在一起的时候,他有冲动想先成家。可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毕竟现实是不容他随心所欲的。加上真玉的大度和豁达,使得他在感动的同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消灭匈奴人对大汉的威胁,让汉朝的边境长治久安。
人的一生能有几次搏击,若不趁年少之时多加努力,老了以后会追悔莫及的。想到这些,他就更加喜爱秦真玉了。这个女人从来就不会像其他女人那般鼠目寸光,不会像其他女人那般只知道温存撒娇。她独立、坚强、豁达、勇敢。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不计得失的支持他、鼓励他。能遇上这样的女人,是他此生之幸——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赐婚的事 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武帝在听到霍去病的话后是彻底的无话可说了,大大的赞扬了他一通之后就草草散朝了。连霍去病都知道匈奴不灭何以为家,他这个皇帝怎么还好意思在此时想别的呢?一切的一切都等打完仗再说吧。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真玉在听说霍去病金殿抗婚的事之后淡淡的一笑:自己没看错人。不止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一片真心,更因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个男人若是没有雄心壮志,那和草芥有什么分别?她爱的是那个在沙场上勇冠三军的霍去病,是那个身先士卒,勇敢骄傲的霍去病。若是因为儿女情长就英雄气短,他就不值得她倾心以对了。成婚与否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霍去病对她的心。只要他深爱着自己,哪怕永远不能成婚,她也心甘情愿!
之后,皇上再也没有提过此事,只是督促这些将军加紧练兵备战,准备来年给匈奴一个致命的打击。秦真也和霍去病一样在加紧训练士兵,二人几乎连温存的时间都没有了。
皇上给他们布置的工作实在是很繁重,弄得二人均在私下腹诽着:这皇上没安好心,安排了这么多的事,根本就是存心不给他们亲热的机会嘛。最可恶的是,在这期间,武帝不断的骚扰秦真。不是借口验看屯骑的训练成果而之身出现在校场,就是说什么要问问羽林骑的现状,把她叫来废话。可想而知,霍去病和秦真该有多郁闷了。
由于两人很久都不能在一起,导致的最直接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