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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了,他们没有相遇。
上海的盛楚医院里,高大俊挺的男子站在窗口眺望,夹在指间的烟几乎燃尽也没察觉。
“盛院长?”一个带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学长,你又拿我开心了。”盛夏淡淡地笑着回身坐到办公桌前,剪裁合身的西装使得他更加卓尔不凡。
盛楚医院成立四年多来,其发展速度让无数人震惊。除了医院大批精英研究出来的各项震惊医学界的科研成果外,这还和院长英明果断的领导脱不开关系。当然不可否认的,他的外表也占了很大的便宜,甚至有很多女病人为了他每周一次的查房,死赖在病房不走。
张楚走进来摘下眼睛,“喂,我们拼死拼活地做手术,你倒好,在这里偷懒!”
盛夏默默地递过一份方案。
张楚看了一下,惊叫起来:“又开分院?资金能周转过来吗?”这是第几家分院了?有些人曾经戏称盛楚医院的发展比贩毒利润还高,他一直以为只是外界的传言。因为他只负责率领精英团搞研究,经营的事情全部都是交给盛夏处理。
盛夏笑了笑,“医院发展势头这么好,那些投资者巴不得来分钱,资金方面根本不需要担心。”
“那你干吗不开心?”张楚索性坐下来,“这几年来谁让你不满意过?”他们这些学长可是在拼命地帮盛夏。
“不是,大家都很努力,我只是觉得这几年我们可能太忙于事业,学长们都年纪不小了还是孤家寡人。”盛夏笑了笑。这些年他们每天都工作十八个小时以上的,什么盛楚神话,背后的艰辛又有谁知道。
“你不也是。”张楚一句话堵住了他,盛夏不也是清心寡欲地全扑在工作上。
盛夏无语,只是沉默地又点起了一支烟。烟雾中,张楚看着他完美的侧面,不禁感叹。
“一堆男人都不近女色地混在一起,人家还以为我们盛楚医院是同性恋医院。”一群黄金单身汉,居然没一个找女朋友的。
盛夏掐灭了烟,起身站起来,“下午广告公司要给我们看方案,我去吧。”
“这事哪需要你去,孙剑不就搞定了?”张楚取笑他,“你是故意逃避我的问题吧。”
盛夏拉开门,挺拔的身姿正要离开。
张楚却叹了口气,“你忘记她了吗?”
盛夏一震,然后像没听到一样走出了办公室。
门外依稀传来了小护士们兴奋的问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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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告公司的经理点头哈腰地把盛夏送到电梯的门口,“盛院长亲自来,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
盛夏生疏地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广告公司的写字间起了骚乱。仿佛是有人在吵架,他皱眉看了过去。广告公司经理立刻给秘书使眼色叫她去看看。
可是没等秘书回来,几个女职员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经理啊,那个新来的又开始发脾气了,我们只是随便动了下她的杯子……”看到经理猛使眼色,连忙收声。等看到盛夏,一双双眼睛立刻变得迷离。
盛夏漠然地对经理点了下头。既然这家经理连职员管理都不到位,那么广告的事务他要重新考虑。
走进电梯,看着满脸冷汗的经理在赔笑,他旁边的花痴们还在对自己猛眨眼。无聊地笑了笑,盛夏觉得现在的生活很无趣,除了工作什么都索然无味,像是被剥离去了一部分一样。也曾想过干脆放弃等待,去结交个新女朋友,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始新的恋情。即便勉强地开始,看到却总感觉不对,然后无端地就浑身乏味,尤其是今天。
在电梯合上的最后几秒,他百无聊赖地从门缝看出去,看到了一个低着头的女职员冲向了旁边的电梯,她木然的表情和她愤怒的动作格格不入,更和那张柔弱的外表不相符。
这样的女人他只认识一个。
“韩苏!”他大叫地去开电梯的门,可是已经晚了,电梯的门已经合上了。
他愣了一下,不敢相信一时的闪神就这么错过了寻找了五年的人。
电梯里的人吃惊地看着他,但是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形象,伸手猛按下一层。隔壁的电梯没有到达的话,那么她可能还在电梯门口。
从来没感觉到一层楼的距离这么遥远,可是当他从安全梯飞快地回到上一层的时候,只看到呆呆的经理站在那里。
“韩苏呢?!”他几乎是怒吼着抓住胖经理,“她到哪里了?为什么她在生气,谁欺负她了?”
“盛……盛……”可怜的经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是他身后的秘书连忙递上一张纸,“这是韩小姐留下的辞职信,她刚才辞职了。”
“人呢?!”
经理立刻指着电梯,“刚才下楼了。”
“立刻叫保安留住她!”
盛夏来不及看地抓过纸,看看两部电梯都在下降,索性再次从楼梯奔跑向下。可是气喘吁吁地跑下十八层,得到的却是保安没看到她的回答。
回过身看看大厅,人群熙熙攘攘,经过他身边的人都会好奇地看着他。可他却仿佛回到了X大的校园,他和韩苏在同一个蓝天下,却再一次地错过。
低头看看手心的那张纸,那是一张面纸,上面用口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辞”字。这是她的辞职信?
他看着,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周围的人更加对他指指点点,一个好好的帅哥,忽然发神经了。但是他不在乎,至少他们相遇了,这点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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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亢奋一直延续着,甚至回到医院的时候,唇角还是微微扬起,让一群护士和女病人更加流口水。
张楚做完手术就听到了关于院长转性的消息。等他赶到盛夏的办公室,果然看到盛夏正对着一张白色的东西摇头大笑。
“你疯了?”几年来他第一次看盛夏这么好的心情。
盛夏把面纸收好,放在口袋里,然后微笑着撑起下巴好心情地说:“没疯,不过是遇到了故人而已。”
张楚好奇地问:“是谁?”
“你知道的。”盛夏看着他的眼睛,满脸的笑意。
“……”
盛夏转头看着窗外,“我看到她了,但是不小心又让她给溜走,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委托征信社去找她。”
张楚愣愣地看着他,仿佛才反应过来地跳了起来,“你遇到她了!她在这里?”
“是的。”
“是吗?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她知道你还在等她吗?”张楚急切地问。
“……不知道,她跑掉了。”说起来盛夏有些沮丧,他曾幻想韩苏看到他会激动地扑上来,但是她却逃跑了。
“什么?她跑了?”张楚呆了一下,“她的心结还没打开吗?”这下麻烦了,难道还要继续等?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盛夏,“还是原地等她心甘情愿地来找你?”
盛夏站起来拉开门,对着张楚微笑,“学长知道我的,不是吗?”
张楚释然了,是啊,盛夏是个规划很严谨的人,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既然他五年前可以为了她接受不愿继承的遗产,那么五年后拥有了强大力量的他,还有什么能阻碍他去得到韩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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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苏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呆。
电话响了,她知道是大麦打的电话。他一定知道自己又搞砸一个工作的消息。
“韩苏!你是不是在耍人啊,为什么我介绍一个工作你搞砸一个?”大麦有些气急败坏。
韩苏无可奈何地苦笑说:“你让我在PUB帮忙就是了。”
大麦看了一眼PUB疯狂的人群,索性躲进了洗手间,“小姐,你在PUB只会添麻烦的好不好!我真是倒霉,为什么会在五年前心软地收留你?”
韩苏闭上嘴巴,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大麦又要数落自己是如何给他招惹无数是非,害得他不得不带着她来这个城市发展。其实他还不是来这里见自己的情人而已。
“小姐啊,拜托你正经地找个在公司上班的工作,我真的已经快受不了你了。”大麦还在哀号,他到底招惹谁了?
“我遇见他了……”韩苏闷闷地打断他。
大麦安静了下来,“不是吧,所以你才辞职?”虽然听那个经理说,她的辞职信颇有创意。
韩苏咬着唇低头看自己的脚尖,“算了,不说了,我继续找工作了。”说完就挂上了电话,让大麦一个人体会什么是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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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大路上,韩苏不经意看见了盛楚医院的广告,广告上的盛夏一身黑色西装,坐在一片绿色的森林里。就像她五年前预测的那样,盛夏像一颗埋没在沙间的钻石,最终会璀璨世间。虽然不知道他哪来的资金创立医院,但是她知道盛夏在全心全意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盛夏很好,好到即使知道了她的事情也不会放弃她,会照顾她一辈子。但她却是乙肝携带者,她又是那种很容易发病的体质。她不是不想和盛夏面对困苦和创业的艰辛,只是她的身体不允许。如果留在他身边,她将是盛夏生命中最重的负担。想起刚才在公司里听到的呼喊,她是那么仓皇地逃离。五年前她因盛夏而自卑,五年后她更是如此。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久,她忽然发觉自己连午饭也没吃。即使再怎么没胃口,饭还是要吃的。想着心事,她茫然地拐入一条不知名的小巷,路边是一家小吃店,飘散着饭菜的香气。那香味居然很像盛夏当年做出来的饭香,不自觉的,她走了进去。
“小姐,请问你想吃什么菜?”
刚一进门,一个年轻女孩迎了上来,眉眼居然很像盛夏。韩苏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和盛夏扯上关系。她不安地低下头。
“随便来点家常菜吧。”
女孩笑了,“我们这里就叫家常菜餐馆,小姐真是来对了。”说完拿着菜单就走了过来。
韩苏连忙叫住她:“我吃什么都好,但是请给我打包。”她从来不用这些公共的餐具,去外面吃饭全都是打包带走拿回去吃。
女孩惊讶地扬眉笑了,“好的。”笑脸更像盛夏了。
韩苏几乎是逃离地抱着饭菜离开,一边走一边泪流满面。
快步胡乱地走着,直到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好像是什么别墅区。周围绿阴环绕,门口有个大大的水池,里面有一些锦鲤。
看着大门口保安怀疑的眼光,韩苏自嘲地笑了一下,很多有钱人都住这样的高级别墅区,但是那又怎么样,之前她的家也是很富裕的,但是自从弟弟被她传染后,她就像被送入了一间华丽的牢房一样,他们给她钱,却不许她住在同一间房子里,也不许一起吃饭。
因为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生,所以家人为他一直在医院中奔波。这让她嫉妒,也让她愧疚。好在现在离开了,她也算稍稍解放了一点负罪感。
缓缓地吃完自己的午餐,她回身看看水池里的鱼儿。然后忽然想起曾经听说过的许愿池。背对着池子大声地说出自己的愿望,然后丢一枚铜板到水池里,这样愿望就会实现。
“我想找一份不会伤害别人的工作!”可以安静安全地活着,不要这么提心吊胆。
放一枚铜板双手合十,说完后闭上眼睛向后面的水池扔去,等待那一声“扑通”的声音传来,可是等了许久,居然没有声音。看来她的铜板没有落在该落的地方,所以她的愿望也不可能实现了。韩苏黯然地睁开眼睛,难道她的一切愿望真的都是奢望吗?为什么上天总对她这么残忍?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头?”
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韩苏睁大眼睛猛地回身。
一身棕色西服的盛夏似笑非笑地站在水池边,一刹那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古老的宅院。她站在木门里,和盛夏在院子中对望。不过那时盛夏还是一文不名的穷小子,现在他已经是一家连锁医院的院长了。心中感慨万千,韩苏一时间忽然觉得很难堪。
看到她有动作,盛夏又笑着开口了:“你不会想逃跑吧?”他伸出手,掌心握着韩苏刚才丢出的硬币,“你的愿望还在我手心呢。”
韩苏勉强从怔忡中拾回理智,涩涩地一笑,“给你算了,反正没办法实现。”
“谁说的?”盛夏走向韩苏,在她面前站定,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既然我抓住了,那么我来给你实现。”
“你……”韩苏张了半天嘴巴,要说的话最终变成了苦笑,“怎么找到我的?”她以为她跑得够快了。
盛夏挑了下眉,看来她想转移话题,不过看在她跑不了多远的分上,暂时先放过她。
“刚才的饭菜还可口吗?”盛夏退后一步,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她的样子依旧柔柔的,却比五年前的颓废苍白好了很多。这让他有些嫉妒起来,离开了他,她似乎活得很好。
韩苏一愣,他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看看周围,却见别墅区门口似乎有很多人在偷看。
“别看了,当你去那个‘家常菜’餐馆吃饭,你就在我们的目标范围内了。”
“啊……”韩苏只能呆呆地发出感慨,“那是你的餐馆?”他已经如此身价了,还会开个小餐馆吗?
盛夏笑了,“那是我母亲开的,她坚持不用我的钱,我只好给她投资开个适合她的店,顺便也可以给我的兄长和姐姐一份职业。”
“哦……”接下来韩苏不晓得该说什么了,她的脑子实在混乱得很。此刻,电话忽然也开始没完没了地响起来。
盛夏当然知道她的想法,当母亲打电话说看到了一个很像她的女孩,开口就要家常菜。他立刻就意识到那一定是韩苏,匆忙从会议中离开,一路上他开始在脑海里演习着两人相见可能会出现的情景。
她可能会为两人的重逢欣喜,或者是已经把他遗忘而变得漠然,甚至是转身就逃跑。所以,即使早就看到她坐在盛楚医院投资的高级别墅区门口,他依然不敢贸然上前,而且傻看她良久,部署好人防止她逃跑才敢走过来。
不过现在看来这些都是多余的,韩苏根本已经被两人的相遇而惊呆住了。
看到她依旧混乱地忘记电话,盛夏伸手帮她拿出电话接通,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了大麦气急败坏的声音。
“韩苏,你到底在哪?快回家,我等你吃饭!”
清晰的声音传来,两人都是一震。
那个人是谁?她的恋人?
要不要解释?还是默认?
两个人心中同时浮出了一个念头,但是他们都没开口。盛夏无法控制那种被背叛的感觉,五年了,他一直相信韩苏会平静地生活着,自由而安宁。他从未怀疑过他们会相遇,他是盛夏,整个中国医学界都晓得的人。只要韩苏调节好自己,她会找到他的。
他更未怀疑过,韩苏会守着他们之间的感情,不给任何人机会。所以无论再怎么难以控制欲望,他都隐忍着,韩苏是那么奇特的女孩子,连恋人都不能和她用一个餐盘,怎么会轻易让一个男人接近她呢?
韩苏咬着唇,她该怎么说?说大麦只是为了照顾她,租她隔壁的房间而已。但是有必要吗?五年了,很多事情都会淡忘,他们现在只算是有些熟悉的陌生人吧。
盛夏关掉电话,望着她闪避的眼睛淡淡地说:“我没其他女人。”
这是控诉,韩苏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确没听说盛夏的绯闻,唯一的一次是某个大医院的院长女儿放话封杀盛夏,报纸上说她是因爱转恨。但是盛夏不仅在医学界存活了下来,而且医院经营得有声有色。
韩苏愣愣地看着他,她该说自己也没其他的男人吗?
盛夏终于不耐烦起来,相隔五年他们终于相见了,现在却在没完地猜测彼此的心思。伸手抓住韩苏的手,他大步向自己的汽车走去。
韩苏没有挣扎,如果说五年前,盛夏像是一道绚丽的流星划过她生命的天空,给她希望却也让她无法抓住。那么现在盛夏是已经是炽热的太阳,她根本无力去抗拒地跟在他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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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区本来就是盛楚医院高级干部的住宅区,盛夏的房子就在里面。
韩苏坐在盛夏的车内,看着小区里很多人在路边好奇地看着他们。她不知道盛夏自从买这辆车以来,从来没有女人坐过他旁边的位置。
看到张楚的时候,他和几个男人站在一起看着她。那些人她都认得,其实当年张楚演讲的时候她去了会场。不过在秦绿颖上台后就离开了,她没勇气看着盛夏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
张楚释然地微笑着,好像放下什么似的转头对身边的人说着什么。看来这五年他也不好过。
“学长是个很好的人。”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盛夏伸手帮她把车窗打开,“你能回来他很高兴。”
韩苏看着张楚,微微笑着,“是的,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当时她要离开的时候,张楚一直劝她再考虑一下,还紧张兮兮地向她保证,盛夏绝对不是那种冷酷的人。
盛夏握着方向盘的手稍微紧了一下,“你不会觉得哪个男人都很好,唯独我不好吧?”
“不是!我没那么想过。”韩苏连忙回身反驳。他怎么可以这么想,事实上在她的心里,盛夏是完美的。
“那你为什么要瞒我一个人?”
命中红心,韩苏立刻噤声。她低头不语,许久后偷偷看过去,看到了他唇边的那抹微笑,这才知道他是在逗她。她不禁低声呢喃:“你明知道的。”
盛夏笑了笑没说话,车子很快开到了他的房子前。
一开门,韩苏愣了。
她从来没想到,现在市区里还有镇上那种古老的四合院房子。不过稍微有所不同的是,这座四合院中间的庭院是个小桥流水式的花园。
“市区可以盖这样的房子吗?”韩苏有点发呆,她知道盛夏现在今非昔比,但是她没想到他这么富有。
盛夏把车开入库房后,站在她身后一起看过去。
“我不是盖了吗?”
“可是……你……不觉得很浪费吗?”韩苏有些口吃了,这样的地段,别人起码也要盖上两层才划算吧。
盛夏笑了笑,“这是我们的房子,左边的厢房是我俩的卧室,旁边是婴儿房,等他们大了可以去右边的厢房住。”
韩苏回头傻傻地看着他,其实从刚才第一眼见到他时起,她就是傻傻的,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中间的庭院可以看风景,可惜这里的天空好像很难看到星星。”盛夏抓着她的手一一给她指着,“我在这里架个高倍望远镜你说会不会好点?”
韩苏“扑哧”笑了,“那样还是拿这里的云层没办法,即使能看到也只能看一颗星星吧。而且看到的星星像个有洞的烂苹果,好难看的。”
盛夏暗自诅咒了一声,学长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建议全是在胡扯,还说什么好心帮他想办法留住韩苏。
韩苏说完却愣住了,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他俩的房子?
装作看不到她的疑惑,盛夏拉着她继续向里面走去,“主卧室连接着一个很现代化的厨房,到时候你想吃什么,我可以……”
卧室?他们之间可以谈论这个了吗?鼓起勇气,韩苏挣开了手。
盛夏回身一脸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了?这里你不喜欢吗?”
“不是。”韩苏低下头,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他们五年不见了,就算是五年前,他们的感情也没进展到这个地步吧?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汇聚到了足够的勇气后,抬头看着他,“你不懂吗?已经五年了。我不再是那个必须靠别人的安慰活下去的女人了,我现在已经很坚强,可以一个人活下去。”
盛夏看着她终于爆发出的情绪,笑了起来,“很好奇你什么时候才能回过神,我以为你会等到我们上床才会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盛夏靠在古典的木门前微笑着,“难得看你这么百依百顺,我说什么你都不反驳地跟我走。我在想,你要再这么柔顺下去,不如直接上床定了名分再说。”
韩苏不禁倒退了一步,仔细一看,他们果然已经站在了厢房门口。
“你……”盛夏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韩苏涨红了脸,“我不是随便的女人!”
盛夏愣了一下,禁不住撑住额头笑了起来。韩苏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又向后倒退了两步,却被盛夏一把抓住了,“别退了,你再退的话,小心我会受不了挑衅立刻强暴你。”
韩苏怀疑地看着他,“你……是盛夏?”
盛夏止住了笑,看着她。忽然上前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轻柔地说:“我当然是盛夏,不过,我是被你折磨了五年的盛夏!你知不知道当你离开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我以为你厌恶我嫌弃我!
“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也是我第一次向上天的奢求,但是你什么也不说就走了!我拼命地想自己什么时候伤害了你,你为什么会走?是我太穷,是我不够体贴温柔,还是你以为我不够专一?”
“不是的,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好。”韩苏泪流满面,“是我不想让你看清我,你真的很好,好得我连‘再见’都不敢当面对你说。我知道一旦你挽留,我一定无法拒绝的。”盛夏是第一次,她又何尝不是。
“知道你的家庭背景后,我觉得自己真的很软弱。同样都是灰色的童年,你却这样上进坚强,而我却一路堕落着。”韩苏哭得几乎不能呼吸,“我一直自惭形秽,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很羞愧。但是我没办法离开你,我总想着,等你毕业的时候我就走,可是……”可是没等到那一天,她就必须离开。
盛夏放柔了力量,心疼地帮她擦着眼泪,“你可以说出来的,那样我们就不需要浪费五年。”
“不!”韩苏握着盛夏帮她擦眼泪的手,“我必须离开。盛夏,经过这五年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我不走,你会被我拖累的。”“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离开就不怕我一蹶不振吗?”事实上,他真的想过就待在那个小屋里,哪也不去地等她给他一个交代。
“我知道你不会,盛夏是个坚强的人!”韩苏捂住脸,“可是我如果在你身边,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自卑而死的。你那么苦地奋斗到大学毕业,我不希望我给你带来不幸,你的努力值得你拥有更好的人。”
“如果我只要你呢?”盛夏有些愤怒地问她,“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在我的眼里你不是最好的?”
这样争吵下去会没完没了的。韩苏捂住唇隐忍着,终于忍不住幽幽地说:“你不懂那种感觉的,即使你知道它被控制了,但是它的确存在,而且你不知道周围的人心思,他们可能嫌恶,也可能表面接受却在背地议论……”
盛夏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害怕人群。
“我知道有些时候只是我的疑心病,可是我没办法克服,它可能会纠缠我一辈子。盛夏你知道吗?不止我的身体病了这么多年,我的心也同样在病着。”
“我知道……我都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么请……忘记我吧。”韩苏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天知道她多么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在当年盛夏背过她以后,她无数个夜里都会为那个体温惊醒,然后再也睡不着。
盛夏静静地看着她,然后一言不发地打开门,“你看起来脸色很糟糕,进去休息一下吧。”
是吗?韩苏无措地捂住脸,真的很难看吗?即使明知两人不可能,但是依旧不想把糟糕的一面展现给她,“对不起,我还是回去吧,大麦还在等我。”
盛夏的嘴角抿了一下,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这是他五年来养成的习惯,无论他生多大的气,都是这么一个表情,只有从他脸上的淡漠来判断他的怒气指数,一般他表现得越自然越无动于衷,那么他就越生气。
事实上,盛夏快气疯了。他说了一堆挖心的话,韩苏不但连连推拒,最后还告诉他,她要回到别的男人的身边!嘴唇抿得更紧,盛夏用不容拒绝的口气催促她。
“既然来了,我就不能对你视而不管,进去休息吧,你放心,这个院子除了打扫的人以外,根本没人住。”
韩苏诧异地环视一周,没人住?这么大的院落居然没人住?
像看出了她的心思,盛夏靠着门框看向这座仿古院落,“这里本来是用来做我们的新房,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喜爱来建造的,不过现在看来功能要改变了。但是无论如何,我希望请你让我小小如愿一次,你进去休息使用一下。等你该走的时候,我不会拦你。”
看着他的冷漠,韩苏有些受伤。但是这时候如果转身就走,那么就显得她太过小气了。咬了咬唇,她还是走了进去。
走进主厢房,韩苏立刻被里面的装潢惊呆了。
一切都是安宁舒适的,一种江南的水墨气息涌动在卧室里面。所有的现代家电都被巧妙地用古朴的造型展现出来。室内还带着微微的熏衣草的味道。
盛夏不动声色地利用盆景后的遥控装置启动了防御系统,然后轻轻地靠近韩苏,“怎么样?这里的装潢还满意吧?”
韩苏正在看着屏风上的仕女图,听到他的声音连忙回身,拘束地回答:“不错,这里真的很好。”
“你喜欢就好,听张楚学长的父亲说,当初你一眼就看上了那处厢房,而且是预先两个月就付钱等原房客搬走。我听了以后就想,你一定很喜欢那样的风格。”
韩苏微微一震,她当初确实很喜欢那样的院落,所以盛夏成为她邻居的时候,她很恼怒。离开盛夏一年后,她也曾远远地凝望那处宅院,原本还想继续租来住,但是怕被人认出告诉盛夏,所以也就罢了。正好那时大麦准备游荡到另外一个地方的PUB,她就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想到这里,她不安地笑了笑,“这是设计师的功劳,这么舒服的环境,每个人都会喜欢的。”
“不会!”盛夏沉声说,“因为这里是我亲手为一个叫韩苏的女人设计的,除了她,没有人会喜欢。”
韩苏沉默了一下,轻轻地问:“你是说我的审美异于常人?”
“错了,是不会有别的女人有机会住在这个房间。”
韩苏一震,立刻转身装作欣赏一个花瓶,掩藏住不受控制的眼泪。
盛夏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脱下西装走进半开敞的厨房里。他打开冰箱取出一些食材,开始用微波炉加热牛奶。
韩苏则继续向宽敞的内厢房走去。
厢房很大,一共有三进,每一进都是靠古典的花窗和帷幕分割。其中第一进是餐厅和起居的地方,第二进有着大大衣橱和梳妆镜,第三进的帷幕是放下的,韩苏回身看看盛夏不在,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看看。
这时盛夏端着一杯牛奶从厨房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是淡漠的,“喝了吧,稳定下情绪。”
韩苏看着他依旧不容拒绝的表情,伸手接了过来。牛奶是温热的,在这个阴凉的厢房中喝起来刚刚好。五年不见,盛夏依旧是那么会照顾人。
“其实不用麻烦的,我喝凉的也可以。”她嗫嚅着,想撇开自己的心动。
盛夏嘲弄地笑了一声,“我倒不认为麻烦,只是觉得你最好多爱惜一下自己。你要是认为欠我什么,那么希望下次你离开的时候可以给我打个招呼好吗?”
温热的牛奶一下子好像多了一些热度,哽在咽喉,烫得不能下咽。韩苏默默啜着牛奶,终于明白自己的不辞而别对盛夏伤害很大。那么现在他发泄怒气也是很正常,她没理由反驳,只能承受。
房间里寂静着,盛夏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思地看着她。韩苏装作专心喝牛奶的样子,而且尽量小口地去抿,延长喝完的时间。
终于一杯牛奶还是喝完了,盛夏还是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什么?
韩苏无措地放下杯子,然后对盛夏说:“我想走了,可以吗?”
“你不想再谈谈吗?”盛夏微扯嘴角笑她的怯弱。
韩苏回避着他的眼神,摇摇头,“不!我很累了,而且有人在等我。”
盛夏的表情再次冷了一下,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忽然显得很轻松,他耸了耸肩,一副主随客便的模样。
“只要你走得出去。”
韩苏警觉了起来,什么意思?她连忙走到厢房门口,发现那个看起来古朴典雅的门居然打不开了。她拉了许久拉不开后,转身控诉地看着盛夏。
“你居然想关着我?!”
盛夏还是坐在位置上,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我关你了吗?”
“难道没有吗?现在门打不开了!”
盛夏慢吞吞地站起来,环胸靠在古典的花架上,一双黝黑的眼睛看着她,“你把我关了整整五年,现在我不过要求你和我好好聊聊而已。”
“我哪有关你!”韩苏吼完,泄愤地捶了下门。他知道不知道,她需要用多大的决心才能抗拒他。原本压抑了五年的思念,现在他就站在她的面前,这要让她如何去抗拒?为什么他不能明白她的用心,她是为了他好啊。
盛夏慢慢地走近韩苏。察觉到他强烈的男性气息在靠近,韩苏防备地贴在门上。五年过去,她失去了那种青嫩变得苍老,盛夏的俊美却增添了不少成熟的魅力。五年前的他只是在防御着自己小小的空间,渴求的是顺利地找份工作养家,可是现在的他强势得可怕,像是随时做好了掠夺的准备。
盛夏看不出情绪的目光一一打量着韩苏的五官。她是自己想了五年的女人,曾经在梦里出现过几千几万次。现在站在自己的面前,居然显得有些陌生,他搞不清她的想法。
在他这艰苦奋斗的五年中,一直有个信念支撑着他。那就是当他成功的那天,他们之间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在两人相遇的时刻,他们会激动地相拥,从此会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你的脑子里装的还有什么?”盛夏的眼睛最终盯住了她的眼睛,“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他伸出手像是想抚摩她的脸,但是被韩苏很快地侧头躲开,修长有力的手不悦地握了一下,飞快地下移点住她的胸口。
“这里,这里有我,我知道你把我关在这里五年。”
韩苏抬眼看着他,他却淡淡地笑着,“韩苏,你骗不了我。我知道你喜欢我,五年前我就知道你喜欢我喜欢得要命。”然后愉快地看着韩苏有些恼羞成怒地红着脸不说话,他伸出手撑在她身旁的门上,把她锁在自己的包围下。
“记得那个故事吗?断肠草还是冬虫夏草?”他诱哄她说话,可惜韩苏别过脸拒绝回应。盛夏挑了下眉,更加弯下身子,凑近她小巧的耳边,“我真的从来没听过那么好的童话,也是我第一次知道童话是什么。”
韩苏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的气息靠得太近了。近到她的身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一种奇怪的渴望慢慢地升了起来。舔舔有些发干的唇,韩苏不安地想从他的手臂下钻出去,但是比她更快的是盛夏忽然贴近的身体。
“你……”韩苏呆了一下,开始剧烈挣扎,“放开我!该死的你放开……唔……”
她被吻住了,韩苏睁大眼睛看着盛夏放大的面孔,他的眉头多了几条浅浅的竖纹,看得出这五年来他经常皱眉。一双深邃的眼睛微闭着,看来他比自己更陶醉在这个吻里。热热的鼻息抚在她脸上,痒痒的,暖暖的。
仿佛感觉到了她的不专心,盛夏抓起她不听指挥的双手环住自己,然后继续加深这个彼此的初吻。唇齿间尝到了淡淡的牛奶香,韩苏呆掉的神经终于被他得寸进尺的唇舌给惊了回去。用力挣扎了几下,不但没有挣脱开,反而让他的索取更加急切。
许久,盛夏终于稍微松开了她,却发觉一股淡淡的咸味****着他们还在胶合的唇。撤开自己,眼前的韩苏无声地流着眼泪看着他。刹那间,他几乎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爱自己,或者真的只是在自己身上寻找慰藉而已。
想到这里,他不禁粗声问:“为什么哭?我吻你有这么可怕吗?”
韩苏却哭得更不能自已,“你……不懂。”
“那谁懂?你新上任的情人?”盛夏的脸色青了,难道是他错了,韩苏从来不需要他?第一次,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心情变得太快,韩苏的眼泪让他的心既酸又痛。
“别哭了,我又没强暴你!”
韩苏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转身开始拼命拉门,口中喃喃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盛夏松开手,别过脸努力压下情绪,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她的反应,她在旁人扭曲的眼光里活了二十多年,你也为她努力了五年,到了现在没道理怀疑什么。
想到这里他伸手把还在痛哭的韩苏用力拉向自己,不顾她反抗地稳在自己的怀里,“别哭了,每次看到你的眼泪,妥协的都是我。”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依然,“不喜欢我吻你,我可以克制自己。但是你给我点时间,不试一下相处你就这么离开,对我实在不公平。”
韩苏挣扎了几下,最后无力地靠在他身上。他身上有一种夏天的味道,那味道炽热,像是可以照亮世界一样。所以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像是一只长期在黑暗中生活的土拨鼠,叫嚣着怒斥叫醒她的阳光。就是那一次,她逃避了三天,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去爱人,更不可以去招惹那样的好男人。
可是一切都发生了,他们是出生在同样黑暗中,却有着不同命运的深海游鱼,最终牵引在了一起。
“别哭了,只要你别哭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盛夏苦笑着,发觉自己的口气越来越弱势。
韩苏咬着下唇,靠在他的怀里,汲取着久违的安心。盛夏不晓得,这些年来,他是唯一一个和她这么靠近,而且尝到她滋味的人。自从小时候那件事情发生后,她就再没和别人接近过。这是她唯一可以安慰的,即便她有个危险的体质,糟糕的性情。
许久,她幽幽地说:“我不讨厌。”
“什么?”她的脸埋在自己的怀里,声音闷闷的,听不真切。
趁着自己还有勇气,韩苏一鼓作气地说:“我不讨厌你的吻,也很喜欢你,五年来没有任何男人接近过我。”
“那你为什么哭?”盛夏无力地看着她的发顶,她是第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女人。
“你根本不明白,小时候父亲发烧,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帮他熬姜汤,不小心切到手,他却怪我想用血传染他,让我以后再也不许靠近他。”所以即使她的手在流血,眼中却哭不出半滴眼泪。
“上学以后,很多男孩子说我傲慢不爱理人,就聚在一起到路边拦住我……”韩苏止住声音。那些还在青春期的男生把她围在小巷子要强吻她,好在她同班的一个女生经过,大喊:你们不怕被她传染肝炎,还敢亲她!虽然这句话救了她,却让她知道自己连被非礼都不配。
“还有……”
“别说了!那又怎么样?我不是吻你了吗?”
“你不怕吗?连我的亲人都怕。”韩苏仰起泪眼,“或许你会被传染的。”
盛夏诅咒了一声,那群该死的无知混蛋们,害得他连吻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这么困难。
他把韩苏扶正,然后清晰地告诉她:“我是个医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如何保持健康,所以你不需要担心我,你要担心的是自己的健康,懂吗?”
“可是万一……”
盛夏再次无力地捶了下门板。万一,是的万一被传染怎么办?就算知道韩苏的情况属于病毒控制期,但是万一被传染呢?这可是极难治愈,而且病发到一定时候会转变成肝癌的疾病啊。就是这么个万一,让韩苏活在歧视和恐惧中这么多年。他再次抬头,捧住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告诉你,你的全部我都爱,包括你身上的病菌!”
“你……”
“我爱你,无论什么都没办法让我放弃。如果你真的一定要在意这么多的话,我可以请学长把我变成和你一样的肝炎病毒携带者。这样我们就不在乎谁传染谁了。”
韩苏猛地推开他,“你别傻了,哪有人放弃健康去做像我这样的人?”
“那为什么会有人放弃幸福,一定要因为莫须有的问题让相爱的人痛苦一生!”盛夏好没气地回答。
韩苏呆住,看着盛夏的怒颜不敢回答。许久,她喃喃地问:“可是……万一……”
盛夏苦笑了一声,然后抱住韩苏,“你知道吗?我母亲从来没喜欢过我。我不但是她出卖肉体的证据,而且也加重了家里的负担。但是我一直很感激她,除了因为她给了我生命,最重要的是在我小的时候,她还是养育了我,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韩苏呆呆地问。
“我想告诉你,如果你爱我,请给我生孩子陪我到老,我和你一样希望有个幸福安康的家庭。”
韩苏呆呆点头,然后反应过来他在误导自己,“你乱讲!你和别人也可以生孩子的!”话一出口两人都是色变。
韩苏想到盛夏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觉得心头一阵苦涩,盛夏听了却几乎想捏死她。
“你很希望我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他真想把她的脑子倒出来,把那些固执的东西清理掉。
“我……当然不想。”韩苏再次被吼成小媳妇,喃喃地忘记掩藏自己的想法。
“那么就闭嘴吧!”
盛夏气愤地拦腰抱起她,在她头晕目眩的低呼声中,走进了最后一进的帘后。
帘子后面是一张很大的古董红木床,大到韩苏被丢到上面的时候,看着这个至少有二十平方的床目瞪口呆。
“这……还是床吗?”
盛夏没有立刻上床,他转身拿了一包东西走过来,满脸的严肃,“给你看些东西。”
韩苏往后蹭了下,拉开距离。盛夏看到她依旧不乖的模样,冷哼了一声,一会看他怎么治她!
古朴的木盒子打开,里面是红色的绸缎。韩苏看着放在面前的盒子,防备地看看盛夏。
“打开看看。”盛夏催促着,嘴角却带着一丝恶意的微笑。
韩苏研究了一下,最终还是好奇地打开,然后立刻尖叫:“啊,虫子!”
盒子里是一条颜色很恶心的肉虫,僵硬地直成一条。
“你为什么拿这个来吓我?!”韩苏气愤地后退到床的最里面,“太恶心了。”
盛夏冷笑,“恶心?小姐,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你对我讲的冬虫夏草!”盛夏讥讽地笑着,拿着盒子更加靠近韩苏,“现在你要记住,冬虫夏草其实是虫子先吃掉了草种,然后草长出来后又吃掉了虫子,但是外表还是保持着虫子的模样,最后它们成为一种珍贵的药材被人挖出来作药,你说哪个比较惨?”
韩苏噤声,她自小一个人被隔离,哪里知道这种怪东西,不过是听到名字自己在幻想而已。
“至于你说的断肠草,很明显不是冬虫夏草了。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韩苏摇头,她是看着书乱猜的。
“断肠草其实你也见过,记得当年我背你的时候,路边有很多黄色的小野花吗?”
“嗯……记得。”
“那个就是真正的断肠草,吃下去几个小时就会毙命。”
盛夏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模样,愉快地丢开手里的盒子,上前把她压在身下。
“知道什么叫做胡思乱想吗?冬虫夏草根本就无所谓谁害了谁,如果不是两种生物的融合,就不会有那么神奇的药效。至于什么断肠草,只要控制得当,即使生活在人们身边也可以相安无事。”
韩苏还在发呆,她一直坚信的童话就这么破灭了吗?
“我真的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一直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很多事情都是用自己的眼光去看,那都是很片面的,不一定正确。”盛夏一边忙碌着剥落两人的衣物,口中还继续引开她的注意。
“你不是我,怎么会晓得我怎么想?就算你是断肠草,我也不相信你能毒死我。”
他的唇角愉悦地扬了起来,衣服彻底被解除。到底是经常做手术的人,手指比一般人要灵活许多。
韩苏终于醒悟了过来,“你……”什么时候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爱你,”吻住她,盛夏开始继续自己延续了五年的渴望,“我们会有孩子,他们都会健康地长大,你也会很健康。我还会每天给你烧菜,你喜欢吃花菜是吧?”
可能吗,他们会那么幸福?韩苏含着眼泪笑着,“你骗我,你一定很久没下厨了。报纸上说你忙得经常都不吃饭,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我?”
盛夏僵住,“你还好意思说,早就在报上看到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大麦说有很多女人喜欢你,唔……”敏感的身体被他泄愤地咬了一口。
“说!那个什么麦子稻子的野男人是谁?!”他一脸的秋后算账,本想先吃掉她再名正言顺地质问,但是现在两人****相对的这一刻,她居然敢提别的男人,实在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想起大麦,韩苏安心地笑着,“他也是个好人哦,当初我申请退学,被家人赶出家门后,是他收留了我……”
“别说了!”盛夏闷闷地打断她,“不管你们之前如何,现在你是我的……”
“不过我们之间没什么的,啊!”韩苏惊喘一声,盛夏不安分的手在她身上肆虐着。在她想躲开的时候,甚至加上了唇舌。
“别……你不需要吃他……的醋……他其实有亲密的爱人,啊——”韩苏抓紧了盛夏的肩膀,痛苦地皱起眉头,“轻点……”
“你闭嘴吧!”盛夏铁青着脸,继续吻她,“这次抓到你!我看你怎么跑!”
韩苏乖乖地闭上嘴巴,小心地迎接着爱人带着怒气的欢爱。
他们现在是一个完整的整体,像冬虫夏草一样。无论是虫子吃掉小草,还是小草吃掉了虫子,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是一体的……
? ? ?
韩苏疲惫得昏昏欲睡的时候,猛然想起来什么,勉强自己趴在同样昏昏欲睡的盛夏耳边低喃:“醒来的时候,我要吃家常菜。”
盛夏睁开眼睛看着她,“那有什么问题。”
“不能太难吃。”他五年没下厨,不会厨艺倒退吧。
盛夏笑了,上前吻住她,“放心,一定会很好吃。”
“吹……牛……”睡意已经席卷了她,在沉入梦乡前,她还在努力和他斗嘴。
盛夏却睡意全无,看着她可爱的睡脸低低地说:“我可没吹牛,你不是说过,家常菜是做给家人吃的菜?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家人,我做给你吃的当然就是正宗的家常菜。”
他再轻轻吻吻她,“好梦!明天我带你接受初期治疗,学长的研究好像蛮有进展,国外好多机构在排队请他做报告。”
“还要去试婚纱和婚戒,我都预约了四年,终于派上用场了。”
“孩子的名字母亲都起好收着,就等你来生了。”
“还有……”盛夏低头看看她,然后自顾自地笑了,“来日方长,以后再说吧。”
小心抱起她,他看了许久,然后闭上眼睛安心地睡去。
终 曲
古香古色的宅院前,一群五六岁的小孩正在叽叽喳喳地玩耍。其中一个扎着两只小辫的小女孩,盛气凌人地说着什么,眼前一群小孩子都崇拜地看着她。
“知道我为什么叫盛蝶兰吗?”
一群小脑袋直摇。
“哼,笨蛋,这是有来历的哦。”小女孩叉着腰开始得意地讲故事。
从前有一棵很可爱的小草,她每天都在一个很黑的地方睡觉。有一天,一只很可爱的小虫子路过,看到她很不高兴,就问她:“可爱的小草你为什么难过啊?”
小草回答:“人家很无聊嘛,老是在这里坐着。”
小虫子就说:“那我陪你玩吧。”
小草说:“不要了,我是断肠草,身上有毒会害死你的。”
小虫子想了想对小草说:“你要我走我就走,那多没面子。”
于是小虫子就留了下来陪着小草。有一天小虫子变成了一只蝴蝶,他落在小草的身上,然后他俩就变成了一种很漂亮的花,大家都叫它蝴蝶兰。
讲到这里,她停下来拍拍自己的胸口,“那个花就是我!”
“为什么是你?”一个小男孩插嘴,“你又不漂亮。”怎么看都圆圆的像个粉嫩的包子,让人忍不住想去掐她的包子脸。
“笨蛋,我叫盛蝶兰嘛,当然就是蝴蝶兰了!”
“哼,你都是乱讲的,蝴蝶兰才不是这么长出来的,我家有好多兰花呢。”
“谁乱讲!”小女孩不干了,“张楚叔叔也是这么说的,爹地趴在妈咪的身上,所以就有了我!”
小小的嗓门洪亮且中气十足,听起来是个身体棒棒的健康宝宝。但是她的妈妈听到后差点没昏倒。
“小兰你过来,乱说什么呢?”
“我没乱说!”
“你就乱说!”韩苏对一张张好奇观战的小脸干笑着,抓住女儿关上门,立刻换上了狰狞的表情,“说!谁对你说这么不健康的故事?!”
“我自己想出来的!”小女孩倔强地仰起小下巴。
“你……”韩苏跳脚,“你到底像谁的脾气?!”
“像你!”
“才不是!”
“就是!”
“不是、不是、不是……”
……
幽静的中庭里,一对外表同样娇柔的母女又在开战,直到诱人的饭菜香味飘了过来,两人同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本火药味十足的俏脸上同时浮出沉醉。
“老公的手艺就是好。”
“爹地的手艺就是好啊。”
两个人感慨了一番,然后互相怒视了对方一眼,立刻冲向了厨房。
“菜是我的!”
“我的!”
一大一小争先恐后地冲进了餐厅。
等到高大俊挺的男子端着美味可口的饭菜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狼吞虎咽的两个大小心肝,不禁笑了起来。
“你们俩啊……”真的是母女啊,两个都可爱到不行。
他忍不住上前亲了每人一口。
盛蝶兰满嘴塞满了食物呜咽着抗议:“爹地偏心,为什么亲妈咪的嘴巴,只亲人家的脸!”
韩苏瞪着女儿,七手八脚地抱住盛夏,拒绝出让。
“吃你的吧,我老公做饭给你吃,你该偷笑了。”换别人,做梦吧。
“才怪!”小蝶兰做了鬼脸,“爹地说他做的是家常菜,专门做给家人吃的,我也算爹地的家人哦。”
韩苏愣了一下,然后悻悻地“哼”了一声,“早知道不生你了,不肖女!”虽然这么说着,可仍是帮女儿盛了饭。
“幸福吗?”盛夏悄悄地附在她的耳边。
“嗯,很幸福。”韩苏看着女儿开心吃饭的小脸,欣慰地笑着,“我想这个世界上其实真的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只要我们有勇气去找。”
盛夏满意地吻了吻她,“这就对了。”
正要加深的吻被一大块鱼肉分开了,回头看去,小蝶兰得意地拿着筷子。
“爹地、妈咪,吃菜了。”
她什么时候这么孝顺了?韩苏一愣,火速转身看过去。
“臭丫头!你又把老公给我做的糖醋鱼吃完了!”
“不是给你留了一块吗?”
“那哪里够!”
……
盛家宅院的母女大战再一次拉开帷幕,盛夏懒洋洋地看着她们,嘴角带着幸福的微笑。
虽然韩苏的病还是没有彻底根治,可是他们生活得很幸福,这样就够了。
正在微笑着看她们母女斗嘴,电话忽然响了。
拿起电话,张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盛夏,通知你家那个火药包明天来医院做最后一次治疗,我就不相信这个病我根治不了!”几年来张楚一直没放弃过治好韩苏。
盛夏轻轻地笑了,“别太在意了,学长,那些病毒已经无法阻碍我们了。”
挂上电话,他走进厨房又端出两碗海鲜汤,“谁要喝汤?”
“我!”
“我!”
两声清脆的声音传来,争吵的两个人再次扑了过来,背后是院子里满满的阳光……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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