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南微微一愣,接着笑了一声,道:“年轻人,你这话倒不假,如果你一下就答应了,我反倒会怀疑你是不是诈降。就算不是,我也不会重用你。听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要先考虑一段时间?”
云逍垂首沉思,不多久,便抬头说道:“前辈,即便我想再考虑一段时间,只怕您也没那个耐心。而且考虑这种事情,总得有足够的信息才能考虑清楚。您只须告诉晚辈,官府有多大的把握拿下我太一门和其他门派,其凭借又是什么。如果您能说服我,加入官府自然不是问题。”
“哦?”张克南面露奇色,不由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一旁的张敬之,抬了抬下巴,说道:“那他呢?你能代替他做决定么?”
“云逍加入官府,我就加入官府。虽然在门中我是他师兄,但云师弟行事的智慧我想来敬服,他说投,我就投。”不待云逍说话,张敬之便抢先说道。
张克南闻言沉吟片刻,说道:“那好吧,既然如此,我透露一些也无妨。相信只要你们知道我官府的实力有多么雄厚,归附只是早晚的问题。就算你们不是真的归心,我也不介意给你们挑个合适的牢房。”
说完张克南看了两人一眼,接着道:“我官府筹划此事已逾百年,选在此时动手,自然有完全的把握,这一点你们无须怀疑。荒塔开启之时,各派尽遣精英,你们年青一代中,除了真华门的柳行风,和你们太一门的李云海,其他一个都没逃掉。不过他们两人也是重伤之躯,逃得出荒塔,亦逃不出我们在外的布置。”
“最主要是的,你们的门主,和另外两大门派的掌门,过不了多久也会落入我们手中。内塔之中,破天元帅亲自出手,他们逃不了的。”
闻言,云逍两人皆是震惊不已,没想到他们居然连三大门派的掌门都算计进去了。可仔细一想,云逍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前辈,即便是破天元帅亲自动手,难道还能以一敌三不成?同为真人境界,三大掌门合力之下,破天元帅只怕讨不了好吧。更何况,各派底蕴都在掌门手中,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容易对付吗?”云逍出声质疑道,他根本不怕张克南对此不满,在这种情况下,他越是较真,张克南就越会对他放心。
果然,张克南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对云逍的质问完全不以为意,他神秘一笑,接着说道:“小子,东烟西恶。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东烟西恶?”云逍不解问道,他根本没听说过什么东烟西恶,但张克南既然如此作态,想来这东烟西恶很有些不凡之处。
他没听说过,张敬之听说过,他眼中闪过一抹骇然之色,对云逍说道:“师弟,东烟西恶,是指中原东区和西区的两大神秘势力。东烟是指东区杀手圣廷烟雨楼,西恶则指的是西区快活林中恶人谷。这两大势力神秘莫测,底蕴深厚无比,光是一个名头就可慑服一方。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恶人谷已经数千年没有现世了。只有杀手圣廷烟雨楼仍然活跃在天下修士的视线中。”
“哈哈,知道得不少嘛!想不到你还有些见识。不枉我看重你们。恶人谷有多强,你可能不知道,但五大恶人随随便便派出来一个,都是了不得的任务。这一次,官府和恶人谷达成协议,寻花公子和九指道人亲自出谷,再加上官府重兵,收服各派只是时间问题。”张克南大笑一声,面露得意之色,如是说道。
云逍闻言沉默良久,烟雨楼……恶人谷……这两处势力他都没有听说过,但无论是从张敬之骇然的神色中,还是张克南嚣张的姿态里,都能看出来这两方势力的强大。
如果真如张克南所说,只怕这一小域的诸多仙门就逃不出被官府吞并的下场了。其实云逍内心里,对于这些事情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对太一门真的有感情么?那不过是跟张克南说说而已。
太一门里值得他关心的,其一张珊儿,其次任紫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而金光胜地和真华门就更不用说了,跟他一个铜子的关系都没有,谁生谁死,会不会被官府吞并,着实跟他扯不上关系。
只是有意见事情,是云逍必须要做的。
那就是帮张文报仇。
云逍自问不是君子,但凡是他承诺的事情,都是心甘情愿去做的。凡是不违心,自得逍遥,这是云逍一贯的想法。答应了而不去做,已然是违背了自己当初的意愿。所以,这件事情云逍是一定要做的。
而机会就在眼前。
张克南孤身一人前来拦截,他会怕么?先前的几番应对,只是为了让张克南的戒心降下来,顺便也从他口中套出些消息。
对付张克南,云逍自有手段。
而张敬之显然并不是非常清楚这一点,唯一让他能保持镇定到现在的,是进入云逍宝塔之内的穷奇。在他想来,穷奇寄身云逍宝塔中,是为了保护云逍,若是云逍遇到危险,它一定会出手相助。
不过对云逍自己而言,他并没有寄望于穷奇。因为穷奇在他识海中留下了一缕神念,云逍曾试着与之沟通,知晓了穷奇跟在他身边的理由。
诚如碧婉鸢所说,穷奇此行是要离开荒塔,出塔之后,它便会离去。至于帮不帮云逍,完全看它心情。而从之前四兽争碑时的情况看来,穷奇的心情显然不会好,让它帮忙,纯粹是奢望。
好在云逍自有打算,他作沉思状良久,方看向张克南,说道:“前辈,小子还有一惑,往前辈能解之。”
“哦?你说。”
“是这样的,我师兄说恶人谷已经数千年未露面,如果我猜得不错,定然是有某种约定的束缚,或者其他不得已的理由才不得已而为之,为何此次答应与官府联手?还派出两大恶人前来相助?”云逍上前一步,如是问道。
张克南闻言微微皱眉,不悦道:“这个你无须知晓。你只要知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就可以了。我张克南不屑欺瞒小辈。”
云逍略显惶恐,似乎被张克南瞪了一眼心中受到些惊吓。这当然是装出来的,其实他没有怀疑张克南的话,几番质问,是为了打乱他的节奏。
张克南出现之时,就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姿态。云逍数次让他意外,便会让他的注意力分散到别的地方,比如云逍这个人。如果没有这些意外,张克南便只会将云逍二人抓起来,用些手段将两人禁锢,然后带出去,这过程中一定是心有防备的。
现在则不然,几次意外之下,张克南的那点戒心已经被好奇心和惜才之意遮掩了,他现在更看重的是能不能让云逍和张敬之真心归附。因为在他看来,他占据了绝对的强势,云逍二人在他手中绝无反抗之力。先前有所防备,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云逍和张敬之是那种愚忠之人,怕不要拼个鱼死网破。
现在看来,太一门这两个年轻俊杰,还是很识时务之人。不过再识时务,张克南也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在这里干耗着,要考虑,可以带回去慢慢让他们考虑。
“小子,考虑好了没有?老夫可没这么多时间在这里陪你磨叽。为了表示我官府招揽人才的诚意,我最后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你们二人必须给我一个结果。”张克南出声催促道。
云逍闻言心中一喜,他正要提出再给些时间,张克南就主动开口了,他赶紧谢道:“多谢前辈理解,我正要和敬之好好分析一下加入官府的利弊,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张克南闻言一动,这样看来,云逍两人归附应该不是问题了。虽然云逍说的是分析利弊,但就现在的状况,明显是利大于弊。人都是逐利而行,张克南一向这么认为,他自己这么想,便也觉得别人应该会这么想,更何况事实就是如此,绝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这样。两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能有什么例外吗?
张克南不相信。就算有例外,那又怎么样?也不过就是抓回去慢慢调教而已。
另一边,云逍正拉着张敬之,正色道:“师兄,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加入官府。初入太一门时,我受了太多屈辱,那些事情,你不是不知道,对于这个门派,我早就已经没有什么留恋了。此时官府势大,我改换门庭之意早已有之,正好趁势而行。你也不用犹豫了。”
张敬之作势沉吟,片刻之后,方道:“云师弟,你是如此,我当年何尝不是如此?李云海和我之间不仅仅是同门相争之仇,更有血海深仇!”说道这里,张敬之的语气陡然激烈起来,他面现怒容,说道:“他以为那件事情我不知道是他干的,其实我心里清清楚楚,那个畜生,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他。”
云逍闻言微微一愣,这是哪儿跟哪儿?装也不用装得这么夸张吧,会不会有点过了?可看着张敬之愤怒的样子,云逍心中忽然咯噔一声,这……他说的不会是真的?表演的功夫两人都是有的,一些姿态做起来那是一个一个像,正因为如此,张敬之这一怒让云逍有些心中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