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明三百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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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顽童皇帝出宫嬉游 (2)

武宗笑道:“我连皇帝的宫廷也直进直出的,休说是你小小的闺房了。”凤姐立马就啐了他一口:“好个敢夸口的油头光棍,我不看你是酒后胡言,就喊来四邻八舍,把你捆绑了送到官府,怕不责你三十大板吗?”

“打我三十大板,他敢吗?什么样的官府见了我也得下跪!”武宗边说边仰天呵呵大笑,然后只管去牵凤姐的衣袖,就要动粗。吓得凤姐又惊又恼又羞,死命抵拒,可一个弱女子哪及武宗力大,况且又在内室,李凤正要叫喊,武宗一把掩住她的樱口道:“你不要惊慌,从了我,保你日后享不尽的富贵。”李凤还是用力抗拒,好不容易扳开武宗的手,喘吁吁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敢如此放肆?”

武宗道:“当今世上,何人最尊?”李凤道:“哪个不晓得是皇帝最尊。”武宗道:“我就是最尊的皇帝。”李凤道:“胡说这个有什么意思?”情急中的武宗也来不及和她辩解,只管一把将外罩的青缎披风卸开,露出五爪九龙灿烂的平金绣蟒花锦袍让她瞧,说:“是我哄你吗?这是油头光棍应穿的吗?”看凤姐怔了怔,但尚未全信,武宗又取出白玉一方,指示给李凤道:“这是御宝,请你认个明白!”凤姐虽是村市娇娃,却颇识得几个字,从武宗手中接过去细瞧了一番,辨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料得是真皇帝,不是假皇帝,且凤姐常听见他哥哥说起,当今皇帝现正私游宣府;何况武宗威仪不凡,举止英爽,让她的芳心中早有几分羡慕,于是双膝不知不觉就跪了下去。武宗笑道:“小孩子!怎么跪起油头光棍来了?”凤姐道:“那叫做不知不罪。”

武宗边说:“好个利口的丫头,我就不来怪罪你,快起来吧!”边就亲自扶起,趁势抱入怀中,脸对脸,嘴对嘴,亲了一会儿美满甘甜畅快的娇吻。上面舌度丁香,下面手宽罗带,霎时间凤姐就罗襦襟解,玉体横陈,武宗自己也脱下那一身炫丽灿烂的衮龙袍,关紧了内户,就将凤姐轻轻地按住榻上,纵体交欢。楚国襄王又作行云之梦本是寻常事,可庐家少女首承雨露之恩,落殷红于寝褥,狼藉胭脂,沾粉汗于龙衫,不觉娇啼宛转。刚一云停雨歇,武宗就把珠泪盈盈的凤姐抱在怀内安慰她:“傻姑娘,你放心,我是不会负你的,我哪能舍得你?朕现在就封你做贵人!”

凤姐这才破涕为笑,盈盈地跪下来叩谢。正德帝乘势将她一把掖起,又轻轻地搂在膝上说:“你如今是我的人了,等你哥哥回来,我就授他一官半职,给他娶妻成家,可好不好呀?”这次武宗不等凤姐谢恩,就搂着她亲热起来,正又在下一轮的彼此情浓销魂的时候,李龙已从外进来,但见店堂内虚无一人,内室却关得很紧,侧耳一听,恰有男女媟亵声,不由得愤怒起来,马上就出门飞报给弁兵。

不想捉奸的弁兵头目一进来,武宗已高坐堂上,呼令跪谒。自作皇帝自喝道,煞是好玩又好笑。弁兵头目尚在迟疑,已受封为贵人的李凤在一旁娇声斥呼道:“万岁在此!臣下如何敢不跪?”

弁兵头目听得万岁两字,急忙俯伏称臣,自称万死。李龙也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跪在弁兵头目后面,叩头不迭。武宗温谕了李龙一番,着他到镇国府候旨,然后命弁兵头目起身,出去备好舆马送他回国公府。

江彬来请安时,正德帝就将酒肆遇见凤姐的事对江彬讲了一遍。侍役摆上酒菜,君臣谈说对饮。酒到半酣,正德帝忽然想起了内监钱宁,在豹房中,武宗常夜枕钱宁的大腿儿睡觉,其温软如绵,让好不舒服。江彬知道了原因后,就凑趣说:“钱大哥远在京师,不识彬二弟可以代职吗?”

武宗立时眉开眼笑,连说使得,当夜就拥了江彬入帏安寝。于是就在酒肆同凤姐疯狂销魂的当夜,正德帝又遂了卫灵公的心愿,快乐万分地枕着江彬也是温软如绵的大腿,直睡到次日早晨红日三竿还没有醒来。

猛然门前人声鼎沸,其中杂着一个男子的吼叫声。江彬吃了一惊,待要起身唤亲随去探询,可自己温软如绵的右臂儿也被正德帝当枕压着,忠心耿耿的他惟恐惊动了圣驾,只好耐性等待。却不想突然天崩地塌的轰然一声响,接着人声嘈杂,家人们都在外边乱嚷,把正德帝也惊醒了,矇眬着两眼问是什么声音。

江彬还不曾回答,一个家人在幕外探头探脑地张望,似想进来禀报却又不敢冒失,江彬瞧见了,就喝问他干什么,吓得那个家人慌忙抢上一步,屈着半膝禀道:“回二爷的话,外面有位少年壮士,用车子载了一位美女,硬送进府中。小的们去阻挡,他就抡起了拳头打人。小的们敌他不住,就将大门闭上了,不想他力大无比,竟然将大门也推下来了,如今还在府门前厮打。”江彬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德帝却霍地起身来,一手揉着眼儿道:“怕是李龙兄妹两个吧?好儿子,你快出去探个明白。”江彬领命,披衣匆匆下榻。

一个黑脸少年挥起醋钵般的两只拳头正雨点般打着,忽听大厅阶上一位鲜衣华服的美少年高声叫他前去,就走到阶前行了个礼说:“他们这群贼娘养的,狗眼看人低,半句话也没容我说清楚,就一哄地上前来动手。”说着又把拳头扬了扬道:“谁再与我较量三百合,我就请他喝一杯大麦酒。”

江彬一见果然是李龙兄妹,就笑了笑叫他壮士安慰了几句,心里却暗想哥哥是个这么浑的粗人,妹子也就可想而知了。出乎他大大意料之外,车上的那个美人妩媚温雅,和她的黑脸哥哥相去何止千万里,江彬正在发怔,里面的正德皇帝已梳洗整齐出来了,一眼见了凤姐,顿时又眉开眼笑,待车子一直推到大厅的台阶下,就命使女们搀扶凤姐下车。

她姗姗地走到厅上,向正德帝跪下行礼,正德帝笑着掖起他昨天的风流销魂人,又令传李龙前来。李龙忙行大礼:“皇帝哥哥,我这儿见个礼吧!”正德帝这才细看他的大舅哥李龙,身长八尺,深紫色的一张脸,狮鼻环眼,不觉爱屋及乌地喜欢道:“李龙虽是莽撞些儿,倒像个猛将。彬儿,替朕下谕,送李龙进京,着其往礼部习仪三个月,然后就回宣府护驾。”

李龙在得授官职的同时,又蒙赐黄金千两。风姐则被正德帝携了玉腕,同进后院,寻欢复作乐去了。

儿戏一场千百人头落地

转瞬间已是残冬,京内百官,又连篇累牍的奏请回銮。武宗恋着凤姐儿,无心启程,且欲再封凤姐为妃嫔,令她自择。这时的凤姐仍是旧时服装,人却益显娇媚,她总是推辞:“臣妾福薄命微,不应贵显,如今能以贱躯,得事至尊得为贵人,已属喜出望外,何敢再沐荣封?但望陛下早回宫阙,以万民为念,那时臣妾安心,比爵赏还高兴十倍呢。”好凤姐比江彬胜过十倍,武宗为之颔首,美人一语胜过万千大臣奏折,于是凤姐又几次于枕畔筵前,委婉屡劝,武宗这才择定于次年正月,车驾还京。

过了月余,武宗又走马阳和,适值鞑靼小王子率众五万入寇大同,与固守的兵官王勋相持五日不分胜负,于是就移兵改掠应州。心血来潮的正德帝自恃知兵,就打算调兵亲征。江彬奏道:“此系总兵官责任,陛下何必亲犯戎锋。”武宗笑道:“难道朕不配做总兵官么?”江彬又劝道:“皇帝自皇帝,总兵官自总兵官,名位不同,不便含混。”

武宗道:“皇帝二字,有什么好处?朕却偏要自称总兵官。”言至此,又踌躇半晌,才接着说,“总兵官三字上,再加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便与寻常总兵官不同了。”江彬不便再劝阻,只得极口赞成。武宗于是就化名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司朱寿,这样不君不臣的自称,真是充类至尽,一桀一纣不过如此而已,与当年汉武帝之称张公子,唐庄宗之称李天下,都是一样的可叹亦可笑,且武宗还把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十二字,铸一金印,钤入钧帖,调发宣大戍兵,亲至应州御寇。

这时的小王子本来已经引兵退去,武宗却率兵穷追不舍,到底与他们称之为寇众的后队小有相接,打了一仗。只斩了敌方十六个首级,自己的兵士却死伤了数百人。幸喜武宗的运气比英宗好,小王子不似乜先狠毒,武宗没有落入敌手,反倒得以高奏凯歌,班师回京都,并且神气活现地对百官炫耀他在前线亲自斩杀了一个敌兵的赫赫战功。