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其说是一场元气气旋,不如说是一片正在燃烧的财富。
十万极品元石,哪怕是以整个大禹朝的敛财能力,也要积蓄接近百年。
然而这需要整个王朝百年的财富,却是在这一夜之间,因为一个的修炼而挥霍一空。
萧洛自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就在他几乎觉得自己要被体内的那副虚无的路线图生生抽干之时,周遭的天地元气豁然一震。
顿时超过先前百万倍的元气骤然充斥进入他的身体每一处,开始要侵伐他的身躯。
在那极短暂的一瞬间,萧洛几乎以为自己就要爆体而亡。
他的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冒出血浆,却没有溢出,而是被周遭几乎液化的元气给再次挤了进去。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每一根毛发都充斥着巨量的元气,乃至他甚至有种错觉,就连识海之中,也被这狂暴却极其纯净的元气所占据。
他用强悍的意志,忍着识海震荡所带来的恶心感,忍着那股并不真实却异常可怕的痛楚,索性强制让那一缕紫气运转的更快!
很多年来,他一直不停地积蓄着元气,他想要修行,无论他能不能修行,他都在尝试。
他付出了普通修士难以承受的毅力和渴望,所以在能够修行之后,他便拥有了普通修士甚至一些卓越之辈都难以想像的意志。
所以当这如山如海般的天地元气以辗压的方式灌入他身体时,若是普通人,可能就连意识都要被压的粉碎,但他依旧能在浑噩中,依然还能保有最后一丝清明,最后一丝顽强不灭的意志。
所以当那丝不成功便成仁的意志传达而出时,萧洛已然浑浑噩噩的识海里,骤然闪过一道画面。
那是九幽玄女聂无忧在炎冥谷地中给他施展三元清神咒时的微弱感知。
因为微弱,所以无所察觉,然而此刻,因为这一缕原本就从属于那三元清神咒崩毁时遗留的一缕八云紫气顿时似有所感。
它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于是顷刻之间,原本正要撑爆萧洛身体的天地元气,骤然间被那缕奔腾中的紫气吸引,被吞噬,被泯灭,然后以一种毁灭重生的重构,诞生出一抹紫意。
紫,是沉淀的血,是毁灭的生。
然后整个气漩开始收缩,不,开始坍塌!
随之收缩的,还有包括上官胜芸在内所有于阳真人的瞳孔,如同针尖般大小。
他们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就连身在皇宫养心殿的禹王宇文清也为之一僵,眼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震惊。
而在萧洛的感知中,前一刻还磅礴如海的天地元气漩,已经全部坍缩进了漩心,变成了一缕紫红色的苍炎,漂浮在他的识海之中,独立于眉心那缕沉睡的紫炎印之外。
直至此刻,身体内那副路线图也终于随之隐匿了下去。
身周乃至身体里都归于一片寂灭,没有了任何声音。
只有一缕缓缓燃烧的紫色苍炎,悬浮在他识海的正中央,悬浮在那片道纹海洋的上空。
萧洛看着那个仿佛与他心神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紫色苍炎,心念微动。
极其微弱暗淡的紫炎开始随着他的心意雀跃起来,闪耀出紫红色的妖异之芒。
美丽到了极点,也诡异到了极点。
每一缕紫色的光芒之中,都蕴藏着最纯净的天地元气,如同春风细雨般,滋润着每一寸被它照耀之地,宛若苍穹中一轮紫色的骄阳。
萧洛能够感觉到,他的识海乃至他的身躯,都在这轮紫色的骄阳滋润下不断成长。
虽然它此刻很是微弱,似乎风一吹就会熄灭,但是萧洛有种感觉,若是让它继续成长下去,总有燃透苍穹的那天。
随后萧洛睁开了眼睛,残破的房间里已然回复了宁静,只是已然狼藉。
天地元气的风暴已然平息,失去了狂风吹拂的冬雨依旧萧萧而下,让萧洛感觉到了一阵冰凉,有了真实的存在之感。
就连已然重创的双臂也有了感知,微微一动,他发现自己原本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痊愈的双臂已然复原。
他看着倚在房门外,有些呆傻看着他的上官灵韵与上官潇雪,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两排白牙。
又是一次生死边缘走过,忍不住有些唏嘘之感。
他站起身来,走出房间,张开双手,轻轻地抱住了两个女子,旋即就感到贴在胸膛上的两具娇躯同时变得僵硬起来。
然后萧洛就感到一道异样的目光落在背上,于是认知到自己此刻行径的萧洛,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愣愣的松开双臂,转过身,就看到不远处的一处屋檐之上,上官胜芸凌风而立。
然而上官胜芸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萧洛,那诡异的目光让萧洛感到有些拘谨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其所指。
他当然不知道上官胜芸此刻究竟是何感想。
早在那道磅礴到如山如海的元气气旋骤然凭空吸入萧洛身体消失的那一顺眼,上官胜芸就瞪大了双眼。
如此足够万名修士从启轮境一路凯歌修炼至真人之境的极品元石制造出来的元气,也同样足够百名真人修炼至破虚境的元气,竟是如此突兀的就没了。
她死死的瞪着萧洛,却是依旧丝毫没有发觉萧洛有任何突破晋升境界的迹象,就是石沉大海一般,什么反应也没。
任凭她如何探查,也看不出任何端倪,就如同萧洛只是一个体格强健一些的普通人一般。
这种结果是上官胜芸如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原本还泛着潮红的面庞渐渐暗淡乃至苍白下来,就如同一个投下巨额赌资的赌徒,骤然发现自己的赌资全都打了水漂赔了个血本无归一般,心中懊丧,后悔乃至有一丝淡淡的绝望。
萧洛自是不知,此刻上官胜芸的心情,与那日他在炎冥谷地眼睁睁的看着聂无忧转瞬间吞噬自己全部家当后却依旧只有真人境三击时的感受,何其的相似。
就在萧洛觉得自己都快被上官家的这位真人用目光生生剐下一层皮来时,终于见上官胜芸回了神。
就见她仰着头,看着夜空中的流云细雨,叹息一声:“败家子啊。”
也不知这般寂静了多久,淡淡看了一眼不敢做声的三人,对上官灵韵吩咐了一句:“给他换个干净的房间。”
说罢,身影就在这夜色中带着无尽的萧瑟随风而去,留下久久无语的三人。
今夜,注定无人能眠,也唯有萧洛知道,自己究竟获得了怎样的宝贵财富。
次日清晨,上官家如约收到了对赌的财富,一共价值一百十一万极品元石的财富,由于整个大禹内库的极品元石都被上官胜芸因为某人而临时预支掏空的缘故,送来除了一万极品元石之外,自然是其他一些替代品。
但即使如此,如此海量的财富,也依旧晃花了某些人的眼,一路送至途中,无数大禹权贵,也红了眼。
就在萧洛如同一个乡下穷苦孩子陡然看到了金山银海一般两眼冒着金星垂涎那即将属于自己的十万极品元石之时,一条白生生的手臂拦在作势欲扑的萧洛身前。
却是上官胜芸一步一摇的带着十万分的风姿韵味走来,看着满目希冀的萧洛,露出宛若春花灿烂般的笑容道:“这些都是我的,至于你的那十万极品元石,昨夜已经预支给你了。”
萧洛微微一愣,下一刻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上官胜芸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看着萧洛无比心痛的说道:“不信你问问那两个丫头。”
萧洛顺着上官胜芸痛心疾首的目光望去,就见上官两姐妹乖乖的如同小鸡啄米般应和着点着脑袋。
若不是上官灵韵无比详细的给他解释了一番昨夜的景象,萧洛还真有种被人诈骗了一把的错觉。
直到此刻,萧洛才终于知道昨夜那如山如海的元气从何而来,而他为了孕育出那一朵能够自行控制的紫炎,究竟让上官家付出了怎样代价,耗费了怎样恐怖的财富。
那是足以富可敌国的财富,足以买下十多个如同大晋那般的国度的财富。
萧洛想通此节后,抱拳深深对这上官胜芸躬身行了一礼。
他知道,若不是上官胜芸昨夜的慷慨援手,恐怕自己很难度过那一关。
上官胜芸如霜的脸色终于稍霁,却是颤巍巍的对萧洛回了一礼,轻声笑道:“你不用对我心存感激,你应该知道,我上官胜芸办事极尽功利,对你身上的投资,自然是希望有所回报的,不过今日看来,我上官家依旧还是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呢。”
朝阳下的上官胜芸,就犹如一株怒绽的牡丹花,她雍容华美,却带着浓浓的甜意和暖香,只是静对着她的笑颜看了一眼,就给人一种宛如身处百花丛中,目为五色所迷的错觉。
对此,萧洛唯有苦笑,他虽然知道事实的确如此,上官胜芸极其现实,有所投入,必有所收获。
但萧洛依旧承她一份情,沉声道:“他日上官家若有所托,定当万所不辞。”
上官胜芸静静的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香茶,轻声说道:“我上官家所求不多,我也只是知道关于宗山下那处祸患的,若是有朝一日它真的破禁而出,你除了你的萧家和大晋,要优先护的我上官家的周全。”
萧洛神色一肃,应道:“若力所能及,则定当如此。”
放下茶盏,上官胜芸抬起头来,低声叹道:“我也知你是个重承诺的人,这个约定虽然空洞,却也终究关系到我上官家的生死存亡,有你这个承诺,也值那十万极品元石了。”
对此萧洛唯有苦笑:“我的承诺,可值不了那么多。”
上官胜芸却是轻笑了起来,她别有所指的肯定道:“也许现在值不了那么多,但你若是能自那星之彼岸归来,则一定是物超所值的,到那时候,我上官家可就赚大了呢。便不多说了,你好生休养,半月之后,与北蛮的战争,可就要开始了呢。”
诚如上官胜芸所言,半月之后,禹王当朝宣布北蛮征讨诏书。
于同一时间,最北冀,青,幽三州十六国,陈兵百万,率先压向北蛮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