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有些东西在流逝
闵司睿深吸一口气，为了晓优，他没什么不能选择的。至少，现在还有的选。
他转身走进房间，看到那条蛇已经爬到了床上，艾落吓得呆若木鸡，脸色白到骇人，目光惊恐的瞪着不停爬向她的大蛇。闵司睿走了过去，伸手直接掐住了大蛇的七寸，然后提了起来，蛇的身子在半空中恐怖的扭曲着。刘煜马上提着一个袋子走过来，将蛇扔进去后迅速离开。
艾落受惊过度，目光本能的跟着那条蛇移动。当她看到闵司睿后，“哇”地一声吓得痛哭，“魇，魇……”她猛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自己的恐惧。
哭了半天总算止了住，这时才发觉，闵司睿就这样站在这里，一直都没有推开她。惊喜之余，艾落抬起泪颜，无法置信的问，“魇，你来救我了，你还是舍不得我受伤对不对？”
面对她期待的目光，闵司睿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哦，魇！”艾落激动的抱紧他的胳膊，“我就知道，魇不是这么绝情的人！”
闵司睿凝望着她，倏尔勾起嘴角，“因为你父亲的事，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对不起，我不该迁怒于你。”
看着他和颜悦色的对她说话，还用着这么温柔的语气，艾落整个人恍如梦中，眨着美丽的大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魇……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没有生我的气？你只是因为我父亲？”
闵司睿抹了抹她脸上的泪，“不然呢？我有什么理由这样对自己的妻子？”
“妻子……”
艾落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字，眼中渐渐有了泪水。她缓缓垂下头，哭得像个孩子，“我是魇的妻子……我是魇的妻子……”
不再大喊大叫，也没有疯狂的举动，现在的艾落看上去那么安静又柔弱。因为他的一句话，会像个幸福的小女人一样哭泣。
闵司睿的双眸晃过一丝挣扎，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下去。他可以对着失去理性的她狠下心肠，却对这样的她动摇了。不过，想起还在医院里的晓优，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因此而背上一身的罪孽，他也义无反顾。
他的手指慢慢抚过她的脸颊，拭去她脸上纵横肆虐的泪，“忘了那些不愉快，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嗯，”艾落用力的点头，笑容溢出，美如仙嫡，“魇，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准备下午茶，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让佣人去就好，何必要亲自去呢？”闵司睿笑了笑，可那笑容却始终达不到眸底。
“我喜欢为你做任何事。”艾落将他拉到沙发上，“魇，你就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嗯，”他轻轻应着。
艾落高兴的出了房间，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点点消逝。
明知道这是魇的故意接近，她却没有力气去抵抗，甚至都不愿揭穿。哪怕这温柔只是片刻，她也想拥有。
原来，爱真的会让人卑微至尘埃。而她，选择的是万劫不复。
庄晓优的病，令来自全世界的专家都束手无策。
这种遗传病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资料记载，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已经开始出现精神萎靡和食欲低下的症状，这些都是免疫力低下的前兆，而病毒随时都会光顾。
病房里，晓优靠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笔不停的画着。这几天，她一直都在准备自己的第二个服装发表会，主题名字都取好了，就叫“回忆”。这上面，满载的是她对过去……呃不，是对今天之前的所有的回忆。
“晓优，你又不听我的话了？”北堂辰黑着脸走进来，不由分说的就夺去她手里的笔，把她重新按到了床上，“你现在就给我睡觉！”
“拜托，我现在真的不想再睡了。”晓优挣扎了下，无奈的看着强硬的北堂辰，“以后，或许会睡很长的时间，我不想现在就那么早体验生活。”
北堂辰狠狠瞪她一眼，“胡说什么呢？有我在，你想死都难。”
晓优摇头失笑，盯着这个曾经她一直都在恨的男人。这突如其来的病，改变了他们的关系，能够像这样轻松自如的聊天，想想看，在死亡面前，人还是脆弱的，起码都没法坚持住去恨的信念。
“北堂辰，从我认识你的那天开始，你就狂妄到不行。之前的大话，我听听就算了。可你却连生死大权都敢操控？你也不怕说出来被雷劈！”
“如果你能好起来，我随它劈几道都行。”北堂辰又拿出一个枕头垫靠在她身后，让她倚得更舒服些，然后又将桌上的药递过去，装出一副恶痞的模样来，朝她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我看你还是乖乖从了吧，别逼我动武。”
晓优“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对他这么个说一不二霸道嚣张的男人，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心里说不出的温暖。她从来不会在吃药打针上跟任何人为难。即使她明知道，这些不会起一点作用，但是，如果能够让身边的人得到哪怕是一丝的安慰，她为什么不去做？
很奇怪，曾经，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北堂辰不得好死。现在，轮到她自己快要跟可爱的世界说拜拜了，她却摒弃了那些个邪恶心理，成了形象高大的可爱天使。当然，前提是她得能上天堂。
接过他手里的药，全都倒进了嘴里，又接过来他递来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仰头将药都吞了进去。手里马上就多了颗话梅糖，是中国生产的，最老式的包装纸，深红色糖衣的那种。从小，晓优就喜欢这种话梅糖，不晓得北堂辰是怎么知道的，竟然派人硬是买下一家中国工厂，为了她单独生产这种糖。
抛开他做下的那些坏事，其实，北堂辰也是一个可爱的男人。连生死都能看淡，她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呢？
撕开糖纸，把硬硬的糖块塞进嘴巴里，有点甜，有点酸，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鼻子里突然传来一股温热，她条件反射的仰起头，手伸到床头柜上胡乱的抓着纸巾。北堂辰眼明手快的抽出几张，赶紧捂在她的鼻子上。
“又流这么多鼻血，这得吃多少才能补回来啊。”还是那句话，却说得一次比一次心疼。
晓优按住鼻子，跳下床走进卫生间，拧开了水龙头，很快，池子里流下的液体都变成了淡红色。搞不清流了多少鼻血，直到她两眼发花脑重脚轻时，才总算止了住。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湿漉漉的一张脸，苍白，浮肿，脸颊凹陷，眼袋突出，快要赶上夜市里卖的金鱼了。苦笑了下，擦干净脸又走出去。北堂辰担心的等在外面，“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了，我可不想胳膊上再挨几针。”晓优迷迷糊糊的又爬回床上，拜刚才的鼻血所赐，她总算是可以睡觉了。这几天，虽然困乏，无力，但是她就是睡不着。如此反复，她的精神状态也是越来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