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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娜的记忆恢复了,没有太出乎意料她就是塞米拉斯。
可这一刻她只能平静地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她身前的人是——加尔德贡。
一月之期已过,伤愈的甲尼撒忙于处理堆积的朝政,约雅卿就趁机将她叫了出来,说是她“王兄”也就是现在的埃及法老普萨美提克派人来看她,可她没想到那个人竟是加尔德贡。不知为何,当看到他的脸时她费尽千辛万苦都想不起来的记忆竟在瞬间涌回脑海。
三年前几个人潜入宫中将她打晕后劫走,而当她睁开眼时见到的就是他。听到他和那些犹太人的对话,知道自己将被带到埃及喂下一种可以消除记忆的药,而后被调教成对付甲尼撒的工具,她想一死来逃脱他的控制,可她失败了。再次昏迷的她恢复意识时已经成了埃及公主南娜,而加尔德贡她再也没有见到过。
可他现在来找她又所为何事?心里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对付不了他,她只能见机行事!
“能让我单独和公主说几句话吗?”商量的话语,说出口的语气却是全然的命令,容不得别人拒绝。
约雅卿点了点头后,向远方走去。
“法老问您何时回去?”外表恭敬的加尔德贡努力掩饰着眼中的恨意。
“说过杀了甲尼撒就会回去。”南娜也就是塞米拉斯刻意用不耐的语气回道。
而此刻迷蒙的月光成了两人最好的掩饰工具。
“属下听说您现在和甲尼撒住在一起,几乎日夜不分,难道一直没有机会吗?”
“我的事何时需要你来插手!”塞米拉斯眼神一闪,怒斥。
“属下越矩!”加尔德贡低垂下头,阴于暗处的眼中阴毒怨恨的光芒正在闪烁。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还有利用价值,他真想一刀杀了她!
“你来找我就为这件事吗?”
“当然不是,犹太王有心背叛巴比伦却想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以掩世人耳目,法老想请示一下公主是否有好的意见?”加尔德贡有心试探她是否恢复了记忆,其实办法他们早已想好。
赛米拉斯岂会不知他的想法,只见她笑了笑,平淡地说道:“那还不好办,杀了约雅卿不就行了。”
“这……”他假意惊诧,内心却高兴不已,因为这不但和他们的想法相同,还证明了她的“忠心”。
“怎么,不好吗?”
“不,方法倒是好方法,可由谁下手呢?”
“你们要是不方便,我来好了。”脸上挂着微笑,却是残忍无比的。
约雅卿是埃及的奸细,那当年将自己劫走的犹太人一定是她的手下,加尔德贡也必然是她救的!
这些让她和甲尼撒痛不欲生的不管是人还是国家,她一个也不会放过!首先拿她开刀好了!
“公主愿意出手,自然是好!”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
“那你可以走了,对了,到哪可以找到你?”她好似无意地问。
“这……公主找属下有什么事吗?”加尔德贡看着她,满心警惕。
“我已经让甲尼撒信任我了,估计这两天就会下手杀了他,到时想带着他的人头和你一起回埃及。”
加尔德贡笑了,“属下这期间会住在星月楼,您要是有事可以去哪里找我。”
“好。”她摆了摆手,加尔德贡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看着他轻松得意的背影,赛米拉斯轻勾起唇角。加尔德贡,下一个死的就会是你!
“他有什么什么事吗?”见加尔德贡离开,约雅卿走了过来。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办法送你上西天而已。”她平淡地说着,手中的短刀却毫不犹豫地深深插入她的心口。
“公主,你……”约雅卿顿时痛苦地蹲下身,手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处,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目光中有惊诧,有恐惧,有憎恨……
赛米拉斯笑着蹲在她身边,靠在她耳边轻柔地低语道:“错了,你该叫我赛米拉斯。”说完,快速将刀拔出。
一股鲜血猛地喷出,惊惧地瞪直眼的约雅卿顷刻间气绝身亡。
冷笑着看了她一会,赛米拉斯扔掉手中依旧滴着血的刀,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去。
一阵夜风忽然间从这片大地吹过,竟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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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边洗净手上的鲜血,赛米拉斯偷偷潜回到宫中,却不想甲尼撒已坐在屋里等她。
“你去哪了?”努力想使自己的声音平静,可还是透露出隐隐的担忧。他是害怕的,怕她去见埃及人,怕她在别人的教唆下恨他,怕她会离开他……只要与她有关的一切,哪怕是极小的一件事他都从心底里觉得恐惧……
赛米拉斯只是站在那里,深深地凝望着他,脑海中回想的是自己以南娜的身份看到的一切,他的痛苦,他的悲伤,他的无奈,他对自己深入骨髓的爱……
这样一个深爱着她的男人,这样一个肯为她付出一切的丈夫,这样一颗至死不渝的心,她如何做才能回报呢?她已经想不出了!欠他的太多,带给他的伤害太大,就算她终其所有也难抵上他给自己的千万分之一啊!
泪水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从眼眶中滑落而出,她再难克制地冲到他的怀中,紧紧搂住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泪水淌满了脸颊,她哽咽地呢喃,带着心底无限的愧疚和心疼。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她的泪令甲尼撒心疼不已,而她反常的表现却令他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将她自怀中扶起,他凝望着她的眼,手则轻柔地拭去她脸上奔流的泪滴。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你告诉我让我来帮你处理好不好?”
“……对不起……”赛米拉斯哭得更厉害了。
她怎么能忘了他,怎么能忍心下手去杀他,她不配做他的妻子,一点都不配……
“不要哭了,你再哭下去我的心就要碎了!”叹息着将她拥入怀中,他轻抚她微微抽搐的后背,一脸的心疼和不舍。
“……甲尼撒……”
“嗯?”
“我……记起来了……”她模糊不清地说,他却听了个真切。
“你说什么?!”猛地将她推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一脸的惊喜,“你知道自己是谁了?你记起我们以前的事了?”激动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发颤。
她点了点头,却不敢看他,“你……恨我吗?我毁了你……攻打埃及的计划,甚至多次险些置你于死地,你——”
“不恨!”他肯定地打断了她的话,再次将她紧搂入怀中,爱恋地轻抚着她的头,“我只知道我爱你,就算你真的杀了我我都不会怨你,何况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做些什么!”
“……甲尼撒……”心被感动和情感涨得满满的,她紧闭上双眼安心地靠在他的怀中。耳中听到的是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呼吸的是他清爽阳刚的体味,心在这一刻才真正复活。
“以前的事不是你的错,不要再去想它了,只要你能永远留在我的怀中,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答应你,这一生我绝不会再离开!”以前一直不敢承诺的事,现在她敢了。
爱不是逃避,而是要勇敢地去面对,死或者离开也不是她仅能选择的路,她的路该是和他站在一起去克服一切困难,尽全力争取属于他们的幸福!
“那就够了!”甲尼撒满足地叹息,而后深深地吻上了她的双唇。
赛米拉斯毫不掩饰地回应着他,火热的激情瞬间将屋内的温度提升了许多。
好像分隔数年的爱人终得重逢,两人急切地探索着彼此的一切。
夜,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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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甲尼撒和赛米拉斯一起出现在大殿中。
甲尼撒当着众长老和大臣的面陈述了发生在赛米拉斯身上的一切,而惊诧不已的大臣们自然是心存疑虑,担心这只是埃及人设下的奸计。可当赛米拉斯允许他们提问以前的事,并做出丝毫不差的回答时,所有人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最后在大祭司阿纳德确认她的身份无误后,王后的皇冠又回到了赛米拉斯头上。
由于对外已宣布王后去世,众人经讨论决定择吉日昭告天下,王新选一名与先王后长相酷似的女子立为新后,并赐名为赛米拉斯。
身份的事一解决,赛米拉斯便暗中筹划另一件事,那就是捕杀加尔德贡。
她没有告知甲尼撒而是私下部署兵力将加尔德贡等人一举擒获,而后秘密将其处决。加尔德贡是他的王兄,她不想让他伤心,但留着他他们就永不得安宁!
加尔德贡死后她就将下一个铲除的目标定为犹太。当得知约雅敬投降埃及后,她劝阻了甲尼撒直接出兵平叛,而是让他下令犹太邻邦的国家时刻侵扰这个叛国,让约雅敬时刻如履薄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当约雅敬在一次袭击中被杀,惨遭唾弃他的人们弃尸而不得善终后,她才让他前去攻打这个国家。
铲平耶路撒冷让那里成为一片荒野是她临行前的交待,可他却只是另立西底家为新王,将约雅敬的儿子约雅斤等人带回巴比伦监禁。
那一刻她是失望的,甚至大发了一次脾气,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略显悲伤的眼神看着她,那种眼神好陌生,好像在向她诉说着什么,可她看不懂其中的含义,而几乎被复仇填满的心也很快忽略了这些。
之后她让他去攻打埃及,可他却以刚结束战争,百姓和士兵都需要歇息为由拒绝了。那是第一次他如此坚定地否定了她的话,而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好冷漠,让她的心好凉,好像自己的世界已经崩溃了,而他对她的爱也在那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接下来的日子他变得很沉默,不愿再看到她,甚至刻意躲开她,每天只是一个人坐着,表情是那般的凝重,好像心上压着块很重的大石,而那块带给他痛苦的“石头”却恰恰是自己!
她的存在竟由让他快乐的源泉,变成了令他沉痛的包袱!而这也让她更加憎恨害她失去爱失去一切的埃及和犹太!所以她带着这些年培养的死士离开了,她要去杀埃及的法老为自己报仇,不然她活着就再没有任何意义了……
来时凄惨,走时苍凉,从她成为南娜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被定格了,而她认为可以永远走下去的那条路再次有了终点,那等待着她的悬崖原来一直没有消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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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发拉底河畔的草,绿了又黄,黄了又绿,不知不觉中又过了三年。
赛米拉斯成功了,她刺杀了普萨美提克,埃及法老变成了阿普里斯。可心在那一刻也空了,连恨都失去的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埃及昏黄的天空,突然间她好怀念那片熟悉的天,那方有他的土。曾承诺永远在巴别通天塔守候着她的人,现在还在吗?
不……不会在了,他早就离开了!可她还想去那里看看,再回味一下她的爱情,再体会一下有他的世界那种温暖的感觉,而后她会永远长睡在那片土地上,用她的灵魂永生永世去祈祷他会幸福快乐,期待着未来某一世当她睁开双眼时,那已空的塔顶上又多了个人在等她,而那时她绝不会再错过,错过他的爱……
怀着这仅有的一点希望,她回来了,可他却恰恰在这时离开了。
埃及国经多年恢复重新出兵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而在阿普里斯的劝说下,犹太等国再次叛变。
甲尼撒一语未发,直接统率大军出击犹太。
他真的恨死了这个国家,恨死了埃及,可他更恨的却是自己!是他逼走了妻子,他曾答应过为她做任何事,可他没能做到,是他让她失望,是他放走了自己的幸福!
他活该承受折磨!
只有每晚当他站在通天塔上,感受着那阵阵吹来的微风时,沉痛的心才会稍稍地放松,她曾说过会化为微风永远陪伴着他,她说的就一定会做到,不像他……
妻子一直是对的,犹太人信不得,耶路撒冷该被夷为平地,以前没做到的事,这次他会完成,不惜一切代价!
巴比伦的军队切断了耶路撒冷的一切供应,又毁灭了犹太余下的两座堡垒拉吉和亚西加。城中开始缺粮,疾病也开始蔓延。无法排出城外的秽物,污染蓄水池的食水,因而造成瘟疫。随着危难日趋严重,埃及法老终于派兵前来援助,但阿普里斯的军队却被甲尼撒击败,退回了埃及。
十八个月后,耶路撒冷城被攻陷,西底家趁黑出城,但只逃到耶利哥附近的树林,便被捉拿,甲尼撒在他的面前杀死了他的几个儿子,然后令人割去了他的双眼。
看着哀号不已的他甲尼撒只是淡淡说了声:“这就是你们背叛我的下场。"心早已死了,没有任何感觉。
“将他用铜锁锁着,带回巴比伦示众。”
“是!”士兵将西底家拉了出去。
甲尼撒沉默片刻,道:“把城里的人都给我抓起来带回巴比伦,洗劫耶路撒冷城,而后把这里给我烧了,一件东西都不许留下!”
如此残忍的命令让将领们惊诧不已,但他们没人敢出声,现在的王已不比先前了,他变得暴躁易怒,容不得别人有任何反抗的举措!
“一个月后,班师回朝,都下去吧。”
“是。”众人低垂着头退了出去,只剩甲尼撒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
“赛米拉斯,你看到了吗?你说的话我做到了,犹太我已经灭了,再过不久我就会攻打埃及,可你究竟在哪里呢?你回来好不好?这次我绝对会做到你说的所有事!求你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眼角什么东西悄悄地滑下,落地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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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两年的时间,赛米拉斯待在巴比伦城内一家荒废的庭院中,什么事都没有做,什么人都没有见。她在等,等她深爱的人归来,等再看他一眼,而后安心地死去。
而这一天终于到了。
巴比伦大军凯旋归来,得到这一消息的百姓们齐聚于城门口,等候迎接他们伟大的王,而赛米拉斯就悄悄立于人群之中。
“知道吗,神庙内几天前就在摆设祭坛了。”
“为迎接王的归来吗?还是有什么大的祭祀活动?”
身侧人的低语传入赛米拉斯的耳中,不过她并没有在乎,幽深的目光静静凝望着前方。
“你还不知道吧,王下令一把火烧了耶路撒冷,把那里住着的犹太人全都抓了回来。”
“犹太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我们,活该有此下场,可这和摆祭坛有什么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王是要把那些犹太人在神庙中全部处斩!”那个人神秘兮兮地说,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依然将一切听得清晰的赛米拉斯,这次眼中明显多了些波动。
他真的踏平了耶路撒冷,可一直期待着这一刻的她却没有任何欣喜,心底反倒多了些苍凉。
茫然回首自己这几年来做的一切,忽然她觉得冷,好冷……
什么时候开始她把复仇看得比他们的幸福还要重要,什么时候她的心已被仇恨蒙蔽而看不清身边的一切,什么时候她学会忽略他的爱忽略他的感受变得冷血残酷只知杀戮,什么时候她开始习惯命令他逼他做荒谬无道的事……
究竟什么时候?!
隐约间好像看到了一抹悲伤无奈的眼神,是谁曾如此沉痛地看着她,是谁的心在无声地流着血,是谁……
被她深深伤害的到底是谁……
她的心知道啊,可她不敢说,不敢说起那个名字。
现在她懂了,懂了那抹眼神的含义,原来他一直在对自己说,放下吧,放下心中的恨,放下那不该有的偏执,好好地生活!
为什么她以前就看不懂,为什么她会忽略他的感受,为什么她要让恨夺走自己的幸福,为什她要逼他对自己心寒失望,为什么……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可耳边的话却让她心底的痛和自责更深。
“什么?王要杀了所有耶路撒冷人?这……犹太人虽然可恶,但如此做也太残忍了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王要用他们的血来祭奠先王后!”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我不是有个儿子在宫中当差吗,听他说的。他还听人私下说,自从现任王后去外地养病后,王不管刮风下雨每晚都会一个人立在通天塔上,彻夜不眠,那沉闷惨淡的神情看着就让人心疼啊!”
“哎,咱们的王也真是深情,现在也只能祈祷王后能早些归来了!”
“可不是,也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说是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非要去国外静养,害王一个人活得这么痛苦,要我说王另立个新后不就得了!”
……
她们不知又说了些什么,不过赛米拉斯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泪水缓缓脸颊,带着她的自责,带着她的心疼,带着她的爱……
耳边回荡是一句令她心酸的话语,一句她曾遗忘的话语。
“在世人眼中这里是人间最接近神癨的地方,是守护众神的大门,通往天界的阶梯,可他们不知道我修筑的只是一座普通的守望塔,我将生生世世站在这里等待,希望有朝一日它能引导我的妻子归来,帮她找到回家的路。”
原来那个答应生生世世守望她的人一直都站在那里,等着她回头,可她却一直向前走,渐渐远离了他,留下他一个人孤独地等待!
怎么能认为自己已经失去了他的爱呢?怎么能忘了他说过自己在他怀中就是他最大的幸福呢?怎么能忍心丢下他一个人呢?
她答应过要永远陪着他的!
既然承诺过的事就让她完成吧,只要他还要她,还希望有她的陪伴,那她哪里都不会去了……
抹去脸上奔流的泪水,她露出了一份微笑。
这次换她在这里等待,等他归来,做他一生的守望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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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的军队,浩浩荡荡地来到城门前。
无视于万千百姓激情澎湃的欢呼呐喊,策马走在最前方的甲尼撒,表情依旧沉闷阴郁。
木然向前走着,可当他忽然间感受到一束温和饱含着爱恋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时,倏地扭过头,惊喜却也恐惧地向人群中望去。
他怕,怕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怕欢喜过后心底的凄凉……
不过当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时,所有的顾虑消失了。不顾形象地从马背上翻滚下,他疯狂地向前冲去,脚步有些踉跄,眼中含着欣喜激动的泪水。
她回来了,知道他完成了她的话所以她原谅了他是不是?
没有说话,他只是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搂着。他的妻子啊,他终于可以再见到她了!
赛米拉斯想笑着面对他的,可看到他的那一瞬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滑落脸颊。
这副温暖的怀抱啊,当她再置身其中时,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地怀念它!手缓缓伸起环上他的腰,她知道这一生,她都不会再放手,再离开他!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只是静静拥抱着彼此,而士兵则驱散了周围议论纷纷的人群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宽敞安静的空间。
“对不起。”许久后嘶哑的嗓音飘出,说这句话的人是甲尼撒。
赛米拉斯震惊了。
他在向自己道歉吗?一直以来错的人都是她啊?!可却是他在道歉,自己伤他到底有多深呢?!
她不敢去想了,只能任泪水奔流着,心底的痛和深深的自责几乎要将她撕裂。
“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不理你,更不该把你逼走,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会杀了犹太人,我去攻打埃及,我一定为你报仇,所以不要再离开了,千万不要!”
如此痛苦的声音啊,她竟逼得他连心中的怜悯和善良都要放弃,这些年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呢?!她这是在一步步扼杀摧残他的灵魂啊,自己怎么能如此残忍?!
“是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让恨埋没了心性,不该逼你做这些错事,更不该残忍地离开你,你原谅我,原谅我……”
“赛米拉斯……你……”甲尼撒将她推开震惊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亮。
“我清醒了,我不想报仇了,我只想待在你的怀中和你快乐地生活下去,当然如果你还要我的话……”
“我要!我要!”甲尼撒激动地将她拥入怀中,心在这一刻终于放下,脸上露出了欣慰满足的微笑。
“你不恨我,不怨我吗?”做错了太多,也错过了太多,她让他们都活得如此痛苦,是不该如此轻易就被原谅的!
“不。”他肯定地回答,“我说过,只要你在我的怀中,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甲尼撒……”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只能紧紧抱着他,任那颗心被爱和不舍涨得满满的。
“带你去个地方。”忽然间他将她抱起走到自己的坐骑前,将她安放在上边,而后自己也跟着跨上马,便扬鞭一路向王宫奔去。
赛米拉斯没有说话,只是仰着头爱恋地看着他略显兴奋的表情,而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是一座高大峥嵘的假山,它建造在两座城墙之上,层层收缩而上,每一层都种满了蓊郁珍奇的花草树木,人造的溪流喷泉和瀑布奇景遍布其间,视野开阔处还修建了许多典雅的亭台楼阁以供歇息之用。放眼望去,水光闪耀,满目葱绿。
“这是……”赛米拉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送你的礼物。”甲尼撒微笑着搂住她的肩。
“可……”巴比伦没有石头啊,要修建起一座如此庞大假山,并将低处的河水引上,需要耗费多大的功夫啊!就为了她的一句话,他竟然……
“喜欢吗?”
赛米拉斯含着泪水,点了点头,“这次我会陪你在其间散步,谈天,直到我们一天天老去。”
“不反悔?”
“再也不会!”他们会握着彼此的手,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的,因为再也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将他们的心分开!
甲尼撒笑了,那般的满足,那般的幸福。
有她的陪伴,他相信这一生他不会再孤独,不会再寂寞,不会再痛苦,而是拥有不尽的快乐!
假山顶部喷泉扬起的水珠在阳光的折射下,幻化出一道七彩的虹,而这一刻,连天空都是微笑的。
尾 声
岁月交替,时代变迁。
曾强盛一时的巴比伦王国渐渐衰败了,那昔日宏伟的城池也在不断的战乱中成为废墟,最终被风沙尘土所掩盖,变成一个个神秘的土丘。
但历史记住了甲尼撒,也就是后人口中的尼布甲尼撒二世。他是古代奴隶主阶级有才干的军事家、政治家和公共工程组织者;他巩固了新巴比伦王国的统一局面,为这一地区社会经济的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他将万千犹太人作为奴隶囚禁在双层城墙之中,造成了历史上有名的“巴比伦之囚”;他重建了巴比伦城和巴别通天塔,修筑起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空中花园”……
而甲尼撒与赛米拉斯的故事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出了人们视线,由事实变成了历史,由历史变成了传奇,又由传奇变成了神话,可这片蓝天这方土地却永远记得,在这里曾诞生一位伟大的王者,而他永远深爱着他的妻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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