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能去哪里啊?”伊稚邪有些气急了。对于秦真的固执和疏远,他真是又气又急又无奈。他就不明白自己哪里输给霍去病了,论身份,他是单于,霍去病只是个侯爷;论本事,他的雄才大略恐怕不是身为臣子的霍去病可以比拟的;论相貌——伊稚邪认为霍去病和他相比就是个毛头小子。唯一让他耿耿于怀的就是自己的年纪比霍去病要大,自然也就比秦真大很多了。但是,男人和女人不同,不是年轻就有优势的,成熟和睿智才是男人的资本。这个秦真为什么就是看不开呢?
“回家。”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回到我自己的地方去。”
“在哪里?我送你。”伊稚邪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真玉摇摇头道:“不必了,我随时都可以走,你也送不了我。”伊稚邪还待说话,真玉却摆手道:“不必说了,感谢你对我的照顾,若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但是现在,我真的得走了。”说完就站起身,拿起已经恢复常态的绝杀收进腰间,调试了一下穿越器,准备走人了。
伊稚邪跳将起来抓住她的腕子道:“不成,我不放心。你一个女人,又受了伤,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你走。你……”
“放手。”扫了一眼他的手,真玉的脸冷了下来。
伊稚邪摇摇头沉声道:“不,我不能放。我知道你要回去找霍去病,可你总得等伤好了再说啊。”
轻叹了一声,真玉转过头道:“我不能等,而且,伤好之前,我也不会去找霍去病。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在武帝和那些汉军将士看来,伊稚邪或许是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敌人。可她不得不承认,在对待自己的问题上,伊稚邪实在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至少比汉武帝强!自打知道她是女人后,伊稚邪的敌意就转变成关心和温柔。
早在玉门关外,他在己方占有优势的情况下毅然放过她和霍去病那时起,她就知道,伊稚邪对她实在是很好了。但她只爱霍去病,别人待她再好也比不过霍去病一个满含爱恋的眼神。这就是爱,没有可比性,也无关身份和地位。爱在很多时候是盲目甚至是疯狂的,这一点,她总算是明白了。只是,不知道武帝和伊稚邪明白不明白。
伊稚邪沉默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才能留下她。趁着她受伤的时候将她强行留在身边或许可以,将来呢?她伤好之后还会留下吗?要不就干脆占有她……但他也知道,依秦真的脾气一定会抵死反抗,甚至自杀。这不是他要的,若是他能狠得下心,当初就不会在玉门关外放她跟霍去病离开了。思衬了良久,他才苦笑道:“我很嫉妒霍去病。”
真玉尴尬地瞥了他一眼道:“你也有让别人嫉妒的地方,太主待你是真心的。你该珍惜那份属于你自己的感情,我却不是属于你的那一个。”
长长的出了口气,伊稚邪阴郁地说:“你怎么走?”
“还记得上次霍去病是怎么在你眼皮子底下离开的吗?”真玉侧头问道。
伊稚邪脸色一边,回想起那次的事。的确,若她用那样的方式离开,自己的确没办法。惨然一笑,伊稚邪落寞地说:“好吧,你走吧,我不拦你。只希望将来我们不会再次成为敌人,我不想你死在我的手里。”
“呵呵,我知道,我也绝不会死在你手里。”真玉傲然地抬起了脸,眼睛里全是骄傲和自负的神采。看的伊稚邪在喜欢之余,从心底荡起了一丝不舍和苦痛。她若是走了,就再也不会和他相遇了……
当真玉的手即将按下穿越器的时候,伊稚邪忽然道:“秦真。”
“嗯?还有何事?”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嗯?”真玉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伊稚邪淡淡的一笑道:“我知道你的声音不是这样的,也知道你曾说过不在别人面前用自己的声音。但此次一别,你我怕是再也没有相见的日子了。看在我救了了你两次的份儿上,你能不能让我听听你真实的声音?”
真玉没有说话,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那双像天空一样澄净的眼眸中只有难以掩藏的失望和说不出的爱意。这一刻,她心软了,几不可见的点点头,抬手关掉了变声器,顺便按下了穿越器的按钮,“伊稚邪,谢谢你,你多保重吧,再见。”她的身形在淡淡的绿光中变的透明了,脸上的笑像烙印一样深深的刻在了伊稚邪的心底,她柔和干净的嗓音像溪水一般滋润着他的心扉。眼见她渐渐的消失,伊稚邪忽然扯下胸前的东西用力的朝她扔了过去。
真玉下意识的接到手里,那是一颗硕大的狼牙,锋利却有光润无比。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一些匈奴文字。正待发问,就听伊稚邪高声道:“阿真,拿着这个,若是将来有事,你可凭这个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无论是什么事!”真玉复杂地看着他真挚的眼睛,缓缓的点了下头。一滴泪悄悄的滑落腮边,这个男人对她可算是深情一片了,唉……
绿光消失,那个人也跟着消失不见了。伊稚邪眼尖的看到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缓缓的掉落在地。那是她的眼泪,是因为自己留下的眼泪。他笑了,趴在地上,用唇吻上尚未完全干涸的那一小块沙:秦真,别忘了我……
于国锻看着一身征尘,难掩疲色的真玉问道:“你受伤了?”真玉点点头,“被马压的。”
“马?”于国锻的眉头一皱。真玉懒得和他解释,看向他道:“能不能送我去医院?”于国锻点点头,“没问题,但是你得先换件衣裳。我怕你这个样子出去会被人当怪物抓了。”白了他一眼,真玉冷冰冰地说:“出去!”于国锻耸耸肩转身出去了:女人都是善变的。
医生检查之后说她的腿并没有大碍,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暂时不要动,最好养上几个月,确定骨头长好了再说。真玉很着急,她心里惦记的是霍去病,怕他会因为自己的失踪而着急。可医生的话又让她很矛盾。万一好不利落落下后遗症,她就废了。于国锻也劝告她说不着急,反正想回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必急于一时。因此,真玉只好勉为其难的留在了医院养伤。顺便看看武帝时期的资料,主要是有关霍去病的。这一看,她不禁有些愕然。原来霍去病有个儿子,至少史料上记载的有一个,叫霍嬗——
“若是儿子,就叫霍嬗……”想起他的话,真玉暗叹历史果然是历史。可问题是自己到现在还没动静啊,难道是跟别的女人生的?不会,他不会的。但是万一他以为自己死了或者被伊稚邪掳走了……
女人就是这样,即便像秦真这样坚强独立的女人在遇到感情的问题也一样抓瞎。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她现在极端暴躁,连给她换药的护士都感觉到了,“秦小姐,别太担心了,你的腿没什么事的,很快就会好的。”小护士一边轻手轻脚的帮她换药,一边温和的劝慰着。
真玉皱眉道:“要多久?”
护士耸耸肩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小腿是骨折了,怎么也得躺上三个月。”
真玉闭上眼睛自语道:“一百天,度日如年啊。”
小护士闻言噗哧一笑,“度日如年可是形容恋人之间的,您这的……”故意停下话,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我看你男朋友还算不错,虽然不是天天来,可也绝不超过三天。他是做什么的啊?”
真玉怔了一下,“我男朋友?”随即想到了于国锻,一翻白眼儿道:“那不是我男朋友。”
“哦?那是谁?”
“是……”无语了,这护士小姐真够八卦的,“什么也不是。”
“啊?那他干嘛对你那么好?会不会是在追求你?”
“嗯?不可能。”真玉头大的闭上眼睛,“你要是喜欢尽管去追吧,那人和我无关的。”
“……”护士小姐被她噎的一愣,半天才不高兴地说:“我是在关心你啊。”真玉清冷地说:“不必了,谢谢。”
“……”彻底无语,护士小姐端着盘子气呼呼的走了。
真玉盯着对面的白墙——三个月,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