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弃笑得虽然轻,但亦被宫侍们听见,有几个胆大的仔细一看。顿觉出不对。手里鞭一扬:“什么人?敢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嘴里喊得凶,人却不敢靠近!
花自弃背了手,月光下丽容清秀,勾唇而笑:“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能在这里的,你觉得是什么人!”
她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反而让那群宫侍们没了主意。在皇宫,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下场也只有一个!
花自弃走到那群人面前,高傲地抬着头,伸手纤指,微微勾了勾。
领头的一个宫侍很小心的走上前,花自弃凑过去,对着她的耳边很神秘地问:“厕所哦,不,净桶在哪里?”
那宫侍脚下一闪,站稳了,才压低了声音道:“那个,要不,我让人带你去?”
花自弃看了看后面的人,觉得不想再把这秘密一传十,十传百了,悄声道:“要不,就你带我去?”
二人交头结耳,亲密无间状!
即墨无双耳聪目明,又靠在内窗前,到是听得明白,忍不住勾起笑意。这个花自弃,看着脆弱无比,这心理还蛮强悍的。好似是真正一点都不介意昨夜发生的惨事。这种极度小女孩子的样子,意外的取悦了他。
那个宫侍犹豫不决。这花自弃身份未明,若是
即墨无双在窗内轻呤一声:“夜寒露重,花妃还不赶紧进来。”
这一声令下,立时让宫侍解脱:“花妃娘娘,里面请!”虽然她心里也不知啥时宫里出了一位花妃娘娘。
花自弃脸泛娇红,这种私密之事给一个大男人听到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本性就是率真,当下跟着宫侍走进去。看到即墨无双,也不跪拜,也不行礼,反而用眼睛催促着宫侍,赶紧带她去方便。
一边觉得好奇怪,自己从头到尾没有走过回头路,怎么又绕到即墨无双这里了。
即墨无双看出花自弃的急意,微抬眸,示意宫侍照着花自弃的示意去做。
等到花自弃解决了大自然的呼唤!才走出去。
殿间很是宽大,虽是春天,寒意仍重。即墨无双站在窗前,负手,似想着什么难以决择的事儿。一回眸,看到花自弃,笑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声音极是温柔。且完全是平静自然的口气,似二个相知相悉多年,似昨夜的狂暴根本没有发生过。
花自弃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眸光在即墨无双脸上转了二转,大概是没有办法在这样高深莫测的眼睛里看出什么,耸耸肩道:“困倒是不困,只是饿了。”说完,正好肚子发出轻轻的叽声。花自弃的脸随之一红。
即墨无双的眸色变得幽深,然后,对着窗外的一片虚无道:“设宴。”
外面有人低低答应了一声。
花自弃极为好奇,完全不设防地窜到即墨无双的身边,因为速度快,所以即墨无双微微侧身,有一些警戒的意味,一闪即逝。
花自弃伸了头在窗外看了半天,一个人影儿不见,侧了头道:“你天天睡觉,窗户这都埋伏着侍卫吗?”
即墨无双僵硬的点了点头。
花自弃用一双湿软大眼看定即墨无双,轻轻柔柔地道:“你好可怜,一点隐私权也没有。”
唔
即墨无双生平第一次,被人可怜了!他似笑非笑,逗孩子一样的问:“隐私是什么东西?隐私不愿告人或不便告人的事情,是怕被别人知道并利用的东西。可是他们看到了,却没有任何人会说出口,那么,这一切,又有何不可。”
花自弃摇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即墨无双觉得这话颇有见地,倒真挑了眉,夸道:“嗯,爱妃言之有理!”
爱妃花自弃打了个寒战!看着即墨无双暧昧又深幽的眼神,突然感觉到大事不妙!
没一会儿,
有人奉了食几上来,很精致的十来道菜,份量并不重,但就是有一种极之奢华的感觉。好似有一个地方一天十二时辰随时准备伺宴一样。
即墨无双轻振衣衫,坐了过去。有宫女们拿了玉碗过来。里面有半碗清水。递给花自弃。花自弃想说自己不想再喝水了。但难却好意,轻啜了一口,唔,居然是淡盐水。转了眸子,见即墨无双也饮了一口,轻漱后吐到另一名宫女手奉的盆里。唔,居然是餐前漱口水。
花自弃依样做了。
又有人拿了另一只碗来,即墨无双沾了沾手。有宫女小心的替他擦拭。
花自弃洗了洗手,皱眉,这个国家不会是准备直接用手吃东西吧。
唔她错了!
接着上了二把银短剑,不过半尺长,二指宽的剑身。即墨无双接了过来,将那看起来极钝极钝的剑尖轻轻插,进面前的菜里,很悠闲自在的放入口中!
花自弃挑眉,试着将剑比向自己喜欢的红烧肉,唔烧得太烂了,完全插不起来,手里剑落,一二三四肉被分尸成数小块,烂成一团!
怒!这厮太小气,明明就是不想给自己吃饱!幽怨眼神必杀技,直盯着即墨无双,眨了二下,未见成效,饥肠辘辘,只能认命地插向看着方方正正的半透明的白萝卜块,唔怎么回事!居然又是烂到不能再烂了!!
花自弃哦了一声。原来这些菜大概是隔着水放在灶里温的,模样儿虽然不错,但都被煨得稀烂。随手试了试,莫不如此。
看即墨无双不紧不慢的吃着,斯斯文文的样子绝对不是故意摆她一道。也是,这样晚,还能指望吃什么。
凝了眉,对着那菜细细研究着。将肉切成极小块,用剑身平挑着,肉颤抖着,慢慢的移向自己的唇,张了口,正要吃下听到对面即墨无双忍俊不禁的笑声
哇,这男人真是妖孽啊!宛如水墨画,眉若远山,眼若秋水,唇若涂朱,俨然有谪仙风范,高不可攀。可就这么懒洋洋一笑,那些远的淡的东西突然就融了,整个人亲近了许多,也柔和了许多,让人不由的
呃肉晃掉下来了。
即墨无双继续笑
花自弃真正怒了!
她拍了下桌子,瞪了轻笑不止的即墨无双一眼。可怜那眼神太过软融,也没什么气势。
伸了手,端起一盘菜,用剑划着,就唇一吸,唔好好吃!不知是用什么细文小小的煨烂,特别的入味,咬着吸着咽着,唇色红润中沾染着油光水泽,分外的诱惑!
大概是吃得舒服了,刚才还攒着的秀眉也平顺了,星眸也弯软了,整个人都似沉浸于美食的喜悦中
好容易得到满足的女子。
平静却不死板,天真不显白痴,甜美不会放肆,聪明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压力。明明身负绝世武学,却一点也不会用来卖弄,明明毒质迫命,却一点也不会自怜!就这样,如开放在水边的香花,清淡自持中不失俗世的雅丽!
很少见的女子。
是自凰后,他第二次给予一名女子如此高度的注意与评价。如果,让这二人比试一下,大概会有一些看头吧。
至于谁胜谁败,谁生谁死,其间的血腥残烈,痛苦折磨之处,又与他,有什么相干!
在他的心里,女人,不过是些末小事。只要手不要伸到太长,他,是可以视若无睹的
吃饱了,花自弃自然的伸手,于唇下打了一个秀气的呵欠。眼睛微微弯下,显然是想睡了。
她的举止颇似幼儿,自然不作做,又有着皇室的优雅气质。并不显然粗俗无礼。
即墨无双传了人替花自弃洗漱一番,让她上床睡去。
花自弃看了看仍坐在一边沉思的即墨无双,皱眉问:“你睡在哪里?”
即墨无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正是一天中最黑的时候。不过,再多坚持一会儿,就会看到清晨的曙光。那希望一样明亮的颜色会透过这看似穿不破的黑,射进每个人的心里面。
“我要去早朝了。”他回答,似最平凡不过的一对夫妇在说话。
花自弃哦了一声。也不多问,上了床趴在枕头上。
即墨无双看了她一眼。好似女人们在他的面前都会乖乖仰面躺在床上睡得极为有教养。这样孩子气的趴着,歪着头的样子,却让他在新鲜之余,第一次感觉到这是一个活生生有自己的思想和个性的人类。
有宫侍来为即墨无双穿朝服。花自弃在一边轻声问:“每天起这么早会不会很痛苦?”
即墨无双好笑得看着她,这丫头把一朝天子看成一个很受罪的位置吧,又没有她所谓的隐私权,又要天天起早上朝。不过,真的,儿时天天上书房也是这么早,这么多年过来,已是习惯。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习惯。强大的习惯让人连痛苦,都没有办法真切的感知!
花自弃得不到答案,也无所谓,转了头,闭上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