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秦真出了事,而是于国锻那里的问题。由于他不知道秦真玉回来的具体日期,秦真玉本人又没有记住。所以,于国锻将她送到了元狩四年的秋末,地点倒是长安城。可此次,秦真玉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原先的战甲已经不能穿了。大白天的,她可不想被人当怪物送到廷尉府去。所以,一直到了夜深人静之后才悄悄的潜往霍去病的府第。翻墙进去之后,她蹑足潜踪地跑到了霍去病的卧室外。屋里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不是没在家。撬开房门溜进去,打开一个照明用的小型聚光手电。他果然没在,长叹了一声,关掉手电打算躺会儿。可就在此时,门外有了动静。侧耳一听,来人不可能是霍去病,因为那人的脚步明显故意放轻了。会是谁呢?深更半夜来他家里做什么?非奸即盗啊。
想到这里,她纵身跳上了房梁。不大会儿的功夫,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瘦弱的人影溜了进来,看身形是个女子。穿的是丫鬟的衣裳,长的十分漂亮。真玉的眼中迸射出两道寒光,此人肯定没安好心。静悄悄的趴在梁子上看着,只见那女子轻手轻脚的走到烛台旁,拿出了一个火折子,吹亮之后,看了看那个烛台,将蜡烛轻轻的拔下来,又从怀里掏出一支一模一样的拉住插上。收起原先的蜡烛,警惕地四下看了看,转身往门口走去。
真玉想了想,决定放长线钓大鱼。待门关上后,她轻巧的翻下房梁,将那支蜡烛拔下来闻了闻,皱皱眉塞进兜里,小心的拽开门跟了出去。
那人急匆匆的离开了这个院落,往厨房走去。不用想了,这必定是想下毒呢。冷笑了一下,她将脸蒙住紧紧的跟在那女人身后。待她来到厨房外的时候,那个丫头已经端着个盘子出来了。待她消失之后,真玉飞快的从藏身之处跳出来往书房跑去。跑了没几步,就见那女子和一个巡逻的士兵在说话。
“秋水,这是去干什么?”
“是陈大哥啊,我去给将军送宵夜。”女人的声音很稚嫩,隐隐带了三分娇憨。那士兵微笑道:“快去吧,别让将军久等。”
“嗯,那我去了,陈大哥。”女人笑眯眯的端着盘子走了。
真玉的眉皱的紧紧的,这个女人是什么来路?会是谁派她来暗杀霍去病的呢?避开守卫跟着她来到书房外,见那女子端着托盘敲门,“将军。”
“嗯?”虽然只有一个字,却让真玉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了。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啊。不知道门里那个人现在是何模样了,瘦没瘦?有没有比以前憔悴?身体可好?打仗的时候有没有受伤?
“奴婢给您送宵夜来了。”
“进来吧。”
“是。”推开们,秋水进去了。真玉也赶紧跳到了门外,将窗户纸撕开一些,烛光下那个站在书案边写着什么的男人就是她朝思暮想的霍去病。近乎贪婪的审视着他,脸色看不出来,因为烛光很黯淡,但脸却消瘦了。咬了下唇,她的眼睛有些模糊了。
“将军,您又在画了,这个姑娘是谁啊?看着好眼熟。”
“她是我的夫人,你们的主母。”霍去病头都没抬,继续描画着。真玉这才知道,他原来是在画自己。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恨不得立刻就冲进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回来了。
“将军,趁热吃吧,奴婢帮您调颜色。”秋水很安然的将碗捧到霍去病跟前,人却走到桌案边去调弄那些瓶瓶罐罐,“将军,这位姑娘是谁家的啊?老夫人一直在为将军的婚事着急呢,若是让她老人家知道您有了心上人,一定会很高兴的。”霍去病冷笑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说:“那可不一定。”秋水的手停了一下,不自然的笑说道:“老夫人怎么会不同意?她老人家一直在为您的事着急呢。”
真玉有些糊涂了,霍去病家里的奴仆她虽然不全认得,但只要见过就会有印象。可她的记忆里却绝没有这么一位。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在觊觎她的男人。邪笑了一下,惦记她的男人?哼哼哼……
秋水调完了颜色,将笔墨摆好,抬起头笑道:“将军怎么还没吃?都凉了呢。”说着就端起碗凑到霍去病身边,作势要喂他。霍去病见状微一皱眉,“放下。”除了阿真,他实在是不肯叫别的女人挨近他,即便这女人是母亲塞过来的。秋水的面色一变,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是,奴婢遵命。”垂下的眼皮将她的心事盖的严严实实的,但真玉还是可以感到她对画中人,也就是自己的敌意和妒忌。
真玉忽然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尤其是这个新来的丫头。她在盘算什么?打算对去病做什么呢?她对霍去病表现出的爱慕不是假的,那么她知不知道有人要害霍去病呢?
霍去病不知道真玉就藏在外面,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很烦人。他的心里想的念的全是秦真,只想独自一个人将她的画像完成。可这丫头啰哩啰嗦的就是不走,实在很可恶。因此,他的眼神顿时就冷的可以结冰了。很不耐地说:“你出去吧,没有我的话不要再进来。”
秋水难过得看着他,半天才点头道:“是,奴婢告退。”走了没几步又回头企盼地说道:“将军别忘了吃宵夜,奴婢就在门外,您有事就叫奴婢一声。”
没有回答,甚至没有抬头,霍去病随意的摆摆手,继续刚才的工作——描绘他的心上人!
秋水失望的拉开门出去了,可一关上门就觉得脖子后面一痛,接着就昏倒了。真玉看着这张美丽的脸,想着要不要干脆掐死她算了!觊觎她的男人,胆子不小,勇气可嘉,只是很愚蠢。轻哼了一声,她推开门进去了。
霍去病听见门响,不高兴地说道:“怎么又进来了?连门也不敲,母亲是怎么……”抬起头,他就呆住了,“你是谁?”
真玉很想立刻扑过去,但是门外那个女人又让她如鲠在喉。沉下脸冷冷地说:“我来的不是时候吧?打扰了霍大将军的雅兴。”
“……”霍去病懵了,嘴巴一开一合的好半天才喃喃地问道:“阿、阿真?老天,真的是你吗?”他惊喜连连的绕过桌案几步走到她面前,“我的真儿,你可回来了。”张开双臂想抱紧她,却被她一下子躲开了,“哼,我不回来岂不更好?你日子过得很滋润嘛,半夜三更,美女为伴,佳人投怀。我回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呃……”霍去病尴尬地空举着手臂,半晌才无奈地说:“我和秋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我们?”声调陡然高了八度,“真是亲密啊,哼。”霍去病挠挠头皮,涩然道:“她是母亲送来的,我没对她怎样啊。你相信我,除了你,我是不会看上其他女人的。阿真,我爱的是你。”
真玉瞪了他很久,才淡淡地说:“要是你刚才和她怎样了,你就再也不会看见我了。”
“哦……”霍去病很郁闷,也很庆幸,幸好自己对那女人没想法,否则……
“你母亲想干嘛?打算让你先纳妾吗?”
“唉,母亲怎样想无所谓,重要的是我不想。真儿,几个月不见了,咱们别为那些不相干的人费心好吗?”他此刻最想的就是搂着她亲个够,好好看看她有没有变化。可这女人从进门到现在,脸都没露出来过,唉。
真玉噘着嘴瞧了他一会儿,才浅笑道:“好,等我先把那个不相干的家伙处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