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持续半年有余,由于鬼星宗势力已经扩展到了一定地步,人数众多,个个修为不俗,而且其功法诡异,各种邪恶的法器多不胜数,使得灭魔联盟损失惨重。
最后联盟各派倾力而出,几乎每个门派的太上长老和闭关修炼多年的老辈人物都出手了,终于把鬼星宗的势头压了下去。
两个月后,鬼星宗全部势力被迫集结在怀州开山门,灭魔联盟兵临城下。
不料,这一切都是鬼星宗的密谋,他们早有布置,在开山门设下了惊天的杀戮大阵,无数生灵被作为祭品。大阵触发,灭魔联盟死伤惨重,鬼星宗隐藏的巅峰人物终于悉数出动。
然而就在这时,隐世仙门从天而降,近百名长老级人物联手,和灭魔联盟的协助下将鬼星宗势力铲除殆尽,只有一个邪幡无故消失,就连隐世仙门的人也没能将其留下。
至此,大战结束。
暗中修养千年后重现人间的鬼星宗,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被灭魔联盟和隐世仙门联手剿灭,始终是没能掀起太大的波澜,一场浩劫就此平息。
万里之外,青山之巅。
“阿哥,这儿真美。”
一个清丽的身影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脚下云波涌动的深涧,听其声,如闻珠玉。
“嗯。我也觉得。”在她身旁的少年负手而立,转过头说道。
“珊儿,我们走了有……几万里了吧?”
“对呀,阿哥,飞石国还有多远?”
“再走过一条河,就不远了。继续走吧?”
“嗯……”
这两人正是出走凌云国的云逍和张珊儿。算来,两人离开凌云国已经快一年了。一路上逐日而行,伴月而栖,或在市井中穿行,或入深山老林,跋山涉水。
云逍始终没有停止过修炼,但终究是停留在化灵巅峰阶段,不得晋升。倒是张珊儿,已于半年前修至和云逍一样的境界。
虽说云逍的境界没有提高,却不代表实力没有进步。正所谓红尘有大道,入得仙门之人再历凡尘,反而对修仙一道有了更深刻的体悟。
此外,云逍把“醉风行”教给了张珊儿。不得不说,张珊儿在修行之上确实天分不凡,学什么东西都非常之快,“醉风行”在她手里施展开来,少了几分凌厉迅捷,多了几分飘忽灵动,在云逍看来,她完全就是在跳舞,而不是在演绎杀伐之术。
不过在云逍亲身体验过之后,他才知道那份美丽中暗藏的杀机。如果云逍不动用宝物和灵技,他已经很难在短时间内击败张珊儿了。
三个月后。
长河边。
“阿哥,这就是那条河吗?”
张珊儿一身白衣,玉立在河畔。
“嗯。过了这条河,就进入中原地界了。此处离飞石国大约还有一万三千里。”云逍点头答道。
“阿哥,这条河好宽。”
“是啊。”云逍看着眼前的长河,下意识地答了一句,放眼望去,在他身前的是一片苍茫无际的波涛,长不知几许,宽只怕要远过了数十里,直如汪洋。
“这一路上,遇见的山水无算,却数此河为最。”沉默良久,张珊儿说道。
“嗯。其实世间的每一处风景都值得赏阅。不止是雄山大河,一座小丘,一汪浊水,也是风景,你我不见得能体味,它兀自在它所在的地方停留,有山鸡野狗。对眼前的长河来说,我们便是那山鸡和野狗。”
张珊儿闻言顿了一顿,忽然问道:“阿哥,在你眼里,有最美的风景吗?”
云逍微微一笑:“自然是有的。珊儿你就是。”
张珊儿顿时愣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旋即有些疑惑地看着云逍。
“过了今天,这条河依然在此处,而我却在彼处,你在身旁。”云逍颇为认真地矫情了一句。
张珊儿笑颜如花,问道:“阿哥,我们怎么过去?”
“你看,那里有条船,兴许可以载我们渡河。”云逍说完,往右边走去,他看见有模糊的船影在远处。
走近了,云逍才看清这艘船的模样。
乌篷一顶,竹板三片,长篙一支,显得非常简陋,即便是没有走上船头,云逍也能透过船板的间隙看到下面的湍流不断涌动。
不过云逍完全没有因此而小视岸边那个老头,他一身蓑衣,近乎褴褛,头上带着一顶破破烂烂的斗笠,手里提着一个鱼篓子,一根竹子做的钓竿儿插在当间儿,坐在一块青灰色的大石头上。
看起来就是一名普通的艄公。唯一特别的是,他的船没有半根儿纤绳。
云逍携着张珊儿对这老艄公施了一礼,方才问道:“老人家,您的船载人吗?”
老艄公抬手扶了一下斗笠,竟露出一张非常年轻的脸,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
“船嘛,自然的载人的。”艄公的声音很低沉,隐隐有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
云逍略一拱手:“那不知可否载我二人渡河?需银钱几许?”
“我为载人而来。你们上船吧。”艄公说了一句,便提着鱼篓让开身子。
云逍看不出这艄公的深浅,原本不该轻易上去,但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个人没有恶意,不止是对他,而是对任何东西都没有恶意。
云逍有些奇怪地看了艄公一眼,终是和张珊儿一起上了船,坐在那乌蓬之中。
那艄公见两人坐定,提着鱼篓子走了上来,坐在船头。
船就这么动了,往远得只能隐约看见模糊虚影的对岸驶去。
云逍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那艄公分明没有摇浆,可船却动了。莫不是他也是个修行者?
云逍感应了一下,发现不管是这艘小船,还是船头那个坐着的艄公,都没有流露出一丝灵力波动,而且附近的天地灵气也并无流动的迹象。
很快,船就开到了河中间,方才上岸的地方已经很远了。
“哗”的一声响起,云逍顺着声音看去,却是那艄公甩出了鱼竿儿。
云逍想了想,挪到船头问道:“船家,您每天渡多少人过河?”
艄公一动不动,恍若未闻。过了一会儿,才忽然说道:“我只渡能渡之人。”
“哦?这么说来,还有船家不能渡之人?”云逍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不能渡之人,不是我不能渡之人。”又是半晌,艄公的声音才传到云逍耳中。
云逍略作思索,方道:“船家,莫不是这河中有什么凶险?”
然而艄公似乎没了说话的兴致,再没有出声。云逍不好追问,便静静地坐在一旁。
不知道过了多久,艄公忽然一甩鱼竿儿,钓起一只活蹦乱跳的青鱼,长近半尺,约有一斤来重的样子。
“啪”地一声,艄公把这条青鱼放入鱼篓,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收起了钓竿儿。
“进去吧。风雨来了……”
云逍有些奇怪地看了艄公一眼,依言回到了船篷里。
此时河中风波未起,船里只有艄公摆放鱼篓和钓竿儿的声响。张珊儿托着脸颊,眼睛看着外面的天光碧水。
待那艄公收拾好东西,云逍便挪到他身旁问道:“船家,还有多久能到对岸?”
“很久。”艄公脱下斗笠放在一边,说道。
云逍听了有些疑惑,问道:“船家,这条河是否七国流域的那条河?如果是的话,应该没有这么宽阔吧?”
艄公咧嘴一笑:“小伙子,看来你们两走错路了。这里是沧澜河,长数十万里,宽百余里,在整个浩土之西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河了。过了这里,就靠近中原了。”
云逍听到这里,和正好看过来的张珊儿对视一眼,不禁苦笑起来,这事儿弄的,一路上走了十几万里,居然走错道儿了?摇了摇头,云逍略带希冀地问道:“船家,那从这里去飞石国怎么走?”
“此去飞石国,近两万里。过了沧澜河往西边儿去。倒算不得多么远。”艄公未加思索地答道。
“还好。”云逍大松一口气,看得出来,这艄公对附近的地域非常熟悉。
“还好?”艄公见云逍这般反应,忽然笑了起来,用一种异样的语气重复了云逍的话。
云逍被他笑得好不尴尬,遂说道:“船家,如您方便,还请多指点一二,我和我的同伴都是第一次远行。”
“嗯。远行……不易啊。”艄公闻言顿了一顿,似有感慨地说道。
云逍正待说话,那艄公一指船外,对他和张珊儿说道:“先顾好眼前的风雨吧。”
云逍顺着艄公的方向往外看去,怎么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前兆。
“船家,这河面看起来很平静,何来风雨一说?”
艄公转过头,有些嘲讽地瞅了云逍一眼:“看起来是,就真的是吗?你这少年,看起来也就像一个山野村民。可我却知道,你是修行问道之人。”
云逍闻言沉默起来,艄公的话很有道理,但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这艄公绝非普通人。连萧青侯和萧青岩那等人物,都看不穿云逍的修为,然而这艄公却似乎看得清清楚楚。
这河边小舟之上居然隐藏着这等奇人,云逍不得不心生感慨,他觉得自己看这个世界的眼光还是狭隘了一点。
这时,小船忽然摇晃起来,云逍回过神再看那河中,已然浊浪翻飞,有骤雨天降,有狂风顿起。
一时间水浪拍击河面的巨大声响和阵阵狂风的怒号交织在一起,豆大的雨滴急匆匆地打落在船篷之上,啪嗒声不绝于耳。
渐渐地,风雨愈发大了。云逍和张珊儿靠在一起,灵力在体内流转,才将将稳住身形。在两人惊诧的眼神中,艄公静坐在前,纹丝不动,原本怒雨侵袭,要泼进船里,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尽皆止步于外面的船板之上,似乎被莫名的力量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