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多,杨林贵便催促大家起来上香敬财神。到了七点,杨林贵第一个跪在财神像前。为表诚心,杨林贵让他的三只猴子也跪在财神像前。杨林贵敬上四炷香,杨林志则手拿财神像,站在对联中间供他们参拜。杨海成也带着自己的三只猴子给财神磕头,希望自己在这个大年初一能有个开门红。接下来,杨林芳、杨林志、杨海成、苏青海、陈宝林、丁忠伟一行人挨个儿向财神像上香叩拜,祝愿猴戏班子财运亨通。
大年初一,他们吃的饭还是和平常一样,做了一大锅米饭,把各种菜放在一起做了个大烩菜,只是菜里比平时多加了一些肉。吃完饭,杨林贵和杨海成又各带一班人马分头外出。杨林贵由于吃了昨天的亏,今天不再去城里,也准备到厚街的桥头区耍猴,杨海成还是到昨天的三屯工业区,两拨人分头出发。我跟着杨林贵,看看大年初一他的收入会如何。
厚街经济发达,有不少五星级大酒店,这里是内地打工者的天堂。为了赚钱,很多打工者举家搬到这里居住,虽说住的都是简陋的房子,但一家人几乎都可以找到工作。在这里打工的河南人也很多,周边还有河南人开设的饭店,提供实惠的家乡饭菜。
九点多,杨林贵这一班人便到了厚街的桥头。在观察完周围情况之后,杨林贵开始打场子。由于出来得太早,大年初一的街上行人还不多。到了十点,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周边的商贩也开始出来摆摊。杨林贵被这些商贩赶来赶去,他拉着猴子边演边退,最后从桥东被赶到了桥西。
在桥西,杨林贵重新拉开场子,不一会儿就有了围观的群众。杨林贵让两只猴子一起拉开昨天做的红色条幅,上面写着“猴年大吉看猴戏”。这下,更多人围了上来,就连过街的天桥上都站满了看猴戏表演的人。由于看耍猴的人太多,旁边一个卖凉菜的商贩不愿意了,以影响她做生意为由让杨林贵离开。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杨林贵一边谦让一边继续耍猴,不愿意离开。
突然,一个30多岁、满口广东话、手里还拎着一把手铐的人过来大声呵斥杨林贵,喊道:“马上离开,不离开就收拾你!”杨林贵也是走惯江湖、见过世面的人,他处变不惊,看这个人没有穿警服,就走上前反问他:“你是什么人?你的手铐从哪里来的?谁给你携带手铐的权力?你要是说不清楚,我马上报警。”杨林贵这么突然一问,这个人回答不上来,很尴尬地站在那里,很多看猴戏的人这时候也在等着他回答。我当时正在旁边拍摄,杨林贵指着我,神气地说:“记者已经给你拍下来了,明天上报给你曝曝光,看看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人愣了一下,马上就转身离开了。
出门前,我和杨林贵就有过约定,只要他没遇到危险,我就不出手相救,因为我要看到他真实的遭遇。
这天,杨林贵终于占住了这块风水宝地,继续耍猴。大年初一这一天,他们共有700多元收入,这也是他们到广东耍猴以来收入最多的一天。在一旁卖糖果的安徽老板还给他们送来了一个红包,虽说里面只有6元钱,但是杨林贵说:“人家送的是六六大顺,很吉利啊!”
由于是过年,人们都图个吉利,钱给得也大方,杨林贵开心地说:“今天这仗打得很好!”
晚上,回到临时的家,我们见到了新邻居:一个在街头拉二胡卖艺的男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和一个有些憨傻的女人。
新邻居叫陈德清,1944年7月6日出生,河南信阳韩庄村人。陈德清说他年轻时在大队宣传队学过二胡,女儿六个月时妻子就去世了。他现在带的这个有些憨傻的女人,是他今年2月在明港火车站遇到的,见她流落街头,于是就把她带在身边。河南去年夏秋两季由于长时间降雨,家里仅有的三亩地只收了300斤玉米和一些红薯。2月19日,因为临近年关,家里没钱过年,陈德清就找到村委会,村里给了他50元钱和一袋面粉。后来没有办法了,他们来到广东,准备到东莞南栅镇去找老乡,一起捡废品维持生计。没想到他们在东莞找错了地方,身上又没钱了。陈德清今天白天就出去卖艺赚钱,回去的时候却找不到昨晚住的地方了,看到这里有人住,于是想在这里临时住上一晚,等天亮了找到他们住的地方,拿上被褥,再准备赶往南栅。
大年初二,杨林贵到了南栅,赚了600多元。
大年初三,杨林贵换到赤岭,赚了500多元。
大年初四,东莞很多企业都开始陆续要求打工者上班,看猴戏的人逐渐少了,但他们的收入还是有500多元。加上杨海成耍猴的收入,他们这班人马一天能收入1000多元。
大年初五,杨林贵打算再耍几天,不行就转场到虎门去。这次,他们计划要待到初春。我和曹福川打算这一天就回洛阳。回去之前,我们俩去了一趟佛山,见到了在那里打工的杨松。杨松在一家休闲美容中心当保安,一个月800元钱,而且他喜欢上了一个湖南妹子。这个女孩个子不高,但长得还不错,他还把这个湖南妹子叫出来,让我给他们俩照了张合影。杨宇前两天也开始在这里上班了。
晚上回到东莞,我们和杨林贵他们告别,准备坐晚上十点四十分的火车回洛阳。后来杨林贵打电话告诉我,在我们走后的第二天,当地保安把他们从临时的家里赶了出来。后来他们转到工棚对面的野地里搭起了棚子,没想到晚上治安大队又跑来警告他们,叫他们尽快离开。他们怕招惹麻烦,第二天就在东莞汽车站乘车赶往东坑镇。
2月24日,河南电视台国际频道要给我做一个关于耍猴人的电视片,希望其中有杨林贵的镜头。我给杨林贵打电话告知此事,但又不希望耽误他们在外赚钱,就让他考虑一下,结果杨林贵还是从东莞赶回来了。其实,他在镜头上出现的时间还不足一分钟。
我知道,经过这两年相处,杨林贵和我已经有了一定的感情,他不管走到哪里,总是不忘及时地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他的位置,以便我有需要时能很快赶到那里。
我和河南电视台的摄影师于25日上午赶到了杨林贵家,等他回来。25日中午,杨林贵他们到家了。一进门,杨林贵就先让妻子赶紧给几只猴子喂些冰糖水—冰糖水有清热的功效,经常给猴子饮用可以败火、不得病。
这次外出是他们赚钱最多的一次,每人分了3000多元。
大年初一早上,杨林贵他们带着猴子给财神爷磕头。
有人拎着手铐威胁杨林贵。老杨反问他:“你是什么人?你的手铐从哪里来的?谁给你携带手铐的权力?你要是说不清楚,我马上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