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名人传记丛书——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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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蹉跎岁月(2)

李白在这里遇到了很多心灵相契、志同道合的伙伴,其中与李白相处得最融洽的便是元丹丘。元丹丘道名霞子,是紫阳先生的入门弟子。生平多不可考,只知他生性淡泊名利,举止安详,气度轩昂,且学富五车,涉猎广泛,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李白与元丹丘不但志趣相投,而且亲如手足,李白曾于诗作中说“畴昔在嵩阳,同衾卧羲皇”“吾将元夫子,异姓为天伦”。

他们常在一起谈论玄学,这使李白受益良多,每次与元丹丘谈玄论道后,李白总觉得心神逸扬,通体舒畅,很多执念都在元丹丘的一语或一字间豁然开朗。李白曾作诗一首,叙述二人相聚谈说玄虚的情形:

茫茫大梦中,惟我独先觉。腾转风火来,假合作容貌。灭除昏疑尽,领略入精要。澄虑观此身,因得通寂照。郎悟前后际,始知金仙妙。幸逢禅居人,酌玉坐相召。彼我俱若丧,云山岂殊调。清风生虚空,明月见谈笑。怡然青莲宫,永愿恣游眺。——《与元丹丘在方城寺谈玄作》

像李白这般恃才狂傲的人是很少会叹服他人的才识的,但对元丹丘,他可真是至诚地悦服仰慕,尤其对元丹丘遁隐山林的心志和生活更是羡慕赞赏有加。他们时常结伴云游,促膝长谈,终其一生都交往密切。

由于仰慕元丹丘,李白后来一度想偕妻子到嵩山与元丹丘同游共处,但终因种种现实困难而无法如愿。

紫阳先生在当时是举世闻名的高士,而元丹丘为其最得意的高徒,当然也备受崇仰,朝野上下争相礼遇。此时李白的诗名正盛,也是人人争相邀请的对象,但李白傲骨天成,凡俗之人他尽看不顺眼,来邀访者,一概被拒。后来人们知道了元丹丘和李白的交情,便常通过元丹丘来邀请李白。

有一天,元丹丘与李白应安州郡督之邀,前往赴宴。这位安州郡督姓马,人多尊称为“马公”。在宴席中达官显贵齐聚一堂,这位马公素仰李白诗名,对李白特别礼遇,不但当着众贵客赞誉李白为“奇才”,还向席中一位长史推介李白。马公以郡督之尊,而对一个布衣诗人如此看重,使得一向狂傲不驯的李白也不禁感激莫名。但李白依旧推辞,不愿出仕。很多人不明白,李白为何隐而不仕。对于李白的心态,有一首他当时作的《山中问答》最能说明: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志向高远,不在小就,因而当有人问起李白何故隐而不仕时,李白便“笑而不答”以示深远之境。

酒隐安陆

李白在江夏紫阳先生的道所并没有待很久,与妻子分离一段日子后,李白十分挂念家里,内心的思念令他归心似箭,就连归途的美景竟也无法令他流连了。这趟求访令李白收获良多,以致他连回家赶路的脚步都轻快了。

回到家中,全家都因为他的归来而喜气洋洋,蓝仙更是喜悦万分,她迫不及待地探问紫阳先生的神采、风貌以及这次拜访的心得如何。由于一路的劳累,加上这段日子在心灵、道学上的收获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尽述的!所以李白与蓝仙约定,翌日二人相偕上碧山书房,一来可细诉此行所得,二来因为这次的江夏之行,使他察知自己各方面的不足,他决定在道学上发愤精研。

次日,李白与蓝仙来到碧山的书房,在深幽的山谷中谈道、练剑、弹琴,好不和乐。而李白之前住过的寿山,李白一直觉得那山中景色秀美、仙气缭绕,便也在那里辟了间书屋。

有好长一段时间,李白都没再出游。身为相门龙婿,再也容不得他四处遨游,他只好住在相府。一旦觉得尘气太重,该清静清静的时候,就带着妻子上碧山或寿山去住一阵子。

如果只是这样,那倒也还不错,但此时,李白身份已经不同。作为相府的女婿,他必须要去参加一些当地的大小宴会。

宴饮的场合对李白来说自然不陌生,但他此前经历的,都是与志趣投合、有道有德之人把酒言欢,而如今这些饮宴却大都是些平庸凡俗的例行聚会,在这种应酬性的场合里,没有人会去关注李白的才华。起初李白对这些活动真是厌烦透顶,但后来他改变了心态去面对它:他抱着多多体验人生,开阔眼界的态度去参与,心情倒是好多了。

这些日子里李白又结交了刘侍御绾等人,他曾作《安陆白兆山桃花岩寄刘侍御绾》一诗:

雪卧三十年,好闲复爱仙。蓬壶虽冥绝,鸾鹤心悠然。归来桃花岩,得憩云窗眠。对岭人共语,饮潭猿相连。时升翠微上,邈若罗浮巅。两岑抱东壑,一嶂横西天。树杂日易隐,崖倾月难圆。芳草换野色,飞萝摇春烟。入远构石室,选幽开上田。独此林下意,杳无区中缘。永辞霜台客,千载方来旋。

诗中描写碧山风景和他读书的情形。在这首诗中,他把自己属于神仙性格的一面展露无遗,似乎即将安隐于山野。但是,事实上早先那种“一展长才,一飞冲天”的抱负仍不时冲击着他。他希望在政治上能实现理想,以济天下,这是那个时代的文人墨客的普遍理想,李白自然也不例外。但在李白的意识里除了要在人间创业外,还要超脱世俗的一切羁绊,回归生命的清纯。

追求出世与入世合一是李白的理想,但出世与入世之间,实在是两种绝对相异的观点,更是难以融合为一的两极,甚而可称为两个非常不协调的矛盾。李白对这二者都执著地追求,他坚定地认为,这两者间是可以并行不悖的。唐代诗人中达到这种境界的也不乏其人,如安史之乱后的王维和更晚一些的白居易。可李白的孤傲自负的性情和对政治理想的天真看法,使他注定要在日后落入痛苦的深渊,但也正由于他饱受了这种心灵上的煎熬,心理上充满了复杂的多面性,一旦发之于诗文,更显得多彩多姿了。

在李白停留安陆期间,李客常托人带信来,勉励儿子应该力求上进,并一再提醒要为李家肩负起光耀门楣的重任。在李客眼里,李白是天才,日后必定能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可他眼见年近三十的李白仍旧过着淡然出世的生活,这实在叫他失望和痛心,不免要再三殷殷告诫爱子。但他的做法只能使得李白每次阅信后怅然不已。

除了父亲的深深祈盼带给他的压力外,岳家的名望也时常给李白带来困扰,尽管人们在他面前总是恭维着他的诗文才气,但背地闲谈中,却对这位只会饮酒、舞剑、吟诗弄对的上门女婿十分不屑。父亲殷切期许和贵为名门女婿的尴尬处境使李白承受了沉重的压力,这促使他积极地展现自己,求功立业。

与早期的做法不同,此时的李白决定以投刺上书的方式获得官吏的赏识,以获得一展雄图大志的机会。于是他上书安州李长史与裴长史,推介引荐自己,希望能像苏秦、张仪般,以纵横游说的方式来展现他的长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